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小姐,藥熬好了?!毕惹霸谕ピ豪锢C花的丫鬟走到詩棠身側,往蕭滿離開的方向覷了一眼,柔聲說道。 詩棠擺手:“端來吧?!?/br> “是?!?/br> 丫鬟一連端上四五盅藥。 蕭滿同曲寒星他們約定的碰頭時間在亥時初刻,地點在白日喝茶那條街上的一間客棧。眼下時辰未到,但既已得到不聞鐘的消息,便沒必要讓其余幾人繼續(xù)在外找尋,蕭滿趕緊取出符紙傳訊。 他御風而去,抵達之時,余下三個皆在云臺鎮(zhèn)上的人還沒來,便點亮燈盞,煮了一壺茶,耐心等待。 魏出云第一個回來,接著是曲寒星與莫鈞天。先前在傳音符中,蕭滿已將虎鼓山上所遇之事講了一遍,是以不需要起頭,曲寒星第一個開口。 “這個名花傾國我知道,之前在鎮(zhèn)上打探時,聽人說起過這個,要在祭典的諸多表演中拔得頭籌,才能登上去演出?!?/br> 他坐到蕭滿對面,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碗茶。 “據說那可是極為盛大的場面,皇帝、百官、城中老百姓,以及前來參觀祭典的游客,都能看得到。若能在上面吹個曲兒或者跳個舞,就能名聲遍天下??!” 這就是極難登上去的意思了。 蕭滿蹙起眉,詩棠給他提了一個頗有難度的條件。他手指在桌上輕叩幾下,端起手邊的白水抿了一口,問:“如何才能到祭典上去表演?” “這就不知道了?!鼻菙偸?,“白天不是有人說起過那什么袖舞回要到祭典上表演嗎?改明兒去那處打聽打聽!” 事情唯有如此,蕭滿點頭,道:“大家都辛苦了一天,早些休息吧?!?/br> “不辛苦不辛苦,還順道淘了點話本。”曲寒星笑著擺手,“京城附近就是不一樣,話本都比花滿城多,好些我都沒看過呢!” 曲魏莫三人離開,屋中燈熄滅,蕭滿和衣躺到床上,閉眼等待第二天。 云臺鎮(zhèn)天亮得比孤山晚,蕭滿在平日那個時間點上醒來時,外頭仍是灰蒙蒙一片。 街上零星擺了幾個攤,攤販們忙碌著待會兒要賣的早點,偶爾閑下來,會聊兩句話。蕭滿起身,捏了個潔凈術,走窗戶到街上,在其中一個小攤里要了碗牛rou面。 這里的牛rou吃起來亦與孤山有所不同,孤山上的食材皆蘊含靈氣,云臺鎮(zhèn)上的沒有,rou質稍微粗礪一些,但湯頭燒得好,味道很足。 面湯上還灑了把蔥花與香菜,蕭滿從前不吃這個,但不知為何,今日的聞起來,味道特別清香。 他便嘗了一些。 “我聽說,昨夜袖舞回那些姑娘們竟打起來了!” “這不是很尋常嗎?最近這段日子,她們天天吵,不打起來才怪?!?/br> 不遠處傳來交談聲,是面鋪老板在與賣燒餅油條的小伙子閑聊,蕭滿挑面的動作一頓。 “其中三個不小心把腳腕子給摔了,短時間內沒法跳舞,老板娘正著急呢!” “過幾日就是祭典了,這是挺急的!” 蕭滿剛有動作,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你用早點,我去探?!蔽撼鲈频穆曇繇懫?。 他坐回去。 袖舞回就在這條街上,以修行者的腳程,眨眼就到。 蕭滿碗中的面沒下去多少,魏出云便回來了,對他點頭:“確有此事,袖舞回的老板急得一夜未眠,正四處聯系舞姬。這一點可以利用。” “這會不會……太湊巧了?”蕭滿放下筷子,低聲問。 “說湊巧,其實不盡然。”魏出云搖搖頭,“昨日我們曾親眼見過她們在院子里吵架,何況能否在祭典上領舞,極有可能干系到后半生,打起來也很正常。” 這話不無道理。 “你打算如何利用這事?” 魏出云笑了一下:“上次取來的符紙不少?!?/br> 蕭滿立刻明白過來:“你打算用術法幫詩姑娘混進去?!?/br> “沒錯。”魏出云低聲道,“這是十年一次的祭典,各方面把守都嚴,我們無法讓詩姑娘單獨出現。而那位老板打算找?guī)孜幌嗍斓?、易于管教的舞姬,如果直接上去推薦,或者要求,難度極大,不如用術法蒙混過關?!?/br> “其實還有個方法——塞錢。” 莫鈞天打著呵欠出現,小聲插話,“不過塞錢也可能辦不成事,畢竟這回的祭典很重要。所以還是直接用術法吧,拿那種能迷惑人的符紙?!?/br> “正是這個道理?!蔽撼鲈瓶隙ǖ?。 “我要一碗湯面?!蹦x天坐下,對老板道。 四人小隊還差一人,等到吃完面,曲寒星還在睡,莫鈞天決定幫他醒神。 莫鈞天抓了張冰符上去。 俄頃,便聽見曲寒星叫喊著躥下樓來。 他們用輕身符加快速度,日出之時抵達虎鼓山山腰上的宅院。 蕭滿前去叩門。 想來詩棠吩咐過,丫鬟未做多問,領他們進門。 詩棠已起身,穿一件竹青色的衣裳,坐在庭院中看鳥兒啄食,見蕭滿他們來了,將丫鬟屏退。 蕭滿開門見山:“袖舞回正在準備祭典上的歌舞,她們缺了三個人,我們可以讓你混進去。” “就我一人?”詩棠聞言一驚,旋即搖頭擺手:“不行不行!” 