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莫爸沒有什么瘋狂小粉絲，這里也不是游戲宅的聚集地，一路往外走，雖然很多人看稀奇，到底沒人攔他們。

    倒是走得急，行李箱忘了，還有個小伙子熱情地送上來，莫景深不好意思地道了謝接過來，像個小助理似的護(hù)著他爸往外走。

    不斷有人追上來拍照、求簽名、求合照，還有人大聲問他們發(fā)生什么事兒了，父子倆繃著臉一言不發(fā)，一路往外走，最后還是那些戴著小紅帽的老年人看不過去，在那幫著擋人。

    這些老頭老太太穿著一樣的衣服，拿著一樣的裝備，有心幫忙，還是很有幫助，父子倆感激道謝，這些老人家不斷勸他們節(jié)哀，他們連連啞著嗓子道謝。

    剛剛那股悲傷被這么一沖，立刻淡了不少。

    從機(jī)場出來，一直到上車，莫景深都不好意思看他爸，生怕他嘲笑自己不經(jīng)事。

    然而莫爸坐在副駕上，很有五十步不笑一百步的自覺，只是抽了張紙，在那擤鼻涕，見車子一直不動，忍不住看他：

    “兒啊，你還好吧？要不我來開車？”

    【兒子一副難過壞了的樣子，讓他開車，我真是不放心啊！】

    見爸爸滿眼都是這個意思，莫景深忍不住黑線，他只是一時情難自禁而已！他心理素質(zhì)還算好的了好嗎？要不是什么事都趕到一起，他能這么穩(wěn)不住嗎？

    “我還好，剛我自己開車來的，之前回去，我也是自己開的車。你連夜趕路，先瞇會兒，我們直接去殯儀館?！?/br>
    莫景深語氣毫無起伏，莫玉堂也不糾結(jié)，認(rèn)認(rèn)真真地哭著，好半晌才回了個：

    “那就快走吧！”

    【小孩子最怕大人覺得他不靠譜?。　?/br>
    莫景深掃了眼他爸的臉色，又從他眼里讀出這么一句話來，心底的自責(zé)再次浮上心頭。

    果然，連爸爸也覺得他總是不靠譜嗎？

    表情有點(diǎn)臭，莫景深一聲不吭把車倒出來，很快就開動起來。莫玉堂一心哀慟，眼淚珠子滾滾掉，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父子倆一路無話，半路車子加了下油，就直接開到殯儀館去了。

    到了靈堂，二伯母早已做好后勤準(zhǔn)備工作，取出麻布麻繩，給兩人披的披穿的穿拴的拴。

    兩人一個是次子，一個是長孫，披麻戴孝都是最高規(guī)格，頭上披的麻布足有棺材那么長，頭上疊了一截，還一直拖到小腿處，大夏天的，麻衣麻褲都得穿在外頭，就連腳上的鞋，都給敷上兩塊二指寬的白麻布。

    披麻戴孝做好，就著咸菜喝碗清粥，離得近的親戚已經(jīng)接到信兒了，靈堂漸漸有人來拜祭，莫景深就跟在他爸身邊，見到長輩來，爸爸先叫人，他再把稱呼往上升一輩，然后哭著跪下磕頭，感謝親人的關(guān)懷。

    隨后就被抹著眼淚的各路親戚拉著開解，等那車轱轆話聽了一堆，心里都麻木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悲傷真的隱下去了。

    隨后幾天，莫景深的任務(wù)就是，沒有人來的時候陪著堂妹燒香燒紙，有人來的時候，陪客人嘮嗑兒。

    有離得近的來得早，有關(guān)系遠(yuǎn)的來得晚，零零碎碎地接待了他們，又收了無數(shù)個裝在白封里的帛金，閑著沒事兒，堂妹還給他講了講為何帛金總是單數(shù)。

    “好事成雙嘛，白事兒送單數(shù)才對。”

    連著幾天熬夜，還吃不好喝不好，莫景深眼底發(fā)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剛開始那兩天，他恨不得一直跪在奶奶棺材前，日子久了，一家人的悲傷都隱下了，不再隨意表露，除了該有的規(guī)矩要遵守，平日里也不再自虐，像他這樣一直守在靈堂的，已經(jīng)是獨(dú)一份兒的孝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