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然后反駁曲寒星的提議:“不必這般麻煩。” “那當如何?”曲寒星立刻問。 “有人想動神京城,司天監(jiān)、皇城守備軍、神京府衙,不可能坐視不管,他們必然知道消息,你們想往下查,直接去問他們便是?!标虩o書道。 這回輪到曲寒星瞪大眼。魏出云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莫鈞天托著下巴,望定桌上不斷跳躍的燭火,若有所思。 “若是他們沒接到消息呢?”蕭滿收起臉上的神色,問晏無書。 “那就讓他們?nèi)ゲ?,總不能事事為他們做盡?!标虩o書轉(zhuǎn)著折扇,輕描淡寫笑道。 隨后又交給蕭滿一物:“這是腰牌?!?/br> “那還等什么,走吧走吧!”曲寒星趕緊拉起蕭滿,朝著門口走。 莫鈞天在他身后問:“司天監(jiān)、守備軍、府衙,先去哪一處?” 蕭滿停下腳步,細細一思:“司天監(jiān)管理修行者,守備軍負責神京安全,府衙處理政事……去守備軍處。” 曲寒星再度邁開步子,聽得莫鈞天又問:“可你們知道守備軍的門朝哪開嗎?” 蕭滿掏出地圖一覽:“東?!?/br> 幾人當即出了門,蕭滿無法帶所有人一塊兒御風,魏出云祭出云舟,并將隱匿陣法開啟。 速度被調(diào)至極致,精美華麗的云舟化作一抹流光倏遠。 晏無書沒跟著,他慢條斯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水。 茶葉放多了,有些苦澀。 他搖搖頭,把茶碗放下。 那位姓周的隔壁小隊的帶路人出現(xiàn)在晏無書對面,沖他執(zhí)一禮,問:“陵光君,按照規(guī)定,孤山不該對這等國政之事涉足太深,您是否太縱容他們了些?” “你不也承諾過,要保護他們嗎?”晏無書笑著反問。 周姓道者又是一禮:“善。” 臨近祭典,神京城的守衛(wèi)日漸森嚴,守備軍的衙門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出,氛圍忙碌而嚴肅。 蕭滿幾人離開云舟,沖著那扇朱漆大門疾步行去,尚未靠近,便被兩柄長搶交疊攔下。 “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接近!”攔下他們的人厲聲說道。 蕭滿神色不變,掏出晏無書給的腰牌。 其中一人接過,借著燈火一瞧,神情轉(zhuǎn)為震驚:“竟是……請容我前去通稟?!?/br> “有勞?!笔挐M淡淡道。 那人拿著腰牌快步入內(nèi)。曲寒星望著他的背影,嘖嘖稱奇:“到底是什么腰牌啊,在這京城里這般有用!” 蕭滿沒答,他亦不甚清楚。 片刻過后,腰牌還來,蕭滿幾人被帶入府衙。見到這里的主事者,他開門見山:“大人,我等是為了清隗教而來?!?/br> 主事者是個修行者,境界大約在歸元境中,一見來者是幾個抱虛境的小孩,面上鄭重的神情消失,拂了拂衣袖,道:“清隗教?三十年前便被滅了的邪教,有何事可說?何事可來?” “你怎么這樣!”詩棠一臉不可置信,“他們的余孽想毀了神京城!” 主事者瞇起眼:“毀京城?可有證據(jù)?” 詩棠指著外面說:“河里有異常,里面充滿了靈氣!” 聞得此言,主事者抬起手來,手背朝外,做了個趕緊走的動作:“幾個小孩,就算帶著那位府上的腰牌,也不該來此胡鬧,回去回去,切不可在外面胡言亂語?!?/br> “你——”曲寒星有些怒。 卻見此刻,一個傳訊兵飛快來到門口,屈膝行禮,大聲道: “報!大人,清隗教位于西塘口的窩點端掉了,但活捉的人紛紛服毒自盡,眼下無一活口!” 這一幕來得突然,不僅曲寒星莫鈞天,連蕭滿都怔住。 一陣近乎于詭譎的沉默后,守備軍府衙內(nèi)的主事者怒斥一聲:“蠢貨!” 傳訊兵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表情很是無辜。 “難怪說據(jù)點不只一個,原來西塘口也有?!蹦x天回過神來很是感慨。 “也?你們知道別的據(jù)點?”主事者立刻轉(zhuǎn)身問他們。 蕭滿撩起眼皮,態(tài)度與之前相比,略有變化:“在金石街?!?/br>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主事者的態(tài)度不再高高在上、一臉不屑,變得鄭重有禮,沖蕭滿比了個“請”的手勢:“勞請帶路?!?/br> 這一次,乘的是守備軍的車駕。蕭滿先前已對地圖做了一番研究,來到金石街后,很快便確定了位置。 結(jié)果卻是—— “逃了?!?