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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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劍法的氣勢,還是使劍者的透露出來的劍意,都像極了—— “滕當(dāng)淵?!?/br> 丁芷蘭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故意搞事,一針見血地戳破了那層窗戶紙:“這丫頭的劍意,獨一無二,明顯是學(xué)著滕當(dāng)淵的風(fēng)格,并且還練得不錯?!?/br> 眾人下意識看了眼盛鳴瑤,又下意識看了眼正派師尊玄寧真人,隨后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動。 到底是什么讓玄寧真人的親傳弟子習(xí)得了另一個門派大佬的劍意? 不敢想,不敢想。 被眾人這般偷偷打量,玄寧倒也穩(wěn)得住,他淡淡地瞥了眼丁芷蘭,略一頷首,像是對此表示認(rèn)同,便又將目光挪到了場上的盛鳴瑤身上。 然而,玄寧內(nèi)心可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云淡風(fēng)輕。 腦中樂郁的形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正殿時盛鳴瑤空洞的眼神,以及之后她昏迷時口中喃喃念著的名字…… 玄寧不悅地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盛鳴瑤真的很喜歡滕當(dāng)淵。 勝過他這個師尊。 可盛鳴瑤…… 如此的合他心意,卻習(xí)得了旁人的劍意。 毋庸置疑,如今的盛鳴瑤變得極其出色而耀眼,讓人刮目相看。可她卻連劍意都是從別人那兒領(lǐng)悟的,身上一點都沒有玄寧教導(dǎo)的影子 玄寧看著場上不屈不撓,言笑肆意的女子,心中騰起了幾分異樣的酸澀和不適。 ——這分明是我玄寧的徒弟啊。 第36章 痛打落水狗 “你少瞧不起人了?!?/br> 盛鳴瑤再次得手, 不免心中也涌起了幾分快意。 其實盛鳴瑤此時情況算不得好, 畢竟之前被妖獸重傷, 又連失了兩滴心頭血,也不過是全憑著心中那股氣勉力堅持著罷了。 不過同樣的, 游真真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 盛鳴瑤的精神境界不知為何竟強(qiáng)大至斯!即使高出了一個境界,游真真也發(fā)現(xiàn)自己半點也奈何不了她! 本來游刃有余的游真真此刻神色慌亂,強(qiáng)行偽裝出了一幅不動聲色的模樣,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內(nèi)心的膽怯與退縮。 一開始,游真真抱著速戰(zhàn)速決,直接在眾人面前碾壓盛鳴瑤的想法,毫無節(jié)制地使用著自己的靈力。她靈根親火,使用法訣時炸出團(tuán)團(tuán)火光實在耀眼又好看, 頓時引起了底下弟子的陣陣輕呼。 沒有人看好盛鳴瑤,所以,也沒有人預(yù)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場面。 盛鳴瑤憑借自己的強(qiáng)大的情緒感知力, 在熟悉了游真真的招式后, 幾乎能借此預(yù)判到她的每一次出招。 躲得過就趕緊躲, 躲不過, 哪怕拼死也要反擊,總之就算是輸,也要扯下對方一塊血rou來! 心中累積的郁氣再次爆發(fā), 盛鳴瑤霍然抬頭,對面的游真真竟一時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這人……! 擂臺下,原本悠閑看戲的游隼不知何時, 表情已經(jīng)變得十分肅穆。他死死地盯著擂臺上打斗的兩人,雙手緊握,青筋暴起,像是隨時準(zhǔn)備沖上場去。 不只是他,場下弟子各個目瞪口呆。 “不是,這……這居然是玩真的???” “太兇殘了吧!” “白衣服的那個就是你們說的盛鳴瑤?我的媽,天資如何我不知道,但她這份氣性可也真是獨一份兒了!” …… 玄寧同樣將圍觀弟子的竊竊私語盡收于耳,恐怕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此刻,他是帶著笑意的。 極淺,淺到像是春天時春風(fēng)落于花蕊上的輕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確實是真實。 常云作為掌門,同樣很長時間沒看到這樣的擂臺比武了。 般若仙府的大佬如今都到齊了,就是為了這場擂臺不鬧出人命。當(dāng)然,一開始也沒人當(dāng)真,只以為是小姑娘打打鬧鬧,擦破點皮估計都能叫嚷半天。 可如今,就連打定主意全當(dāng)休息的丁芷蘭都在她鋪滿了錦繡羅緞的軟座上睜開了眼睛。 這是擂臺,是真的簽了生死契的擂臺。 如果說之前常云將盛鳴瑤要過來收為徒弟的話只有五分真心,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暴漲到九分了。 就連一次竊竊私語,互相開著玩笑的圍觀弟子們也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不再討論兩位主人公的軼事。 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望著擂臺,望著那個身穿白色衣袍的女子。毫無疑問,她此刻很狼狽,東躲西藏的模樣甚至?xí)袔追挚尚?,但沒有人會去嘲笑她。 敢于越階挑戰(zhàn),而不怯場,不卑不亢,本來就是精神境界上的強(qiáng)者。 越階挑戰(zhàn)時,甚至能拖住對方,從一開始被碾壓到步步反擊,更是武力上的強(qiáng)者。 有腦子,有謀劃,還有開闊而平靜的心胸。 