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哪？”齊王放下了手中的劍，抓著侍衛(wèi)的衣領(lǐng)，滿臉緊張。

    “王妃娘娘被人保護(hù)著，王爺，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王妃還在等您?！?/br>
    齊王閉上了眼睛，干涸的唇往外滲出了血，握著劍的手，青筋直冒。

    “王爺，我們的人不敵，太子他攻進(jìn)來了?！?/br>
    從殿外連跑帶爬進(jìn)來一個(gè)太監(jiān)。

    “走。”

    齊王聲音嘶啞，睜開了一雙赤紅的眼睛。

    “瓚兒，一路往北走，不要回頭，兒女之情該斷就斷，不要留戀?！?/br>
    齊王的步子猛地一頓，扭頭看向床榻上的日薄西山的父皇，眼角微濕，嘴唇動(dòng)了幾下，到底是什么也沒有說出口，帶著人便走了。

    “皇上，奴才傳太醫(yī)吧”

    安公公從一旁的暗門走了出來，滿臉憂色地看著皇上。

    “不用了，朕的身體什么樣，朕知道?！被实劭粗^頂上的黃簾子，一臉苦笑，“我的這兩個(gè)兒子，生在帝王家，偏偏都是個(gè)多情人。”

    ……

    天上大雪紛飛。

    朱雀大街上，到處都是鮮血，兵器，士兵的尸體，雪落在眾人的發(fā)上，衣服上。

    “放開她，我還能留你一條命?！?/br>
    沈玠面無表情地劃過被挾持的蘇綰，最后目光注視著齊王，握著劍的手忽地緊了起來。

    “蕭琰，當(dāng)初本王都差點(diǎn)被你騙了，你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蘇綰娘。”

    齊王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蘇綰的脖頸處，“要她還是要皇位，你選一個(gè)?！?/br>
    蘇綰脖頸刺痛，齊王手中的匕首直接劃開了她的脖頸，她呼吸都輕了些許，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遠(yuǎn)處的沈玠。

    “齊王，你怕是搞錯(cuò)了，他喜歡的人不是我，你即使把我殺了，他也不會放棄皇位的。”

    “不，在本王看來，他可是很緊張你哪?！饼R王說罷，匕首又往里深了些許。

    那抹殷紅，刺痛了沈玠的眼睛。

    “蕭瓚，你若是敢傷她，我定不會放過你?！?/br>
    “那本王換個(gè)玩法，蕭琰，只要你用這把匕首，捅自己一刀，你死，她活?；蛘呤悄慊?，她死?！?/br>
    齊王把手中染血的匕首扔在了沈玠腳邊。

    “殿下”

    “殿下，不可以”

    沈玠不顧眾人的阻攔，從地上撿起了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捅了進(jìn)去。

    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沈玠身子晃了一下，他用劍撐著地，雙眼死死地盯著齊王，聲音嘶啞至極。

    “放開她?！?/br>
    “再刺一刀，我就放開她?！饼R王涼涼地看著前方的太子。

    蘇綰看到這一幕，滿臉震驚，顫抖，“你不要命了，怎么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br>
    她沒有想到，沈玠為了她竟然真的捅了自己，她掙扎著，淚控制不下去，流了出來，劇烈地沖著沈玠搖著頭。

    沈玠顫抖地又舉起了匕首，對著淚流滿面的蘇綰笑了笑，“阿綰，從前是我對不起你?！?/br>
    “殿下?！?/br>
    “不……沈玠，沈玠，你不能，不能，你會死的，你會死的，給我停下，我不要你救我，不要……”

    蘇綰看著沈玠手中的刀，瞳孔微震，聲嘶力竭地喊著。

    沈玠舉著刀對著胸口捅了下去，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他身子徹底地堅(jiān)持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撐著的劍，微微發(fā)顫。

    “放了她?！?/br>
    沈玠目光望著蘇綰，聲音虛弱的低不可聞。

    “太子，放心，本王會讓她去下面陪你的。”齊王看著狼狽不堪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快意，

    “把她給我殺了?！?/br>
    “噗”是刀子插入身體的聲音。

    齊王得意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后，以為會看到蘇綰娘的尸首，沒想到死的卻是士兵，而他的王妃不知何時(shí)竟然出現(xiàn)在了這，手中拿著刀。

    “王妃？”

