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_分節(jié)閱讀_39
臨清自是察覺到沈絮在看自己,臉紅歸臉紅,但還是勇敢地說:“你老看我做什么?” “你怎這樣高興?”沈絮問。 臨清得意道:“不告訴你?!?/br> 沈絮聳聳肩,兀自埋頭吃飯,高興就好,就怕一不高興又?jǐn)嗨募Z。 吃過飯,臨清把買的衣服給沈絮看,讓他試試尺寸。 尺寸自是合的,臨清不知記得多熟,怎會買錯。沈絮穿了新衣出來,雖不及往日的錦衣華服,卻也是翩翩君子瀟灑俊逸。 沈絮轉(zhuǎn)了個身,點頭道:“你眼光甚好。” 臨清強(qiáng)壓下心中亂動,平靜道:“你做人夫子,當(dāng)穿得體面些?!?/br> 沈絮問:“你的呢?也換上新衣讓我看看?!?/br> 臨清將沈絮脫下來的衣服收拾好,隨口道:“我又不必教書?!?/br> 沈絮一怔,忽道:“你不需如此節(jié)省,存銀雖有限,衣服總還是要穿的,再過二旬,學(xué)生的束修也該交了,你別光想著我,倒忘了自己?!?/br> 臨清心頭一暖,明知這只是尋常相處中再平常不過的言語,即算只是朋友,這樣的關(guān)系也是應(yīng)該的,但還是忍不住心跳亂撞,咬了嘴唇道:“我是要自己做衣,店鋪里的成衣我不喜歡,扯了布回來自己做。” 沈絮望著他僵直的背影,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輕輕嘆了口氣。 崔恪說,前塵已逝,不如惜取眼前。 或許他該順天命,不再想那虛妄。如臨清這般安于現(xiàn)下,或許才能得到心中安寧。 臨清隔日就拿了布去找琴晚。 柳玉郎果然辭了執(zhí)筆的活,鄉(xiāng)長惋惜不已,無奈強(qiáng)留不住,只得放柳玉郎離開。 臨清同琴晚坐在一起學(xué)裁衣,柳玉郎就端著一杯茶在旁邊悠悠地看,嘆道少年成雙,著實大好風(fēng)景。 臨清好奇問琴晚:“柳大哥不做執(zhí)筆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琴晚道:“他說再開個學(xué)堂,同沈絮搶學(xué)生?!?/br> 臨清睜大眼睛,大驚失色:“真的?” 琴晚斜眼看柳玉郎,柳玉郎繃不住笑了,“自是玩笑,你怎還被琴晚戲耍?!?/br> 臨清才知自己被戲弄了,惱怒道:“怎連你也欺負(fù)我?!?/br> 琴晚道:“我話尚未說完,你自己聽一半就當(dāng)真了,倒怪我欺負(fù)你?!庇值?,“你怎么緊張沈絮作甚,那呆子不懂你心意,讓他吃些苦不好?” 臨清便去捶他,“你再說!” 兩人皆生得清秀,明眸皓齒,青絲如云。鬧在一起,像是兩個仙童娃娃互相打鬧,叫人舍不得移眼。 鬧了一陣,臨清想了想,對柳玉郎道:“柳大哥,你若是想找活計,不如,不如來學(xué)堂罷,他左右不上心,整日喊累,你若愿意,來替半日也好?!?/br> 柳玉郎笑道:“還想著那玩笑話呢?我知你一片好意,不過眼下賦閑在家,有美人相陪,我倒是舍不得出去呢?!?/br> 琴晚扔了個鎮(zhèn)尺過來,“再胡說八道!” 柳玉郎做害怕狀,“不說了不說了?!闭?jīng)道,“過幾日我便去鎮(zhèn)里尋尋活計,你同沈兄不必?fù)?dān)心我,男子漢大丈夫,有手有腳,總不至于餓死?!?/br> 他只不過想多賴幾天,哄哄家里的美嬌娘。 臨清這才放心了,笑了笑,又重新拿起剪子和布料,和琴晚學(xué)做裁衣。 過了幾日,臨清的衣服做好了,因為有琴晚幫忙的緣故,倒不比成衣差。沈絮見了,大嘆臨清偏心,做的比買的別致。 “給你做你會穿?”臨清嗤道。 “為什么不穿?這樣好看?!