她的反應出乎蕭滿意料:“你打算如何?” “你們得陪我去??!”詩棠從椅子里起身,走到蕭滿面前,“我從未去過那什么袖舞回,人生地不熟的,出了岔子怎么辦?” “既然她們缺三人,蕭滿,還有你們之中隨便的一個,陪我同去!” 這回輪到蕭滿他們震驚。 曲寒星拿著折扇的手有些抖:“我們都是男的,袖舞回全是姑娘,我們怎么陪你?” “這簡單!”詩棠勾唇笑起來,大氣一揮手,“你們扮作女孩不就行了!” 蕭滿四人自然不愿。 詩棠半瞇起眼,開始威脅:“我若出了岔子,不聞鐘想都別想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蕭·女裝·滿即將上線,我要給他涂胭脂和口紅??! 第23章 一分辰光 “他們應該找上虎鼓山的那個小姑娘了?!?/br> 云臺鎮(zhèn)外向西十里, 久無人住的農家小院中, 一個老道從懷里掏出個用油紙包好的雞, 打開、扒下一條腿, 邊吃邊對院子里的另一人說道。 另一個人瘦得像猴, 坐在塌了大半的院墻上,抻直腿, 伸了個懶腰,說:“咱們已為他們想好解決問題的方法,接下來便等他們將鐘拿出來?!?/br> 老道抬起頭, 蹙著眉, 神情苦惱:“可問題是, 拿出來后, 我們要如何奪取?這批孤山低階弟子附近, 可藏著一個高境界的帶路人!” “你們是說他嗎?” 第三個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緊跟著,咚—— 一聲悶響落地。 一個壯漢將扛在肩上的灰衣道者丟到地上, 笑得有些嘲諷:“這次來的是個歸元初境的小子, 對付起來, 可不要太容易。” 瘦猴躥過去,捏起灰衣道者的下頜,左看右看打量一番, 問:“不殺了他?” 壯漢搖頭:“他能夠當帶路人,說明在孤山有一定地位,犯不著為了一件祭器, 殺他惹怒孤山。我下的毒足夠他昏睡半月,那時咱們早帶著不聞鐘回了,誰也找不到?!?/br> “說得也是,孤山出來歷練的弟子向來有折損,但若殺了帶路人,便是惹上大麻煩。”吃雞腿的老道點頭,“但還是把他丟遠些吧,看著礙事。” 那瘦猴直接踹了一腳。 灰衣道者被直接踹進廢棄豬棚中,臉上身上沾滿泥灰,不是蕭滿他們此行任務的帶隊者白師兄又是誰? “走,鎮(zhèn)口守株待兔去。”壯漢說道。 虎鼓山。 鳥雀啾啾啼叫,庭院中盛滿秋日明媚的陽光,偶爾掠過的風晃亂樹影,蕭滿他們四人站在一塊兒,同詩棠相對。 沉默蔓延過境,停留不過須臾,蕭滿他們幾人交換眼神,道:“便如你所愿?!彼貌宦勭娮鳛榛I碼,縱使百般不愿,他們不得不應下。 聞言,詩棠彎眼笑起來,拍拍手道:“那就說定了!” 曲寒星一想到有可能扮女孩子就頭疼,痛苦地拿折扇敲打額頭。魏出云與蕭滿對視一眼,上前一步,問:“你說不聞鐘只有你能接觸,可能證明?” “啊?”詩棠被問住,顯然從未思考過這一點。 她在庭院中小步走動,低聲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說法,我們家世代守著這個規(guī)矩,沒人敢去嘗試?!?/br> 接著腳步停下,看向蕭滿四人,說:“若你們想試,我也不攔,反正它放在這好多年了,除了空占一個地方,也沒起過什么作用。不過要是不聞鐘因此壞了,可不能賴我頭上,答應我的事還是得照辦!” 此言一出,曲寒星和莫鈞天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但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去冒這個險。 就在他們打算搖頭拒絕的時候,蕭滿開口:“那就去試試吧?!?/br> “滿哥?” “蕭滿?” 曲寒星他們都驚訝地看過去。 蕭滿笑了笑,語氣不似玩笑:“除詩姑娘外,無人可接觸,這不是很奇怪嗎?既然是法器,總歸由某個人造出來,若無人可觸碰,豈非造它出來的人亦不能拿?” 當昨夜聽詩棠說起這點時,蕭滿便生出疑惑,想過是否要尋個方法去試探。何況他們總要一試,否則怎么將不聞鐘帶回去?總不能讓詩棠一并跟著。 詩棠只關心自己提出的條件,當即應下說好,帶他們去昨晚那棟閣樓,一扇接一扇推開長窗。 不聞鐘仍在昨日的位置,一片秋葉落到它身旁,但無人去掃。 曲寒星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不聞鐘,好奇打量一番,低聲說起什么。 詩棠不催,過了許久,才道:“你們都是修行者,可曾看出什么?” “……這個法器太普通了?!鼻菗u頭,“普通得完全看不出門道來?!?/br> “這世上,極致者總歸不凡?!笔挐M目不轉睛盯著不聞鐘,往前走出一步,“我去試?!?/br> 他一躍而下,落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