/br> 滿是臭水與污濁的街上,皇城守備軍將試圖投來視線圍觀的人隔擋開。這里屋室建得雜亂,外墻一片污黑,不知多久未曾清洗。 蕭滿掃了周圍一圈,目光投向正在被搜尋的那間石屋,低聲道出兩個字。 何止是逃。 是,屋中除了生活必需的雜物,沒有半件能證明的東西留下,連痕跡都被消除干凈。 主事者仍在命令下屬仔細搜尋,查看有無遺漏線索,語氣頗為憤怒,連屋外都能聽見。 曲寒星搖著腦袋從屋中走出,沒好氣嗤笑一聲:“這水平也能當守備軍的頭?” “連我這種不曾讀過多少兵書的人都知道,在沒弄清敵人藏了多少個窩之前,不能輕舉妄動!”詩棠翻了個白眼,“這下好了吧,打草驚蛇!” “說不定還會刺激清隗教提前行動?!蹦x天微微嘆氣。 “這么蠢的人,是如何當上皇城守備軍的頭頭的?”詩棠無語望天。 “因為神京城已許久無人生事,加之有護城大陣在,除非太清圣境的人親臨,否則不會造成威脅。”晏無書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這條街上,聽見他們的談話,輕聲一笑。 “這就是你讓我們找的人?”蕭滿平靜說著諷刺的話。 晏無書被噎得一時無言,好半晌,才摸了摸鼻子,道:“我沒想到這一任守備軍將領蠢得如此罕見?!?/br> 蕭滿瞪看也不看他,從乾坤戒中取出之前的地圖、展開一觀。 那個紅點還在,正不斷移動。 “追嗎?”其余幾人的腦袋湊過來,小聲問道。 “守備軍定然知道一些我們不清楚的東西,先讓他們說出來,再追?!笔挐M道。 第38章 回寰之機 夜色深沉, 喧鬧沸騰了一日的神京城逐漸安眠, 守備軍府衙卻燈火不絕。 主事將領陳明禮坐進椅子里, 一臉苦哈哈地喝光杯子里的茶, 道:“這事是我手底下的人做得不對。我們探了他們好幾日, 眼見著祭典就快開始了,終于拿到確切消息, 難免有些急功近利?!?/br> “大人勿急,離祭典還有時間,未必沒有。”蕭滿坐在陳明禮對面, 低聲說道。 歷經(jīng)方才之事, 陳明禮對待蕭滿一行人的態(tài)度又有不同。 他遣人上茶, 打算問問這群小孩對清隗教的事知道多少, 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忽見一個玄衣銀發(fā)之人從外面進來, 連聲招呼都不打,振衣落座, 不緊不慢從下人手里接過一盞茶, 姿態(tài)從容、氣度淡然。 “你又是哪兒來的?”陳明禮先前沒見過此人, 眉頭一皺,打算把人喝退,可話音落地, 卻發(fā)現(xiàn)看不穿此人的境界修為。 來者境界在他之上! 陳明禮心中微震,趕緊執(zhí)手一禮:“……前輩,對不住。” “吳前輩。”曲寒星幾人亦起身。 蕭滿瞥了眼晏無書, 確定陳明禮不認得他后,開口道:“我等乃是孤山弟子,此番來神京城中歷練,他是照看我們的師長?!?/br> “原來諸位出身孤山?!标惷鞫Y暗暗吃驚,面上神情更添幾分鄭重。 “陳大人,守備軍對清隗教余黨的行動了解有幾分?”蕭滿重新落座,將話題引回正事上。 陳明禮又喝了杯茶,眉梢蹙著,沉聲問:“你們可知清隗教三十年前做過的事?” 眾人道:“略有耳聞?!?/br> “他們是來復仇的?!标惷鞫Y聲音里透著凝重,“打算利用一件罕見的高階法器,將整個神京城炸毀。” “可知是什么法器?”蕭滿問。 陳明禮再度嘆氣:“正在查,但現(xiàn)在線索斷了?!?/br> 蕭滿斂下眸。 線索其實沒斷,他手上還握著一根,但陳明禮及其手下行事并不如何靠譜,細細一思,未曾道出。 曲寒星幾人亦不曾將此事告知,屋室內(nèi)蔓延開一片沉默。 風吹得燈燭搖晃,過了沒多久,一人疾步而來,手上呈著一封密信:“大人,司天監(jiān)傳來消息!” 陳明禮忙接過此信,除去封泥,展開看過之后,面上的凝重竟是更多幾分。 “陳大人,可是發(fā)生了什么?”蕭滿表情跟著嚴肅起來。 陳明禮深深皺了下眉,才說:“‘半步通天’信我人入神京了?!?/br> “半步通天?”“這誰?”蕭滿幾人皆是疑惑。 開口的是魏出云。他低聲道:“半步通天是名號,信我人是他的名字,他是一個半只腳踏入太清圣人境的修行者,曾是道門中人,后入佛門,如今……修魔?!?/br> 繼而語氣轉(zhuǎn)沉:“此人殺人無數(shù),手法殘忍,當年橫行江湖之時,據(jù)說名字能止小兒夜啼?!?/br> “他和清隗教有聯(lián)系嗎?”曲寒星問。 陳明禮坦言:“就是清隗教請來的?!?/br> “這種人都能放進來?”曲寒星大為不解。 “怎么能說是放進來的?是潛入的?!标惷鞫Y糾正他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