鄙蛐踝匀坏?。 臨清別過臉,小聲道:“等我得空再說?!?/br> 實際上,臨清第二日就跑去鎮(zhèn)上重買布料了。 他沒想到沈絮會覺得自己做的衣服好看,還說要穿,他心里為此歡喜,想象沈絮有日能穿上自己給他做的衣服,臨清禁不住臉紅心跳。 就好似——好似這個人是自己的了一般—— 臨清在鋪子里翻來覆去地挑揀布料,因為是給沈絮做的,他自然就想用最好的料子。老板看他那樣認(rèn)真,于是問:“小公子是要送誰?” 臨清小聲道:“我家……公子。他是個讀書人,我想選個好些的料子?!?/br> “這匹如何。”老板抽出一卷湖綠色的布匹,“春日穿青色,最是應(yīng)景。且這款布料手感極好,便是洗了也不皺?!?/br> 臨清摸了摸,確實柔軟光滑,心動道:“這匹,多少錢……” 老板說了價錢,竟是比成衣還貴。臨清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買了。 從店里出來,他又去縣衙找周勉,還他那十文。 周勉今日輪休,卻在縣衙里替舅舅,也就是縣老爺謄寫卷宗。聽到有人找自己,宛如得了赦令,扔了筆一溜煙跑了。 見到臨清,周勉有些驚喜,“你怎來了。” “我來買做衣服的布,順路過來還錢。”臨清道,將十文錢還給周勉,問他:“周大哥有空么,賞臉讓臨清做東吃個飯罷。” 周勉正愁不愿回去抄寫文字,立刻道:“有空有空,走罷?!?/br> 臨清看他一副巴不得趕緊離開的著急模樣,有些奇怪,但也沒問。 周勉灌了口酒,才解釋道:“衙門里的師爺甩手不干了,我那縣老爺舅舅便抓了我做頂替,我替他抄了幾日卷宗,又聽了幾堂審,是手也酸頭也痛,真真苦煞人也?!?/br> 臨清好奇道:“師爺為何不干了?” 周勉道:“我那舅老爺雖五十好幾了,脾氣倔得跟小孩兒似的,平素就總跟師爺斗嘴,公堂之上都能意見不合吵起來。前幾日審那個搶你錢的賊人,師爺說該收押,舅舅說該刺配,師爺嫌舅舅處事狠戾,舅舅嫌師爺優(yōu)柔寡斷,一吵便不可收拾。師爺一氣之下辭了官,回老家去了。衙門一時找不到新師爺,又衙役里又只有我識字,便被抓去臨時頂替師爺?shù)穆毼?,真真倒霉透頂?!?/br> 臨清道:“做師爺不比做衙役好?” 周勉搖頭,“我生性不好文墨,那些律例條文更是看得頭疼,還是巡街站堂來得痛快。” “這都幾日了,難道鎮(zhèn)里就尋不到一位可以做師爺?shù)娜耍俊?/br> “自是有讀書人,可我舅舅那脾氣,沒哪個受得住,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br> 臨清忽然想到了柳玉郎,“周大哥,我有個朋友,他是個讀書人,很有才華,現(xiàn)在給鄉(xiāng)長做執(zhí)筆,如今賦閑在家,想來鎮(zhèn)里謀生計。不知……” 說到這,臨清赧然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有些攀親帶故的意味。 周勉卻亮了眼睛,“如此甚好,你快叫他來縣衙應(yīng)聘,我巴不得早一日回去做我的衙役。” 臨清沒料到他這樣爽快就答應(yīng)了,感激道:“嗯,我回去就告訴他,叫他過來拜訪你?!?/br> “不必拜訪我,直接去縣衙找縣老爺即可?!敝苊愕?,“他若能留下當(dāng)師爺,我才要感謝你。” 臨清越發(fā)覺得此人不拘一格,是位可以深交的朋友。 便不再同他說客套話,舉杯道:“周大哥,臨清同你碰杯?!?/br> 兩人又隨意聊了些各自的事,互報了年歲,臨清好奇道:“周大哥成親與否?” 周勉笑著搖頭,“尚未娶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