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顧君之抬頭,一雙狹長的眼睛日仿佛墜著星光熠熠的亮,卻擺出生氣的樣子:“醫(yī)生說你不能笑。也不能久坐,該躺下了。” “是,醫(yī)生讓我多走動呢,你是不是扶著我動一動?!?/br> 顧君之立即扔下紙鶴:“好啊?!?/br> 郁初北的手臂和重量全部依在他身上,正在琢磨怎么提出去隔壁走一走,看一看,昨天夏侯執(zhí)屹說了,孩子就在隔壁,兩個房間有個相連的門推開就是。 雖然是那么說,但這個病房很大,會客區(qū)、康健區(qū)、繞著走一圈都很累人,完全談不上去隔壁走走的可能性。 郁初北對這個病房有些不滿意了,小一些多好,她還能提議將門打開,兩個房間通通風(fēng)什么的:“快過年了吧。” “嗯。”顧君之扶著她,幫她看著腳下,十分盡心。 郁初北頓時有種,自己負(fù)心漢的感覺,天知道她只是想看眼孩子,又不是要傷天害理。 如今孩子不跟著她,她人是不累了,可心累啊。 郁初北思慮再三,裝作非常不經(jīng)意的問:“你看過他們了嗎?怎么樣?還能看吧,不枉咱兩辛苦了這么久,他們還受了你嬰兒床的好處呢,看沒看,不看太虧了吧?!?/br> 顧君之興趣缺缺:“沒看?!?/br> 郁初北松口氣,雖然語氣一般,但沒有前幾天那么重的排斥和怨氣了,像說事不關(guān)己的人,這就是進(jìn)步。 雖然更深一層的進(jìn)步不太可能有,但這樣也很好:“你的小毛衣豈不是讓他們白穿了,如果長的黑都對不住你送出去的衣服?!?/br> 郁初北說著重新坐回了床上,走了一圈好累,人慢悠悠的躺下去,沒有一絲想要看孩子的沖動一般:“你去看一眼去,黑成球了能也逗個高興?!?/br> 郁初北自然而然的躺下,讓顧君之幫忙挪一下枕頭,好像在說隔壁飯菜好香,你去看看做的什么菜,咱們回頭也叫一份的隨意感。 顧君之神色未變,可也是真不感興趣:“黑就黑,有什么好看的啊?!鳖櫨畮兔ιw好被子,還拍拍,讓她蓋的更舒服一點(diǎn):“還難受嗎?”關(guān)切又溫柔的看著他。 郁初北一口氣憋在胸口:“好多了,就是折騰了真沒久,不能看到你的成果好不好,有些可惜,我困了,你就去幫我看一眼,等一會我醒了講給我聽,當(dāng)打發(fā)時間了。” 顧君之想了想,又想了想。 郁初北看著他,看著他,緊張?jiān)趦?nèi)里,表面絲毫不在意也不催促。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顧君之突然開口:“好吧?!?/br> 郁初北的心撲通落回心竅內(nèi),不困的心神,現(xiàn)在也困了,不一會就睡著了。 372黑 ! 顧君之推開隔壁的門,他穿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家居裝,加絨的運(yùn)動褲,上身是一件高領(lǐng)的灰色羊毛衫。 不算時尚的搭配,但因?yàn)殚L的好看,身材高挑,微微垂下的細(xì)碎發(fā)絲和無垢的臉頰,讓他看起來十分年少又孩子氣。 只不過,沒有了平時面對郁初北時的溫順、無害、孩子氣的一面,他更像是剛剛拿到無尚兇器的小魔,行走在溺水河畔,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白骨皚皚的曼陀羅。 他神色中的懵懂依舊,但稚嫩的詭異和死氣更甚。 他還是個孩子不假,但在外人眼里絕對談不上弱小。 夏侯執(zhí)屹幾乎瞬間瞬間站起來,立即對吳姨打個手勢,目光甚至不敢肆無忌憚的落在他身上。 吳姨頓時帶著房間里伺候的人,訓(xùn)練有素的安靜退出去,自己默不作聲的垂著頭站在門口,不看、不聽、不問。 夏侯執(zhí)屹也已經(jīng)站在一旁,神色恭敬,不敢發(fā)生。 本來還因?yàn)閮晌缓⒆訜狒[的房間,像瞬間進(jìn)入了寒冬,沒有了一絲生氣。 夏侯執(zhí)屹不禁默默的祈禱,希望兩個孩子千萬不要醒來,千萬不要哭。 顧君之腳步如常的走到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孩子面前,微微垂頭去看,細(xì)碎的頭發(fā)輕輕便宜,落到他左耳邊的位置,便是一副醉生夢死的男子畫卷。 