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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的八次奇妙人生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她不說話,爸爸也不說話。

    想來,也是在流淚。

    父女二人就這樣在電話兩端,相對無言,唯有淚下。

    好半天,李如洗才艱難地開口:“爸爸……”她的聲音也是哽咽著,但是想起父母已年邁,吃不得驚嚇,她若再不鎮(zhèn)定些,他們更要六神無主了。

    事已至此,只能是往好處努力。

    “……你聽我說,我是得了胃癌,已經(jīng)做了幾個月化療了,目前情況很好,我的主治醫(yī)生說,比她遇到的所有情況都好……你們先不要慌了手腳?!璵ama怎么樣了?”

    不知道是因為李如洗聲音里的鎮(zhèn)定,還是她所說的內(nèi)容暫時取信了爸爸,抑或是李爸爸緩過了勁來,這會兒爸爸的聲音慢慢也恢復(fù)了穩(wěn)定,不再哽咽難言,雖然還帶著喑啞和顫抖:“……你mama,你mama當時接了電話就不行了,差點暈過去,現(xiàn)在還在哭……我,我接到她電話已經(jīng)趕回家了……一會兒打算定今天的機票,我們過去找你……”

    李如洗聽到說mama的情況,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么樣……她有多么悲傷,有多么絕望……

    這樣的打擊,對她的父母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正是因為不忍去面對這一幕,她才一直不肯告訴他們。

    她甚至一直欺騙自己,心里帶著萬一的僥幸:她的情況在好轉(zhuǎn)……也許,還會繼續(xù)好轉(zhuǎn),好到可以動手術(shù),預(yù)后狀況也良好,那樣,能多活幾年也說不定……那時候再告訴爸爸mama,說不定還能好些,他們不至于那么絕望。

    可現(xiàn)在,一切都破滅了。

    她雖然討厭陳琢理的mama,但實在說,那是厭惡,還談不上恨,可這一次,她真的恨了。

    雖然這個老女人不過是把實情告訴了李mama,但那不該是她做的……

    而且她說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添油加醋,幸災(zāi)樂禍……

    她要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爸爸,”李如洗鎮(zhèn)定下來,說,“我的情況比你們想象的好得多,除了化療時難受點,頭發(fā)掉了,別的幾乎沒什么變化……你先鎮(zhèn)定些,mama那里,還要你安慰。飛機不急,不要趕著今天來……也不要自己開車去機場,打車去。爸爸你定下機票告訴我一聲,我去接你……”

    又切切叮囑了好些話。

    大概是看到女兒還有精神這樣囑咐,李爸爸慢慢恢復(fù)了正常:“……我知道,你mama我會照顧好她……我是打算打車去機場……嗯,下班我是自己開車的……沒有,挺好的,我沒事……不用你去接我們,我們自己叫滴滴……”

    李如洗猶豫了一下,想要不要讓mama接電話。

    但是最終還是算了。

    她還是沒有勇氣。

    沒有勇氣去面對此時傷心欲絕的mama。

    她又能說什么呢?

    不能混過去……不能撒嬌撒癡……不能插科打諢……

    因為她的病是一座大山,生生壓在他們的頭頂,無論誰都無法回避……任何輕快的話題和語氣,此刻都不過是顯出掩飾的無奈和悲涼而已。

    她最多,也不過把剛才的話跟mama說一遍而已,可能還不如對爸爸說的順暢。

    mama不是醫(yī)生,沒有專業(yè)知識,還不如爸爸冷靜。

    比起跟爸爸說,她更怕跟mama說。

    所以,還是干脆先不跟mama說,等他們來了,當面說吧……

    又叮囑了爸爸幾句路上小心的話之后,李如洗掛了電話。

    她臉上雖然有淚痕,但此刻倒是沒哭。

    只是帶著那種劫后余生的精疲力盡的麻木,呆呆地坐了會兒。

    一直懸在半空的石頭,終于掉下來了。

    雖然把她砸得血rou模糊,但是,遲早都會是有這一天的。

    她得做點準備。

    首先是爸爸mama來住,她這兒也是小兩居,主臥其實是為以后的爸爸mama準備的,但現(xiàn)在是她住著,她可以把主臥讓給爸爸mama住著,自己和噗噗擠一擠兒童房。

    兒童房里是高架床,但高架床下面不是床鋪,而是噗噗的書桌,上頭是一米二的床,她和噗噗擠擠也睡得下。

    或者還可以把沙發(fā)床放開。

    這般一想,她覺得自己還是把主臥的床單被罩換了,直接讓爸爸mama睡。

    于是找出一套全新的深淺棕色的純棉天鵝絨四件套,一一換起來。

    李如洗對于床品一向講究,夏天的是真絲或亞麻的,絲滑涼爽;春秋是天絲貢緞或純棉貢緞的,舒適美麗;冬天的是純棉針織或純棉天鵝絨,溫暖柔軟……

    天鵝絨珊瑚絨的四件套很多,也不值錢,但純棉的珊瑚絨不存在,純棉天鵝絨也極少見,一般是童裝才用得到,李如洗都是從網(wǎng)上淘來布料定做的。

    對了,床墊……

    爸爸mama喜歡睡硬床,她喜歡睡軟床,她主臥的床是先放了一層棕櫚墊,然后又放了一層乳膠床墊,現(xiàn)在得把乳膠床墊放下面,把棕櫚床墊放上面來。

    還有枕頭,她現(xiàn)在睡的是羽絨枕,爸爸mama喜歡乳膠枕,也得換過來……

    被子呢?

