對福利院來說，政府根據(jù)人數(shù)來分配資金的政策多的是漏洞可鉆，收容的人越多，他們得到的錢就越多。誰是流浪漢？喝酒醉倒路邊的也算，“分辨”的權(quán)力在他們手上。更何況警察的業(yè)績也和“清洗太平地”計劃相關(guān)，他們非但不管，甚至還和福利院管理層互相勾結(jié)，讓人求救無門。

    真正的流浪漢抓完了，很快就輪到社會弱勢群體，比如老弱病殘和其他社會底層。被抓進“兄弟之家福利院”的人們遭受毆打、奴役、x侵、販賣器官、販賣人口……對他們來說，“兄弟之家”就是地獄。

    在12年的經(jīng)營時間里，“兄弟之家福利院”一共收容了 16000 人，每年獲利2000萬a元，而記錄在冊的死亡人數(shù)就高達 513 人，死因只有一個：全身衰弱和心衰癥。

    這些滔天罪惡被揭開之后，院長樸恩瑾（一說樸仁根）雖然被指控非法監(jiān)禁、暴力、非法占有等 6 項罪名，但因為“清洗太平地”計劃和當時的法律漏洞，只判了入獄2年半。

    2012年，也就是兩年前，幸存的受害者們才陸續(xù)聚集起來，收集證言，向國家討要說法。

    在這幾位表達了希望參與受害者的聚集活動的訴求之后，李玉很快同意了。

    在我的記憶中，他本來不會這么“仁慈”的?？闯鑫业囊苫螅o了我答案：“我只是和釜山福利代表理事會的樸恩瑾（一說樸仁根）有過節(jié)。”

    哦，我說嘛。

    剩余的幾天假期，我問安俊浩愿不愿意回家去看一看mama和meimei，錢我照給，他說不去。

    明明很在意家人，卻又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想了想，帶他去見了樸錫民，除了一片好心，也有意試探。

    樸錫民當了幾年助理，一個眼神交替就深得我意，三個人去了頂樓天臺，幾罐啤酒下肚，安俊浩就說了實話。

    他和mama、meimei一直籠罩在他爸爸的家庭暴力下，茍延殘喘，直到他拳擊學有所成，才得以擺脫。他深恨自己小時候無能為力，只能抱著meimei離對mama施暴的爸爸遠遠的，以免被波及。

    帥哥安安靜靜地哭，會惹人憐惜，帥哥鬼哭狼嚎、慘痛無比，哭得五官都皺成一團，涕淚橫流、美感全無，那……那還是惹人憐惜的。安俊浩哭起來少年感很突出，連樸錫民都把潔癖暫時扔到一邊，伸手去拍他肩膀。

    他就蜻蜓點水地拍了一下，立馬被安俊浩抱住，在他耳邊大聲說：“我捅了那家伙一刀，覺得痛快極了！”

    樸錫民整個人都僵住了。

    “被放大的是什么情緒？”我問。

    樸錫民又輕輕拍了一下安俊浩的背，挪開手掌：“悔恨，釋懷?！?/br>
    “錫民，我有沒有說過，你真不錯？”我把啤酒瓶往他手上那只上一撞，“能力不錯，人更不錯，‘合和二仙’那次我就看出來了?！?/br>
    “是嗎？”他眉宇間的陰郁沒那么濃了。

    “是?！蔽铱隙ǖ?。

    假期很快花完了，我回憶起來感覺自己什么都沒做，就結(jié)束了。倒是安俊浩作為我的新任保鏢，被我?guī)еJ識了一堆我的朋友。但即便見識了少爺們的花花世界，他也沒被腐蝕，也沒羨慕嫉妒恨，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我更欣賞了。

    回營地之后的某一天夜里，我去換班，發(fā)現(xiàn)老兵曹石峰在有條紋的日記本上畫漫畫，看造型，十分《美少女戰(zhàn)士》。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合上了日記本。

    猛男喜歡《美少女戰(zhàn)士》畫風在我這里不算事。我朋友黃敏成堂堂一行之長，還喜歡粉色和豹紋呢。我夸道：“有自己的繪畫風格，很有辨識度，和其他目前市面上風靡、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漫畫不一樣。在網(wǎng)上有連載過漫畫嗎？我要去追更?！?/br>
    他紅著臉搖頭：“沒有沒有?！?/br>
    燈光這么暗，他還戴著眼鏡，拼著近視度數(shù)加深也要畫漫畫。我說：“即使訓練這么辛苦，還要值夜班，你也要堅持畫畫？”

    他垂著頭收拾東西，說：“沒辦法，太喜歡了啊。哪怕沒什么前途可言，我也依然會堅持的。別人可能喜歡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的常規(guī)生活，我是寧愿一輩子生活沒有保障也要畫漫畫。因為，太喜歡了啊。”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眼睛發(fā)酸。能我所不能，永遠值得我欽佩。

    收拾完私人物品，曹石峰離開崗位，問我：“你有什么愛好或者夢想去做的事嗎？”

    我說：“我沒有創(chuàng)造力，只有接受和欣賞的能力，吃和聽音樂是我的愛好，吃不到和聽不到會很難受，但絕不算夢想吧？”

    曹石峰幾經(jīng)猶豫，說：“不算……吧？”

    同宿舍的老兵，我也就對他觀感好一些。他從來沒欺負過后輩，反而還對后輩多有維護，他就是我對安俊浩說的那種稀少的、道德高尚的前輩。

    所以我對他說：“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隨即從儲物格子取出一張具瑞鎮(zhèn)的名片，遞給了他，問：“《?。∥业陌酌碹∠隆愤@部漫畫聽說過嗎？”

    曹石峰立刻興奮起來：“何止是聽說過??！我還買了它的單行本做收藏！每一個人物的塑造都那么鮮明，動作設(shè)計也很完美！”

    “他就是那個作者。不過你要聯(lián)系他的話，記得一定要晚上10點以后打電話，白天他要管理家族經(jīng)營的游樂園和酒店。而且打通了要說是我介紹的，找路彬，而不是具瑞鎮(zhèn)，不然說不定會被罵，還會被掛電話。”具瑞鎮(zhèn)超級冷漠的，生人勿近，第二人格路彬就禮貌多了，同好和崇拜者的電話他接到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