    “快走?！?/br>
    魏紅袖手中拿著染血的刀，用身體護(hù)著蘇綰。

    “都不許動(dòng)，誰若是敢傷了本王的王妃，我滅他九族?！饼R王揮著劍，指著蠢蠢欲動(dòng)的將士。

    “王妃，你這是做什么，快回來，刀劍無眼?！?/br>
    魏紅袖看著齊王臉上的擔(dān)憂，她眼中滿是愧疚，“王爺，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能殺她?！彼f罷，深深地看了一眼齊王，隨后扭頭扶著蘇綰往沈玠的方向走去。

    齊王身后，一位拿著弓箭的將士，望著蘇綰的背影，眼中劃過一絲狠厲，把箭悄悄地對準(zhǔn)了蘇綰的后背。

    “嗖”

    一支冷箭劃過氣流，朝蘇綰的后背刺了過去。

    “小心?！?/br>
    沈玠看到這一幕，呼吸頓時(shí)都停了。

    “嘭”

    是利箭刺入血rou的聲音。

    “噗”

    魏紅袖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微恍，倒在了蘇綰懷中。

    “紅袖?！?/br>
    蘇綰看著替她擋了劍的紅袖，頓時(shí)失聲了。

    “王妃”

    齊王雙目赤紅，沖著那抹倒在地上的身影沖了過去。

    “王爺?！?/br>
    齊王怔怔地看著胸口處的箭矢，噗地一下，血噴了出來，身子倒在了地上。

    “紅袖，你會沒事的，你怎么這么傻啊。”蘇綰顫抖著手捂著紅袖的傷口，不斷的血液從蘇綰的手指中流了出來，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此時(shí)雪忽地大了起來，一片片雪花，落在了紅袖身上。

    第64章

    “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當(dāng)年……在花樓里救我的那位公子是你, 因?yàn)槟闼臀业哪歉碑嬌系淖? 和他的字跡一樣, 人可以變，但是字不會，就連字結(jié)尾處那里微撇的習(xí)慣都一樣?！?/br>
    “是我沒有告訴你, 都是我不好?！碧K綰看著不斷吐血的紅袖, 哭的泣不成聲。

    “不, 我從未怪過你……我多希望你是公子, 而我只是花樓里的流云, 沒想到世事難料，你不是公子，我也不是流云。

    你說過我笑起來很好看, 自從你走后, 我再也沒有笑過了，我的一生都處在黑暗中，你是我生命里的光, 下輩子，下輩子……可不可以……”

    魏紅袖笑的十分溫柔，眼睛里仿佛裝滿了星星, 說著說著，眼睛漸漸合上了，緊握的手摔在了地上。

    手微微松開，里面躺著一只布滿裂痕的白玉簪，簪上繪著“君斐”二字, 血染紅了玉簪，雪花落在了上面。

    “紅袖”

    蘇綰緊緊地抱著紅袖。

    “王妃”

    齊王拖著身體朝魏紅袖爬去，雪地里一道紅色的血痕，他看著紅袖的衣角，眼角劃過一行清淚，手往前伸著。

    終是，在距離紅袖一丈之外，那只染血的手無力地摔在了雪地之中。

    那聲王妃也泯滅在了天地間。

    ……

    建元三年。

    魏氏一族問斬的問斬，流放的流放，后宮圣寵不衰的魏貴妃也死在了那場大雪中，曾經(jīng)只手遮天，顯赫至極的百年大族，倒了。

    “綰兒，當(dāng)時(shí)幸好多虧太子殿下的人救了你姑丈，否則你姑丈恐怕早就死在那魏賊的刀下了?！?/br>
    “夫人，那位已經(jīng)是新帝了，再稱太子殿下就不合適了?！?/br>
    “看我糊涂了?！比蛉丝粗Щ曷淦堑闹杜?，眼中劃過一絲不忍，“綰兒，紅袖姑娘，她走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姑姑，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我此時(shí)很亂，你說若是沒有我，紅袖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蘇綰聲音沙啞，望著窗外的雪，一陣恍惚。

    “傻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太自責(zé)了?！?/br>
    三夫人心疼地?fù)崃藫嶂杜陌l(fā)髻。

    “姑姑，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好，翠心，仔細(xì)地照顧好小姐。”三夫人囑咐道。

    “是?！?/br>
    蘇綰走在宋府的小徑上，此時(shí)園子里落滿了白色的雪，翠心替蘇綰撐著傘，蘇綰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了她手上。

    “翠心，那日也像今日這般，雪下的很大，紅袖死在了雪中，若是沒有我的話，或許會不一樣?！?/br>
    “小姐”翠心擔(dān)憂地看著蘇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