    她有一條四斤和一條兩斤的蠶絲子母被,兩斤的是夏涼被,夏天開著空調(diào)蓋,四斤的是春秋被,除了春秋還有來暖氣以后用,最冷的,就是來暖氣前后各半個月,可以把兩床被的四角系在一起,就成了一床厚被,所以叫子母被。

    這會兒,她蓋著那床四斤的被,但是爸爸mama肯定會覺得不夠暖和。

    她想了想,還是自己蓋這床吧。

    爸爸mama雖然睡一張床,但喜歡各蓋各的被,她和陳琢理睡的時候也是如此,還是給他們準備兩床被……

    mama喜歡輕盈的,她還有一床鵝絨被,爸爸喜歡厚重的,可她沒有買棉花被,這會兒也來不及了……明天再去買吧。

    不行把噗噗的小蠶絲被給爸爸蓋好了,噗噗可以和她一起蓋一條被。

    他的蠶絲被和李如洗的一樣是子母被,只是尺寸不同,是一米五乘以兩米的,一條三斤,一條一斤半,噗噗現(xiàn)在也是睡著那條厚點的,李如洗干脆拆開被罩,把兩條子母被合成一條更厚的。

    然后找了一條綠色的純棉針織夾棉的絎縫被罩套好。

    噗噗的床品基本都是兩種:純棉針織絎縫天冷用,雙層或四層紗布的熱天用。

    一切折騰好也中午了。

    她想想mama肯定要留下照顧她,噗噗這次她化療時不用跟著陳琢理了,便又把給噗噗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去。

    想想爸爸來肯定要看她的病歷,她把一直以來做的各種檢查報告又收拾了一下,并且動了個心眼,把最近的放最上面。

    因為最近的已經(jīng)不是那么嚴重了,爸爸看了,會舒服點。

    這些準備好之后,就該跟陳琢理興師問罪了,

    今天本來是他要過來的日子,李如洗直接打了電話給他,語氣冰冷說:“你今天不要過來了?!?/br>
    想了想,補充說:“最近都不要過來了?!?/br>
    第135章 責(zé)

    李如洗是一個冷靜的人。她很少發(fā)脾氣。

    雖然說也曾經(jīng)有過針鋒相對,言辭如刀的時候,但其實她非必要不會隨便和人起沖突,甚至她覺得自己骨子里是個溫和的人。

    她向來做事是會給人留臉面,留余地的。

    除非對方實在是太不像樣子。

    李如洗從來沒有這樣冷硬和聲色俱厲地跟他說過話,即使是在當初發(fā)現(xiàn)他精神出軌時,雖然唇槍舌劍冷嘲熱諷都有,但她也沒有態(tài)度這樣冷厲過。

    電話那端的陳琢理顯然吃了一驚,沉默了會兒,他低聲說:“如洗?……你怎么了?”

    李如洗冷冷道:“我爸媽今天要來,我們家地方小,容不下你。”

    陳琢理又吃了一驚:“爸媽今天要來?怎么突然來了?……之前沒聽說啊……”

    李如洗按捺不住,冷笑道:“怎會突然要來?那要問你家好mama啊!……她一大早給我媽打電話,告訴我媽我的病,還幸災(zāi)樂禍冷嘲熱諷,我媽當場就暈過去了!”

    電話那端頓時死一般寂靜,只能隱隱聽到陳琢理的呼吸聲,半晌,他才澀著聲音開口:“……我真沒想到……如洗,對不起……我,唉,我實在不知道我媽她……唉……”

    李如洗又是一聲冷笑:“你媽的不靠譜和沒人性,我領(lǐng)教已久,但確實沒想到你也這般齷齪!”

    陳琢理十分難過和震驚,道:“……如洗?你在說什么?你難道……?你竟然懷疑是我讓我媽打的電話?……”

    李如洗冷聲說:“你昨天晚上剛跟我鬧了一場,就有今天一早這事……你讓我怎么想?”

    不管是不是他,先賴他再說。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是冤枉了他,那他也是母債子償,活該。

    李如洗對別人都十分公正,但今天實在被氣得狠了,也干脆不講理起來。

    陳琢理被她這句話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聲音難過至極:“……如洗,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和你在一起也快十年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你竟然這樣想我?我怎么可能故意讓我媽做這種事?……”

    李如洗回了他又一聲冷笑,卻不說話。

    陳琢理按捺了心里的氣憤難過,略微緩和些聲音,說:“如洗,我媽做的事,我真的很震驚,也非常抱歉,我也理解你現(xiàn)在的傷心和氣憤,連我都覺得我媽做的是不像話……但是我跟你發(fā)誓,我絕對沒讓我媽這樣做!讓她這樣做,對我有什么好處?……”

    李如洗其實并不相信他的話。

    她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他的聲音、話語、眼神,都可以十分誠懇。但他的心卻未必如此誠懇。

    他當初精神出軌,也是言之鑿鑿地發(fā)誓自己沒有對不起她。

    對他的發(fā)誓,她早已不再相信。

    至于說對他有什么好處,自然是有的。

    他不想讓慕容儔靠近李如洗,他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婚了,不能日日夜夜名正言順守著她,可若是李mama來照顧她,自然李如洗就不便去約會,接受別人了。

    當然,也不排除他確實沒有攛掇他媽的可能性。

    但李如洗不關(guān)心,她現(xiàn)在滿肚子的火氣,不朝他發(fā)朝誰發(fā)?

    于是她再次冷笑,說:“是么?”

    “如洗……”陳琢理和每一次他mama干了不靠譜的事時一樣,軟語央求。

    李如洗壓低聲音,狠狠說:“就算你沒直接讓你媽打這個電話,你敢說你沒暗示?”

    這也是她了解的陳琢理的一個習(xí)慣,當他想做某件自己也知道不太好的事時,往往不會明說,而是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