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朝婉清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擂臺剛開始時,她還在心中嘲笑過盛鳴瑤的狼狽,可如今,她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朝婉清拼命安慰自己,如果是我站在臺上,我也…… 我…… 朝婉清呼吸變得急促,終于頹然地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 ——我做不到。 同樣的,站在玄寧身后的沈漓安也一時間看得恍惚。 他從來都覺得這些師妹十分弱小,需要自己的保護(hù)。譬如朝婉清,即使她巔峰時已經(jīng)到了金丹三階,不過是金丹后期的沈漓安也總將她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 至于盛鳴瑤、游真真,她們資質(zhì)平庸,又懶于修煉,沈漓安也從不催促她們,只會溫柔地淺笑,以一種保護(hù)著的姿態(tài)告訴師妹們“沒關(guān)系,有師兄在”。 可沈漓安從沒想過,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 沈漓安亦從未想過,弱小又嬌氣的盛鳴瑤,居然也能在擂臺上和高出她整整一個大境界的人打得如此難舍難分,打得這么有血性! 沈漓安望著擂臺上的女子,忽而覺得她遙不可及。 ——也許,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常云實在看得眼熱又覺得十分眼熟,沒忍住,嘴上就帶出來了一句:“這不要命的打法,真像玄寧。” 丁芷蘭瞥了眼玄寧,勾起嘴角:“可不是嘛!哪怕遇見比自己強(qiáng)大的敵人,也認(rèn)死理,憑死也要扯下對方一塊rou來,不愧是……”瘋狗打法。 丁芷蘭和常云都見識過玄寧年輕時對誰不服輸?shù)哪枪蓜艃?,?dāng)時不過金丹的玄寧就敢去挑戰(zhàn)他們的師父,被打得三個月沒下的來床,惹得當(dāng)時還是小師妹的丁芷蘭,對他們的師父廣任發(fā)了好大的火。 萬萬沒想到,玄寧越挫越勇。等他傷勢痊愈,又去挑戰(zhàn),那打法簡直不要命,和瘋狗一樣,氣得當(dāng)時的丁芷蘭發(fā)誓不再理這個師兄了。 …… 當(dāng)年啊。 饒是丁芷蘭也恍惚了一瞬,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微微一笑:“……不愧是,玄寧師兄的徒弟?!?/br> 常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與丁芷蘭目光相接,兩人同時笑了出聲。 老神在在的易云也掛上了笑意,他也曾聽說過幾百年前那個“瘋子玄寧”的事跡。 回憶起往昔,原本緊繃的氣氛忽然松弛了下來,玄寧雖沒附和,但也難得沒有反駁,他目光專注地看著擂臺,倒是讓丁芷蘭有幾分新奇。 看這眼神……自己這位師兄不會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小弟子的好,所以后悔了吧? 之前那么絕情,恐怕涼透了那小姑娘的心?,F(xiàn)在看著,玄寧可是愛極了這樣的性格,完全正中胃口,恐怕如今心中不知何等懊悔呢! 丁芷蘭把玩著手上的小藥壺,眉目之間興趣盎然。 嘖,這可就有趣了。 至于上首,游真真嫩粉色的上品法衣已經(jīng)染上了斑駁的血跡,也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旁人的。 因為一開始想要贏得漂亮,游真真毫不控制靈力的使用,又被盛鳴瑤遛著跑了好幾圈,導(dǎo)致游真真現(xiàn)在幾乎靈脈枯竭,只剩下了一層稀薄至極的靈力。 一來一去,反倒和盛鳴瑤半斤八兩。 盛鳴瑤再次一笑,她已經(jīng)看出游真真如今的窘境。 黔驢技窮。 深知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道理,盛鳴瑤緊緊地盯著游真真,試圖再次找到她的弱點,徹底將她擊潰。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與有所顧忌又嬌慣長大的游真真相比,盛鳴瑤無牽無掛,一身輕松,打起架來根本就是不要命,明顯令人難以招架。 就在這時,盛鳴瑤瞅準(zhǔn)了游真真再次揮鞭的瞬間,不再遲疑,直接欺身上前。 她在左手上覆蓋自己同樣所剩不多的靈力,顧不得白皙的手被鞭子的倒刺勾得鮮血淋漓,右手拔出了之前掌門派人還給她的短匕首,狠狠一扎—— “真真?。。。。 ?/br> 早就覺得大事不妙的游隼霍然起身,在盛鳴瑤發(fā)起攻勢的瞬間,直接撕破了擂臺的結(jié)界,可還是晚了一步,盛鳴瑤已將匕首捅入了游真真的胸口。 游隼一手?jǐn)堊×藧叟诎l(fā)現(xiàn)游真真氣息微弱時勃然大怒! 這可是他最寶貝的嬌女,縱使天資一般,平時也都是好吃好喝地嬌慣著,連句重話都不敢說,哪里受過這種委屈? 游隼惡狠狠地盯住了同樣趴在地上滿身狼狽,冷不丁抬手,盛鳴瑤只覺得一股帶著殺氣的掌風(fēng)向自己襲來。而她卻已經(jīng)力竭—— 避無可避。 就在盛鳴瑤以為自己會被狂怒之下的游隼長老一掌劈死時,一道雪白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當(dāng)著我的面,打殺我的徒弟?!?/br> 玄寧語氣平淡地闡述著這個事實,同時輕巧地化解了游隼的焚天掌,反手回?fù)?,直接用靈力簡單粗暴地將人甩下擂臺。 掌門常云無奈扶額。 早在游隼撕裂擂臺結(jié)界時,玄寧同一時刻飛身上前。然而臥沙場的比武擂臺,容不得那么多人,于是剩下的幾位長老都留在了原地,下令讓自己的親傳弟子安排師弟師妹們退開。 常云知道,依照玄寧的脾氣,今日遲早會搞出點事來。 果不其然,空中傳來了玄寧淡漠的嗓音:“一個個的,是都當(dāng)我死了嗎?!?/br> 寒意徹骨,聽著就讓人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