顧君之沒有看見,過大的被子擋住了他的臉,顧君之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夏侯執(zhí)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瞬間火急火燎,但腳又不得不生生扎入地板上,他不能動—— 顧君之撥開被子,古井無波的看著里面的人,眼睛、鼻子、眉毛,瞬間將他的頭像另一側(cè)一撥,看看另一面。 夏侯執(zhí)屹險些沒有沖過去,剛才拿一下顧先生下手太重了! 小床上的嬰兒不舒服的動了兩下,皺著眉,瞥了瞥嘴,又睡了過去。 顧君之不以為意,又拉開他的衣服看了兩眼。 走向另一個床上的東西。 夏侯執(zhí)屹眼睛死死的盯著被打開的被褥,恨不得自己的意念能夠移山填海,給大少爺將被子蓋上。 顧君之又如法炮制的把另一個看了一遍,覺得都看了差不多的,轉(zhuǎn)身,按照來時的路又返了回去,被打開的門,發(fā)出咔嚓一生,重新關(guān)上。 夏侯執(zhí)屹、吳姨頓時松口氣,快速幫兩位小主子穿衣服,搭被子。 “幸虧暖風(fēng)開的足?!?/br> 夏侯執(zhí)屹想重新歸海的魚,得意著另一件事:“多聰明的孩子,知道見了誰能哭,見了誰不該哭,記住了沒,就是那張臉,見了他千萬不能哭,會出大事的。” 吳姨扯扯嘴角沒有開口諷刺,兩位少爺還睡著呢,眼睛都沒有睜開,怎么認(rèn)他們父親的那張黑臉。 …… 顧君之不喜歡孩子不已他們的出生為轉(zhuǎn)移。 他看完了就是看完了,就是字面的意思。 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睡著的郁初北身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感覺不到什么血脈相連的感覺,就是那兩個是那兩個,他是他。 他就是有些無聊,不想折紙鶴,也不想動,整個人的思緒放空,木呆呆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 郁初北睡的時間有些長,醒來的時間天已經(jīng)黑了,窗簾拉上,病房里更顯得安靜溫暖。 顧君之在她動的時候已經(jīng)醒了,手放在她的胸口,頭枕在她的枕頭上,臉頰壓的有些紅,但依舊不掩他的顏色。 “幾點(diǎn)了……”郁初北懶洋洋的。 顧君之看看手腕上的表:“五點(diǎn)了……你餓了嗎?要吃東西嗎?”顧君之的下巴放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頸間。 郁初北覺得癢癢的,將他稍微推遠(yuǎn)一點(diǎn):“先倒點(diǎn)紅糖水吧?!?/br> “嗯。”顧君之掀開被子下床,人已經(jīng)精神了,水、被子、紅糖,照顧人的事情坐起來行云流水,非常漂亮,看著也賞心悅目。 郁初北坐起來一點(diǎn),將吸管放入被子里,精神又比上午好一些,也沒有昨天那么累了,但更惦記某件事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眼:“去看他們了嗎?”吸管輕輕放入口中,眼眸都沒有抬一下,仿佛在問什么好玩的趣事。 “看了?!鳖櫨f的漫不經(jīng)心,事不關(guān)己,看著杯子里水的容量,更擔(dān)心她燙:“你慢點(diǎn)喝,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燙。” “還好?黑嗎?”不知道長的什么樣子,像她多一點(diǎn)還是像他,吃的好不好,有沒有哭,有沒有想她…… 估計后者是不可能了,畢竟那么小。 “黑?!鳖櫨荒芙邮艿慕舆^她手里的杯子,再幫他攪一攪,很燙的,怎么能喝一大口,燙到了怎么辦。 “怎么黑了?”郁初北盯著他手里的杯子,他們兩個誰黑? “嗯,還丑,眼睛這樣——”說著,把自己漂亮狹長的眼鏡擠成一條rou嘟嘟的縫隙,要多不好看有多不好看:“還有眉毛,都看不見,眉頭皺著——” 說著鼓動他膠原蛋白滿滿的額頭,努力擠出四五層折子,總結(jié)一個堅(jiān)定觀點(diǎn):“不好看,丑,肚子也那看太大,胳膊、腿上皺著不好看,黑?!?