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回復(fù)：“人生無論到哪個地步，都要對明天充滿期待，如果做不到，就要努力讓自己做到?！?/br>
    郭珍嬡回了個擁抱和流淚的表情。

    ……

    離開那天的朋友圈是所有人可見的公開的：“今天，我在路上。行李提前寄回了家，我輕輕松松，赤手空拳……兄弟姐妹們，給我你們的祝福吧，我也祝你們快樂和順利?！?/br>
    陳愛萍和她沒什么共同好友，就算有許多人回復(fù)，李如洗也看不到，除了陳愛萍的meimei，郭珍嬡的姨媽，發(fā)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嬡嬡，你要回家了？”

    郭珍嬡回了個微笑：“嗯，回去備考?！?/br>
    姨媽很欣慰：“嬡嬡終于懂事了?！?/br>
    郭珍嬡沒再回。

    李如洗則留言：“路上小心，到家告訴我……家里米油還有，別的可能就沒有了，你到家隨便叫外賣度日吧，自己也可以買點吃的回來簡單做一點?！?/br>
    ……

    又過了幾天，郭珍嬡發(fā)：“成都，我來了，這真是一個閑散而熱鬧的城市，希望我在這里可以度過愉快的兩周?！?/br>
    然后她發(fā)了滿滿九張照片，有她訂的民宿，看上去不貴，——郭珍嬡還是不愿意揮霍母親的血汗錢的……有路邊開花的樹，有茶館和打麻將的人，更多的是各色美食。

    接下來幾天，她每天都發(fā)朋友圈，去了哪里玩，吃了什么，偶爾也發(fā)她自己學(xué)習(xí)的書和書桌，感慨說：“一邊旅行一邊學(xué)習(xí)迎考，真是前所未有從未想過的生活，感謝賢能智慧的母上大人為我指點人生迷津……”

    李如洗回復(fù)：“這種差不多可以算旅居了?！苯o了個大大笑臉。

    并沒有督促她雖然樂在蜀地，也不要放松學(xué)習(xí)。

    郭珍嬡倒是回復(fù)了她一大段，說她買了什么什么特產(chǎn)好吃的，要寄給陳愛萍。

    ……

    兩周之后，郭珍嬡去了杭州。

    然后是南京。

    接下來她去了青島。

    然后是西安。

    最后去的兩個城市竟然是昆明和北海，在去昆明和北海之前，她去參加了教師資格的國考。

    那天她也發(fā)了朋友圈，說覺得題目不難，問題不大。

    這七個城市她都待了兩周左右，朋友圈發(fā)得花團錦簇，估計讓很多人都羨慕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個半月，不但夏天悄然過去，連秋天都過去了……

    圣誕節(jié)的時候，郭珍嬡到了福建的這個三線城市來找陳愛萍，李如洗有些驚訝，還是笑著接待了她，給她安排了住所，郭珍嬡送了她圣誕禮物，是一套目前很火的香水的圣誕禮盒。

    她嘆息說：“哎，可惜這里不下雪，沒雪總覺得沒什么圣誕氛圍?！?/br>
    因為李如洗一月底放寒假，郭珍嬡就準(zhǔn)備干脆在這里住到李如洗放假，再和mama一起回家過年。

    這段時間郭珍嬡也沒閑著，她還要準(zhǔn)備考編。

    李如洗私下問她喜歡哪個城市，郭珍嬡說：“各有各的好，不過西安昆明和北海離家太遠，我還是不考慮了，別的我都關(guān)注著，有機會都去考一考，考上哪個算哪個?！?/br>
    一月份的時候，國考成績出來了，郭珍嬡果然輕松通過，這時候李如洗也放寒假了，她們高高興興一起回了家，準(zhǔn)備過年。

    第235章 手術(shù)后的清醒

    放寒假了，母女倆人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開車回家。

    一路上她們還停留了一處地方玩耍，泡了一次溫泉。

    回到家里又一起收拾，一起大掃除，晚上一起追劇，閑暇一起做瑜伽，偶爾一起逛街……這時候已經(jīng)是臘月了，可以準(zhǔn)備過年了。

    雖然家里只有兩個女人，卻一點也不孤獨寂寞，屋子里再也不會空蕩蕩到有回音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不時響起的笑聲，始終回蕩在屋子里，這個冬天，連透過玻璃的陽光都格外溫暖。

    李如洗是在小年之前的一天醒來的。

    小年之前的一天，她還和郭珍嬡葛優(yōu)躺在沙發(fā)上一起追《摩登家庭》，笑得前仰后合，郭珍嬡笑累了，把頭歪在李如洗肩膀上，喃喃說：“太好了，mama，這種生活好幸福啊……好像做夢一樣，以前我怎么就過成那樣了……我覺得我今年好像從你去找我……不，從你給我匯錢，開始旅行和寫朋友圈開始，我的生活就走運起來……真好，希望永遠能這樣?！闭f著愛嬌地用頭頂蹭了蹭李如洗的脖子。

    李如洗被蹭得癢了，也“咯咯”笑起來，但她說的話卻是頗為認(rèn)真的：“……不，你那幾年的努力不會白費的，你會知道怎么樣才能應(yīng)付極限壓力的生活和努力的姿態(tài)，即使是退一萬步說，你如果沒有那幾年，而是一直過這樣的生活，你只會覺得普通和易得，不稀罕，而且日子過得過于平淡，心里始終不甘心……至于說走運，你何嘗是走運呢？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來自你自己的決定嗎？”

