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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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鳴瑤捏著糖葫蘆的指節(jié)發(fā)白,原本喉嚨中香甜的滋味都開始發(fā)膩,最后竟變得有些澀。 這種毫無準備的遇見故人的套路,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不用細想,盛鳴瑤已經(jīng)在心中得出了答案。 ——沈漓安。 怪不得此次萬道會武他并未露面,原來是外出游歷了。 也正是奇了。 短暫的荒謬過后,盛鳴瑤的思維又開始天馬行空。 曾經(jīng)幾乎從不愿意下山的‘仙府第一公子’,如今竟也愿意踏足凡塵了? 罷了罷了,無論如何,糖葫蘆總歸是無辜的。 …… …… 同一時間,蒼柏離開了大荒宮的地界,順著感應(yīng)走到了般若仙府所在之處。 從般若仙府出來的人,身上都帶著蒼龍一族的氣息,這般氣息可使得萬物生靈與他們更加親密,連空氣中的靈氣也會獨獨偏愛他們。 這并非是什么神奇的傳說,而是因為在千百年前,那位建立了般若仙府的樂氏族人,將蒼龍族的骸骨埋在了靈戈山下,又輔以秘法,以龍血龍骨為祭,保般若仙府千年昌盛。 樂氏族人……此次前來萬道會武的弟子中,也有不少樂氏血脈,其中更以般若仙府為最。 朝婉清,這位女弟子的身邊人可不簡單。 蒼柏在虛空中緩緩張開了五指,他的手指細長,在黑夜的遮蔽下,隱約竟有幾分像是猛獸的利爪。 就在這時,一股氣息悄無聲息纏住了他的腳踝,隨著蒼柏的骨骼逐漸向上攀附,如同一株飛速生長的藤蔓,在終于找到了自己得以寄生的獵物之后,瘋狂地汲取養(yǎng)分。 這東西是修仙界有名的毒物,名為鬼卵爪,被纏上后會令人四肢乏力,除非有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相助,否則就會淪為這鬼卵爪的獵物,三個時辰之后,在無聲息。 有這般功效的毒物,即便可以入藥,正統(tǒng)修仙者也是不屑。到是魔界之域的人很喜歡,甚至有人專門飼養(yǎng),用活人血rou喂食。 這些年,鬼卵爪被別有用心之人散播了出去,通常都是用來做一些腌臜勾當。 拿毒物來對付他,這些人真是…… 蒼柏輕輕嘆了口氣,在空中隨意一抓,原本纏繞在他腳踝上的鬼卵爪頓時顯出了原型——一根與普通藤蔓類似的植物,通體呈墨色,那些雜七雜八的藤枝如同深海章魚的觸角般四散揮舞,稍有不慎,就要被它掠去了一層皮去。 可惜,在蒼柏面前,它也就維持了幾秒這樣的囂張。 鬼卵爪像是有神智一般,知道掙扎恐嚇都無濟于事后,它乖順地蜷成一團,落在了蒼柏的掌心。 “大荒宮的弟子?!?/br> 一道冷漠的聲音從身后春來傳來,下一秒,清冷出塵的白衣仙人落在了蒼柏后方,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冷漠厭煩:“你來這里做什么?” 這里雖還不算般若仙府的地界,但也差不了多少。 萬道會武尚未結(jié)束,人多口雜,通常大家在夜晚時都不會彼此打擾,更不會靠近他人門派的地界,以免落人口實。 聽見這好似質(zhì)問的話,蒼柏莞爾,他合起手掌,站直了身體,這才轉(zhuǎn)過身對著面前的玄寧一笑。 “真人不要動怒,在下不過是尋物至此,絕無打擾之意。” 容貌絕色的少年郎被月色籠罩,眉目舒展,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不卑不亢,出塵絕艷。 假使盛鳴瑤在,她一定會在心中默默贊揚蒼柏的美貌,又出言夸對方笑容干凈清澈。 蒼柏這么想著,笑得更加開壞了。 “你笑什么?”玄寧冷冷問道。 他從來不是一個在意皮相外物之人,只是在玄寧眼中,蒼柏如今這個笑容與挑釁無異,話語更甚。 “不笑什么,這是習慣帶著笑了?!?/br> 蒼柏眼睛仍是閉著的,墨色長發(fā)被玉冠束起,有一些散在了肩頭。在聽到玄寧的話后,蒼柏唇角的弧度愈發(fā)上揚,就連開口時,語氣都染上了三分笑意。 聽著就讓人心中沒來由的發(fā)堵。 “真人不喜歡笑嗎?那真是可惜了。阿鳴很愛笑,也很愛看到我笑。我每次一笑,她心情都會變好?!?/br> 若說之前還是有所收斂,那么這一句話,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玄寧神色愈發(fā)冰冷,似是將漫天霜雪都凝在了眸中。 他又哪里看不出面前這人是在對他挑釁呢? 偏偏玄寧并不能出手。 但凡他還抱著一絲心思企圖和盛鳴瑤緩和關(guān)系,那么玄寧就不能動手打傷她門派中人,尤其是在沒有摸清這位弟子底細的情況下。 敢孤身一人在般若仙府的地界附近徘徊,本身還是一個瞎子,卻偏偏能直接道破他的身份——玄寧出來時,同樣掩去周身靈力,模糊了樣貌。 這是般若仙府的一種獨門秘法,就連劍宗那位都未能勘破,面前這人卻一眼道破了他的身份。 這說明,他的修為起碼在滕當淵之上。 