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兒媳知錯了
木栩在飯桌上吐血的事,自然把岳飛揚也驚動了。他親自上門探望,還帶來了福伯。 福伯是軍醫(yī)出身,昔年醫(yī)術也是很好的。他為木栩看診之后,詳細地問詢了木栩的吃食,又檢查了她的房間,最后,下了一個與之前景淑貞找來那個庸醫(yī)不一樣的結論:“是食克?!?/br> 食克之法傷人身體,可謂老jian巨猾。因為即便被人查出來了,一句“不知者不為過”就能蓋過一切。 岳飛揚疼惜不已:“阿珝,以后你跟著爺爺住,跟爺爺同吃。我這把老骨頭,還沒人敢迫害!” 岳飛揚若是被毒死了,那恐怕連皇上都要驚動。誰都沒這個膽子,在太歲頭上動土。一如木栩早年喪母,岳飛揚將木栩養(yǎng)在身邊,就是擔心她的安危。 有岳飛揚護著,自然是幸福的,但是大樹庇佑下長大的小鳥兒,如何禁得起風吹雨打呢?木栩不做燕雀,她要做鯤鵬! 岳飛揚總有一天,無法再護著她。等到時候,她自己也能展翅高飛,無所畏懼。 “爺爺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回回吃虧的。”木栩抿著笑,眸中自信閃動。 自信的女孩,比柔弱的女孩,耀眼得多。 岳飛揚很是安慰:“阿珝果然是長大了呢!但是,你要記住,爺爺活著一天,你就有個窩。累了、倦了、傷了、痛了……都有個地方歇息?!?/br> 木栩回來,他自然開心,但是開心之余,也很是擔心。畢竟景淑貞當年與孟菲、木栩之間,都是隔著仇怨的。如今木栩與岳小琬又因為林瀚琛,姐妹倆如同水火。 岳飛揚是個沙場磨礪的遲暮英雄,對于內宅這些明爭暗斗實在有心無力。他除了盡力去庇護木栩外,別的事情也做不了。 “嗯,有爺爺在,可真好?!蹦捐蚰抗庥?。整個岳家,整個將軍府,也只有岳飛揚能帶給她這種屬于親情的溫暖。 如果他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就好了。那樣等一切塵埃落定,她還能好好侍奉他到壽終正寢那一天。 祖孫倆說了許久的話,岳飛揚才離開。他沒有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親自出馬去找了景淑貞。 景淑貞彼時正在與岳小琬在談著私房話。 “小琬,那死丫頭中毒的事,當真與你無關?” “娘,您怎么能這么想我呢?”岳小琬不滿地跺跺腳,語帶撒嬌,眸中卻難以掩藏嫉恨,“我就算要下毒,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時機,更不可能選擇這般烈性的毒藥。” 只要木栩在將軍府,要暗中害她,機會還是很多的。要用慢性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付她,才是上策。但是絕對不是現在就動手,更不至于讓她當眾毒發(fā)噴血。 木栩才剛剛回到將軍府,又和林瀚琛出雙入對。這會兒她中毒了,必然引人想入非非。大家自然而然都會懷疑岳小琬,而岳小琬有口難辯,反倒是平白背鍋了。 “不是你就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景淑貞此前還以為是岳小琬一時沉不住氣就動了手,此前才和木栩說了那么多話,現在看來倒是多余了,“哼,那個死丫頭這一次果然是玩‘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蠢事。”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如何處理這件事。只要能堵住悠悠之口,就無甚大礙?!?/br> “那倒也是……”反正整個將軍府都在景淑貞的掌控下,她有辦法讓事情平息,而且平息得合情合理。 母女倆商議了一番,這才剛剛有了對策,她們的話音就被人打斷了。 “夫人,小姐,老將軍過來了,在堂屋里等著呢!”芳姑姑輕扣了門,說道。她是景淑貞的陪嫁丫鬟,更是景淑貞的心腹之人。 母女倆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岳飛揚一年到頭,都幾乎不會踏入景淑貞的院子,連福伯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回兒來難道是為了木栩,來興師問罪嗎? “爺爺這時候來,恐怕來者不善?!?/br> “你別管,我去應付?!本笆缲懓矒岬嘏牧伺脑佬$募珙^,轉而理了理發(fā)髻、衣裙,就款款轉身,打開了門。 她去會會岳飛揚好了。 木栩中毒之事,查無可查,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自然也怪不到景淑貞或者岳小琬的頭頂上。只不過景淑貞身為當家主母,也有失察的責任。 說一千道一萬,岳飛揚頂多不過來“提點”兩句。沒什么可怕的。 “爹?!本笆缲懸?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親手奉了茶。 “嗯!”岳飛揚接過茶,并沒有喝,他精明的雙眼盯著景淑貞,“淑貞,你一個人cao持家中大小事務,你的辛苦大家有目共睹?!?/br> 誰都知道,他這一回是為了木栩來的,但是,他卻沒有直明來意。 景淑貞客套而謙遜地應道:“爹,兒媳身為將軍夫人,cao持府中大小事宜,是本分。不敢居功。” “一個人比不上眾智慧,難免有疏漏。但是這樣的疏漏若是時常出現,會叫人覺得是難以勝任?!痹里w揚意有所指地說道。 他這話,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表面聽著,像是漫無邊際的隨口閑談。實際上,卻是教訓和警告。往壞處想,岳飛揚就是在說——木栩要是再出事,就是你這個當家主母無能!你連家都管不好,還有什么資格繼續(xù)當家呢? 景淑貞臉色變了變,勉強笑笑:“爹,您放心。這府中再不會鬧什么幺蛾子?!?/br> “這就好!”岳飛揚點了點頭,轉而又道,“淑貞,有些陳年舊事,也該放下了?!?/br> “兒媳愚鈍,爹所說何事?” “皇覺寺主持悟道大師,與我是莫逆之交,是無話不談的好友?;视X寺原本供奉著菲菲的牌位,后來卻被人潑油燒了……”說到這里,岳飛揚就不再細說了。 到底是誰動手,心照不宣。 那個小沙彌也早就被抓到了,對一切供認不諱。這是悟道大師對木栩、對岳飛揚的交代。 “爹……”景淑貞張張口,卻任由她巧舌如簧,都不敢反駁半句。沒錯,這件事就是她派人干的,無從狡辯。 她行事大多時候滴水不漏,且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人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了,不管有什么仇怨也該一并入土了。冤有頭債有主,不要遷怒他人。這樣活著的人,才能要好好活著?!痹里w揚原本也不想倚老賣老地教訓兒媳,但是有些道理不點破,景淑貞或許一輩子執(zhí)迷不悟。 “爹,兒媳知道了,兒媳知錯了?!本笆缲戫樂氐拖铝祟^。而她的心底到底服不服,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我也只能點到為止,以后的路,還看你自己怎么選、怎么走。我先回院子里了。” 福伯在一旁,默契地推著岳飛揚離開了。 望著岳飛揚離開的背影,景淑貞目光發(fā)狠:“老爺子自己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你又能護她到幾時呢?哼!” 百善孝為先。就算是裝樣子,景淑貞也不敢在岳飛揚面前造次。但是背地里,又何曾發(fā)自內心地尊敬這個公公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