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凌鹿重重地摔下，成功降落在陽臺上！

    嚴母喜極而泣，就連嚴父都臉色蒼白地松了一口氣。

    凌鹿不顧磕破的雙腿，急切地拉開玻璃門。

    “嚴老師！”他沖進房間，四下尋找著嚴柯的身影。很快在洗手池前看到了他。

    嚴柯正抱著水杯，咕咚咕咚地喝水。

    還好，還好沒出事……

    凌鹿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他跌跌撞撞地跑進衛(wèi)生間，用力抱住嚴柯。

    “嚴老師……”他顫抖地呼喚，“你沒事就好……”

    胸前一涼。凌鹿吃驚地放開他，發(fā)現(xiàn)是水杯灑了。嚴柯看到兩人胸前濕了一大片，咯咯笑著，起身在水龍頭下重新接水。

    “……嚴老師？”凌鹿莫名感到心慌，眼睜睜地看著嚴柯接滿自來水，然后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喝水。

    “你在干什么？”凌鹿連忙搶過水杯，“為什么喝自來水？”

    嚴柯看著空蕩蕩的雙手，忽然又笑起來。

    “你到底……”凌鹿心里又疼又急，他不知道嚴柯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笑得這么詭異？

    嚴柯不說話，只是笑個不停。他的嘴唇紅潤潤的，透明的水液從嘴角流下來。眼睛緩慢地眨動，卻并不看凌鹿，只是無神地游移。

    忽然，他呃逆了一下，像是有點不舒服。于是皺起眉，伸手要拿凌鹿手里的水杯。

    ……他是吃了什么嗎？

    凌鹿不敢再讓他喝自來水，連忙四下張望起來。然后驚恐地發(fā)現(xiàn)，床頭柜旁散落著一大堆藥盒。

    全都——空了——

    他把藥全吃了？！一個月的量！

    凌鹿呼吸一窒，本能地把嚴柯抱起來，沖出房門。

    “快開車！去醫(yī)院！”凌鹿飛奔下樓，一路大喊，“他要洗胃！”

    嚴父嚴母大驚失色。還是嚴父先反應(yīng)過來，跑去車庫發(fā)動汽車。嚴母哭著跟上來，渾身顫抖。

    “他這是自殺嗎？”嚴母泣不成聲，“怎么會這樣？”

    凌鹿護著嚴柯的頭，小心翼翼地把他放進后座，然后跪著爬到踏板上，迅速關(guān)上門。嚴母也急忙上車。

    “現(xiàn)在先去醫(yī)院！”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他有抑郁癥，一直在吃藥?！?/br>
    嚴父嚴母都沉默了。嚴母在副駕駛座上默默流淚，嚴父一腳油門，朝醫(yī)院飛馳起來。

    嚴柯打了個飽嗝，像是覺得很好玩似的，又咯咯笑了起來。他的臉上濕漉漉的，凌鹿伸手去擦，發(fā)現(xiàn)那不是自來水，是熱乎乎的眼淚。

    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老師……”凌鹿握住嚴柯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到他不住的顫抖。頓時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心痛難忍。

    第35章

    嚴柯被送到就近的醫(yī)院，立刻推進了搶救室。

    詢問病情的時候凌鹿對答如流, 按照病歷書寫順序把接診醫(yī)生需要的信息全都報了出來。醫(yī)生一聽就是同行, 看他也還算冷靜，于是同意他留下陪護。嚴父嚴母則被要求在搶救室外等候。

    護士很快準(zhǔn)備好洗胃用具。嚴柯人還醒著, 但神智已經(jīng)不清楚。凌鹿怕他掙扎, 又不舍得給他上束縛帶，小心翼翼地問道：“一會兒我摁著他可以么？他吃了很多鎮(zhèn)靜藥, 應(yīng)該壓得住?！?/br>
    醫(yī)生檢查了一下他的肌力，同意了。

    凌鹿非常感激。但看著護士把粗粗的管子接上洗胃機，他還是忍不住擔(dān)憂。

    洗胃是很痛苦的, 他在急診輪轉(zhuǎn)時親眼見過醉酒的大漢吐得涕泗橫流, 也聽說自殺的女孩子洗完胃后大罵這他媽比死還難受。

    凌鹿握住嚴柯的雙手, 在耳邊呼喚他的名字, 告訴他要洗胃了。嚴柯聽不明白, 只是笑,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醫(yī)生給嚴柯戴上口腔固定器，然后接過胃管，說：“要插了?！?/br>
    凌鹿點點頭, 醫(yī)生就開始把胃管插入固定器中間的小孔。

    嚴柯立刻掙扎起來，并且劇烈地干嘔。凌鹿用力摁住他，示意醫(yī)生繼續(xù)cao作。醫(yī)生也非常冷靜，熟練快速地將胃管插入。凌鹿知道需要插到50cm左右的距離，這是非常痛苦的過程。

    期間嚴柯一直在嘔吐，但什么都吐不出來, 只是眼淚流個不停。他無助地看著凌鹿，試圖推開他的手臂。然而鎮(zhèn)靜劑松弛了肌rou，他只能無力地扭動。凌鹿心疼得要命，不斷在他耳旁安慰他鼓勵他，只恨自己去得太遲。

    他同時也感激地想到：幸好醫(yī)生讓嚴柯的爸媽出去了，不然他們看到兒子這樣受苦，得有多心疼呀。

    長長的胃管終于插到底了。醫(yī)生回抽一些胃內(nèi)容物，并用聽診器確定導(dǎo)管入胃，然后把嚴柯嘴里的固定器鎖死。

    “胃管到位了，開始洗胃。”醫(yī)生一聲命令，護士立刻摁下啟動鍵。

    凌鹿眼睜睜地看著洗胃液順著管道流進嚴柯嘴里。嚴柯喉頭聳動著，顯然非常不舒服，但已經(jīng)沒力氣掙扎了。凌鹿不放心地摸摸管子，還好，是加熱過的洗胃液，這樣他可以稍微好受一點。

    洗胃機不斷地泵出液體，嚴柯又開始扭動起來，嘔吐反射令他不斷發(fā)出“呃、呃”的聲音。嘴里放著固定器，他反復(fù)用牙咬著，試圖把固定器吐出來。無法吞咽的唾液從嘴角流下，凌鹿不時給他擦拭，還得防著他用手去拔管子。

    嚴柯露出哀求的眼神，求助地望著凌鹿，臉上亂七八糟都是眼淚。凌鹿心疼地抱著他，卻不知該怎么安慰他。胸口悶得發(fā)慌。

    500毫升洗胃液灌完了，機器開始回抽胃內(nèi)容物。凌鹿盯著管子，看到有藥片被吸出來?；亓魑镉行啙幔怂幤酝饩蜎]有別的固體了，這說明他早上沒有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