滕當淵已至元嬰中后期,那么此人至少化神。 所以,大荒宮何時又來了一個這般厲害的人物? 玄寧眸中掠過幾絲暗光,在人前他從來遮掩的很好,半點不會讓人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你口中的‘阿鳴’,可否知道你的修為已入化神之境?!?/br> “她當然知道?!?/br> 蒼柏抬手拿下了覆蓋在眼睛上的白綢,將它翻了個面,置于掌心,白綢材質(zhì)順滑自然下垂,隨著晚風輕輕飄起,像是在訴說著什么不可盡的話語。 這白綢用于時間和裁剪粗糙的緣故,邊角處已經(jīng)有幾分老舊磨損,但是在面前出塵絕艷的少年郎手中,到是為這雪白更添幾分艷色。 “玄寧真人,你作為阿鳴曾經(jīng)的師長,難道竟看不出這是什么?”蒼柏語氣帶著三分笑意,細聽之下,還有一股令人惱火的戲謔。 老舊的白色綢帶在月色的照映下,如同溪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 原來這白綢是玉淚絲,看著色澤,更是極其難得的珍品。 若說剛才玄寧還沒分神注意,那么此時此刻,在他眼尾余光瞥見到那翻過來的白綢上的字,在這一剎那,玄寧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惱怒與暴虐終于頃刻間爆發(fā)。 周圍點綴的花紋,是般若仙府特制的徽記。 除此之外,每個般若仙府的親傳弟子都會將他們的名字繡在衣領(lǐng)內(nèi)側(cè)。 而被蒼柏捧在掌心中的那個字,是“瑤”。 第95章 亂 這個‘瑤’字, 本該呆在玄寧贈予盛鳴瑤的法衣的衣襟處。 至于那件法衣, 本是玄寧用玉淚絲與種種珍貴奇寶一并煉制后, 在盛鳴瑤第一次打敗游真真后,贈予她的禮物。 它或許代表著對曾經(jīng)的小小補償, 或許是一份對著與自己性格相似的弟子的嘉許。 又或許還有什么別的、特殊的含義。 這一切旁人都無從猜測。 玄寧此人生性淡漠高傲,從不屑與人多辯口舌。 不過玉淚絲本就難得,能找到這許多品相絕佳毫無瑕疵的玉淚絲更是稀奇,也不知玄寧是如何做到。 恐怕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明知道盛鳴瑤不喜歡白色,他卻偏偏要將這世間最好的白綢相贈,像是要證明什么,又像是要堅定什么。 不過無論如何,往事如煙湮滅, 所以的冥頑愚鈍,所有的曲折難辨的心思,都在面前少年袒露在掌心的白綢前, 盡數(shù)化為烏有。 ‘你我二人, 永生永世, 都不必再相見了!’ 曾經(jīng)盛鳴瑤說過的話語再一次徘徊在了玄寧腦中。 說是‘永生永世’, 就真的這般干脆,灑脫又果決,一并連與他有關(guān)的東西都不要了。 確實是盛鳴瑤的作風。 玄寧扯起嘴角, 視線落在了面前的少年身上,再不壓抑周身氣勢,屬于化神后期修士的威壓直直沖著蒼柏而去! 蒼柏神色不變, 他輕揚眉梢,抬起手,磅礴的靈力直接從他掌心中傾瀉,與玄寧直面抗衡。 沒有任何技巧,也沒有任何秘法,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用單純的靈力較量。 太過強大純粹的靈力一經(jīng)出現(xiàn),頓時就引得狂風大作,烏云遮蓋了月芒,天地隱隱變色,連帶著阻隔在兩人身側(cè)的參天大樹都為此折腰。 這樣的斗法,實在是耗費心神,哪怕是其中一方有絲毫示弱,片刻猶豫,都會被另一方直接碾壓。 蒼柏看似輕松,連腳步都未動分毫,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云淡風輕的背后,自己的身體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除去禁制的限制外,天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即便如此,在這位被修士們稱為‘仙尊’的玄寧真人面前,蒼柏也絕不會示弱。 他此次前來,不過是想用一個障眼法罷了。 蒼柏要讓玄寧猜不透自己的來歷,更要讓玄寧有所忌憚。 只有這樣,在他離開之后,對于大荒宮有所顧忌的玄寧,才會知道收斂。 而被他記在心中盛鳴瑤,才能活的更輕松一些,才會有繼續(xù)前行的空隙。 對于盛鳴瑤,玄寧絕無可能放手,蒼柏太了解玄寧的想法了,因為他也是這般想的。 若是可以,誰不想將瀲滟春色與柔和月光盡數(shù)化為己有? 這次斗法動靜太大,除去般若仙府外,不遠處的長樂派、點月樓的地界接連亮起光芒,似有弟子在隔空偷看。 看就看了,蒼柏并不在乎,他只怕旁人不知,大荒宮藏龍臥虎。 就在兩人對質(zhì)之時,不遠處樹影微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些聲音,蒼柏指尖輕顫,隨意于虛空中畫了個圈,下一秒,就有兩個身著般若仙府服飾的弟子跌倒了兩人之間。 是朝婉清那個小妖厲成蔭。 “你究竟是什么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