/br> 郁初北看完他連形容帶表演的孩子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有些繃不住,大好的心情都不美了,有那么難看嗎,如果那么難看:“咱兩誰整容了?” 顧君之沒有回過神來,天真無邪的看著她,手里的動作沒有停,就是聽不太懂?什么意思? “他們丑成那樣難道不是你整容了?”郁初北決定鄙視他。 “我沒有,我好看,我白?!?/br> 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郁初北有點(diǎn)不自信了:“真那么黑?”不禁開始想自己小的時候是不是有點(diǎn)黑? “好了?!鳖櫨畬⒓t糖水遞到她面前,吸管的方向?qū)χ?,乖巧的坐在她床邊:“還疼嗎?” 郁初北在想是孩子黑還是紅糖水比較黑:“疼?!?/br> 顧君之一聽趕緊要看:“你怎么不嚷疼。” 郁初北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忍忍就過去了?!彼f的是真心話,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與別的同齡孩子比,同樣的疼痛,她能挺過去。 “那也疼啊——”顧君之有些著急,非常著急,想最大限度的減輕她痛苦。 “沒事,沒事,我還喝水呢,你別動。”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郁初北覺得不能看到孩子的惋惜,也不是不能再等一等:“真黑啊?!?/br> 顧君之看她一眼,看著里面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期待和好奇,最終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嗯,丑。” “算了,既然丑,我過兩天再去看吧?!庇舫醣闭f完從玻璃杯的折射中偷偷去看他的表情。 顧君之神色如常,只是不甘心還想去看她的傷口。 郁初北是不會讓他看的,葉醫(yī)生說了,能讓他接觸美好,最好就一直風(fēng)花雪月,另一面不用讓他體會。 再說郁初北也不想讓他看,傷口哪個是美的:“公司最近怎么樣?”她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了。 “挺好啊?!鳖櫨栈厥?,還是不甘心,想看一眼。 郁初北嘴角抽抽,你近一個月不上班,公司還好好的很值得高興是不是!也不怕被掃地出門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過想想那次落水時,夏侯執(zhí)屹來的速度……郁初北又覺得自己或許想的不對。 如果他真的對天世有什么想法,難道不是少一個繼承者更方便嗎? 夏侯……沒有那個意思? “你想什么呢?”顧君之靠了過來,將她的手臂抬高一些,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端的可愛、無害。 “想你黑一點(diǎn)是什么樣子?!?/br> 373初次見面(一更) ! …… 郁初北第十天的時候讓‘活蹦亂跳’的顧君之打開了通往隔壁的房門。 顧君之的神色有些不太好,但也沒有像要生的時候那樣鬧,知道郁初北身體不好,手還扶著她的腰。 高挑俊美的身形陪在她身邊,讓顧夫人僅有的一點(diǎn)姿色,也遜色不少。 顧君之仿佛渾然未覺,乖巧的跟在她身側(cè)。 高成充急忙讓開,因?yàn)橛蟹蛉嗽冢叱沙錄]那么緊張顧先生的情緒,但也沒有敢湊上去真的以為顧先生乖巧無害。 吳姨含笑的站在一旁,她伺候兩人的時間久一些,知道顧先生在夫人身邊,不會突然一腳踹過來,只是不理人而已。 包蘭蕙正在給二少爺換尿了的小衣服,沒有上前。 郁初北笑瞇瞇的,穿了一身棉質(zhì)的衛(wèi)衣,因?yàn)樵衅跊]有怎么長rou,此刻寬大的衣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身體有些單薄,但精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