    “嗯。”郭珍嬡幸福又滿足地挨在李如洗懷里，“mama，明天我要吃好吃的……”

    李如洗笑了：“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豬肚冬筍湯。”

    李如洗臉色一變。

    豬肚可是很難洗的，她完全不會……雖然有陳愛萍的記憶，但是……她下不去手啊……

    這讓她聯(lián)想到了自己作為周建南時被迫打掃了好一陣子廁所的那個夢，覺得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的難以忍受，真是惡趣味……

    李如洗眼珠子一轉(zhuǎn)，說：“你媽年紀(jì)大了，洗不動豬肚了，要吃也行，你自己洗……”

    郭珍嬡遭受突然打擊，有點懵了：“?。孔约合础币彩且荒橂y色。

    不知道是因為陳愛萍心疼女兒，既想讓女兒吃到愛吃的，又不想讓她動手洗豬肚，所以第二天沒等做飯，李如洗就從夢里醒來了。

    ……

    從夢里醒過來時，她幾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虛弱，渾身冷得發(fā)抖。

    她希望有人幫她把被子蓋蓋好，可是她根本說不動話，嘴唇動一下，都要費盡吃奶的力氣。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心情非常好。

    簡直是飛揚的好。

    她甚至還有心情去想陳愛萍心疼女兒，要給她做豬肚湯，所以才迫不及待把自己驅(qū)走這樣的玩笑……

    不過，其實她當(dāng)然知道，小年也好，過年也好，還是應(yīng)該人家母女過的。

    一直和自己同在的陳愛萍，現(xiàn)在想必也轉(zhuǎn)過圜來了吧？

    以后和女兒想必也能更好地相處了……

    還有郭珍嬡，她也比以前更多認(rèn)識到了母親的不易和愛吧……

    希望這對母女余生都能彼此體諒，相親相愛……

    ……

    這個夢真的很長，夢里幾乎度過了有大半年了……從這個漫長的夢醒來，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李如洗的心里卻平靜而幸福。

    她很感激這些夢，讓她嘗試了無數(shù)的可能性，也領(lǐng)悟了許許多多……夢里的時光更是如同偷到的一般……真好。

    在她身上發(fā)生的那些奇跡般的好轉(zhuǎn)，她同樣認(rèn)為是來自這些夢的饋贈遺澤……

    每當(dāng)她在獎賞之夢里，消除了自己的某種隱藏的遺憾時，心情仿佛被打開了奇經(jīng)八脈的某個堵塞點，豁然而通。

    她覺得自己身體上的好轉(zhuǎn)，都與這些豁然而通有關(guān)……

    此刻，雖然還沒有獎賞之夢，但她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舒暢……

    想必，手術(shù)是成功的吧？

    她終于攢夠了力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病房的天花板。

    是她手術(shù)前去的那個病房。

    她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了。

    然后，她的眼簾里出現(xiàn)了熟悉的面孔。

    是mama，眼中含著淚，臉上卻帶著笑容，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輕松和期盼。

    太陽從她身后照過來，給她已稀疏了的卷發(fā)鍍了一圈金邊。

    陰影模糊了她臉上細細的皺紋，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另一邊是慕容儔，依然那么美，那么英俊，只是眉頭帶了焦灼和關(guān)切，看到她睜開眼，才同樣如釋重負(fù)了，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低聲輕柔地說：“你醒了？”

    李如洗想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但是她面部肌rou還很僵硬，擠了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像樣的微笑，只好用目光給他安慰了。

    爸爸的臉也從mama身后探了過來，帶著關(guān)切和醫(yī)生才有的專業(yè)性的打量：“感覺怎么樣？”

    李如洗戴著鼻部呼吸罩，一直平緩地給她輸送著氧氣，但口部還是自由的，雖然會受氣流影響，但勉強可以說話……她翕動嘴唇，好容易才擠出一個低不可聞的字：“冷。”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嘴唇和嗓子干得厲害。

    但是周圍三個人全都聽到了。

    mama驚訝地說：“冷嗎？這里開著中央空調(diào)呢！有……二十二度！還蓋著被子……”她有點不解又無措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李爸爸點頭說：“對，手術(shù)麻醉過了之后覺得冷是正常的。”

    慕容儔已經(jīng)去幫她要多一床被子去了，并且很快就抱著一床被子和護士一起進來。

    護士查看了她的呼吸機，監(jiān)控的心跳和血壓，又給她抽血檢測，輸液瓶里還有液體在輸著……

    慕容儔和李mama一起幫她又萬分小心地蓋了一層被子。

    這時候李如洗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渴。”

    這一次，說得要順暢些了。

    李mama還是用棉簽蘸著溫水涂抹她的嘴唇，消除她嘴唇的干燥。

    李如洗覺得舒服多了。

    這時候李爸爸才宣布：“你的手術(shù)很成功，當(dāng)然，還要看術(shù)后檢查……你還要繼續(xù)做一陣子化療、放療和服用靶向藥來鞏固，但是，希望很大……胃癌手術(shù)做得好，五年的預(yù)后生存率還是挺高的?！?/br>
    李如洗微笑著點點頭，輕聲說：“……我記得，小時候住在……我們家前面的老太……太……胃癌手術(shù)……后來又活了……二十多年……”

    “先不要多說話……”李爸爸含笑說，“對，那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實際上，這些年以來，針對癌癥的藥物和治療方法都發(fā)展得很快，不要怕，我們還是很有希望的?！?/br>
    李如洗也含笑點了點頭，雖然虛弱，卻平靜而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