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難為_分節(jié)閱讀_84
127、運氣 哪怕臨時磨槍,明湛開始偷偷摸摸的練習弓箭騎射。 天微亮時就起來,黎冰他們一幫子侍衛(wèi)陪著,當然,誰都不敢走漏風聲。到晨議時,明湛就得趕緊去換衣裳,跟著鳳景南聽政。 如此,正經(jīng)事兒一點兒不能耽擱,還得勤練弓馬,明湛每日累的腰酸背痛,騎馬騎的屁股都青了。 鳳景南見明湛走路都羅圈腿了,不得不提醒一二。 明湛扶著腰小心翼翼的坐在榻上,輕聲吁氣道,“唉喲,我這腰、我這腿、我這屁股喲?!辈恢悄睦锊粚︻^,他才練了幾天,就腰酸腿痛的,屁股也磨的夠嗆。 鳳景南輕笑,“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乍一練習,這也是難免的?;厝ソ醒绢^們敷了藥膏,揉開了,再過三五日就完全好了。” “說誰都會說,你不知道多難受。”明湛癱在榻上直哼哼,“太遭罪了。” 鳳景南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明湛這種吃不得苦,乍吃半點兒苦頭就唉聲嘆氣抱天怨地的家伙,實在看不過,只有攆人了,揮手道,“行了,我這兒一堆事沒處理呢,趕緊滾吧。你要覺得實在吃不消,就先歇幾天。” “以前都沒覺得您這樣深明大義。” 這是在夸人么?鳳景南嘴角抽了一抽,罵道,“滾!” 明湛做為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其正式禮服都是極華麗,極講究的,譬如,一只袖子要繡幾條龍,龍有幾個爪子。再有,用什么樣的面料、什么樣的針線、哪個等級的匠人,這個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 這種衣裳可不是隨便幾天就能做出來的,明湛這樣的身份,內務司早有預備。 不過,忽然之間來了個大難題。 這衣裳是可著明湛的身量縫制的,不大也不小。 鎮(zhèn)南王世子又不缺衣裳,不似尋常百姓家,一件衣裳指望著孩子穿三年,量衣時會放大三寸。自然,內務司的人都是做老的,也不可能做小,讓世子憋屈。 故而,這衣裳是嚴絲可縫的按著明湛的身材做的。 內務司司長林中良林大人為了巴結未來的衣食父母、頂上青天,自明湛回到云南就張羅著給世子做狩獵時的衣裳,長達三個月,做了足有六套,在秋狩前一天好生的派人送了來。 第二日,明湛早早起身,清風明月服侍著明湛更衣理冠。 問題出現(xiàn)了,若是往日,這衣裳絕對沒問題。胳膊腿穿著都舒坦,可這不是往日,明湛忽地“高”了,日常衣裳明湛不欲浪費,便讓侍女們將衣擺底下折起的縫頭放出一些,用線重新勾邊兒,再用熨鐵燙過,根本不顯什么,也沒折騰內務司。 今兒一試內務司的衣裳,短了寸許,明湛的臉當時就綠了,罵道,“這個混帳林中良,我特意叫他們那里做的鞋,難道他還不知道!這可怎么穿!” 清風自責道,“也怪奴婢們忘了,應該提前比量一下的?!?/br> 明湛頭一遭參加秋狩,要在行宮過夜的,本身有許多東西要收拾,清風是大丫頭,生怕有什么不周全的,一時忙,竟也沒留心此事,這眼瞅著要穿了,可怎么是好? 明月道,“要不殿下您先用早膳,容奴婢們現(xiàn)在改,用不了多少時辰,不會耽誤殿下出發(fā)的時辰。” 何玉接口道,“jiejie們改好,還要熨燙,這可是要噴水的,一時之間,也難干?!?/br> 明湛的臉都青了,難道要換鞋!他忽然高了就夠讓人驚疑了,換了鞋,又忽然矮了。還要跟青鸞公主站成塊兒,丟人都丟到西藏去了! 還是方青道,“殿下不必急,不如奴才去李公公那邊兒問問,或許有以前王爺做世子時的行裝。想王爺年少時的衣裳,世子穿著大概是合適的?!爆F(xiàn)在鳳景南雖然身量俊偉,不過他也是吹口氣兒就長這么高的,肯定也有如明湛這樣高矮的時候。而且,別的常服可能賞了人或者怎么著,像這種禮服,定會留著的。 就好比皇上的龍袍,哪怕皇上不穿了,也真沒人敢當垃圾扔掉。 方青在明湛身邊,辦事愈發(fā)俐落。果然借了套衣裳來,鳳景南做世子時的狩獵裝,大小還差不離,就是衣裳是壓箱底兒放著,這樣急急的找出來,一股子防蟲的樟腦味兒。 明湛黑著臉,明月找了一瓶子香水來,輕聲道,“殿下稍微用一些吧?!?/br> 雖然是女人用的香水,不過總比殺蟲劑的味道強。 明湛先過去跟鳳景南集合,鳳景南見明湛一張討債臉,拉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這衣裳倒襯的你勇武了。”皺皺鼻子,“什么味兒?”迎風飄三里啊。 明湛的臉更黑了,什么味兒?香水加殺蟲劑的混合味兒! “行了,別哭喪著一張臉了!諱氣!”鳳景南自然知曉因果,好笑又好氣道,“這還不都是你出的邪招兒!這個林中良也是,越發(fā)不中用了!” 鎮(zhèn)南王府的排場,那真是一點兒不小,侍衛(wèi)官員遮天蔽日。 明湛坐在車里,他除了外面一層又一層的侍衛(wèi),啥也沒看到。 他在鳳景南的車里,在這種場合下,明湛要先送鳳景南上車的,鳳景南為了表示同繼承人之間父慈子孝的天倫,便道,“明湛同本王一趟車吧?!?/br> 故此,明湛的車完全空著。 “世子今日格外威儀哪?!兵P景南笑著調侃。 “你還說!”明湛哼了一句。 鳳景南道,“早知你這樣忘恩負義,就不讓李三找衣裳給你穿?!?/br> “氣死我了?!泵髡块L嘆,借此抒發(fā)胸中的郁悶。 “無妨,等回去就罰林中良一年的俸祿,也叫他長長記性。”鳳景南道,“一會兒把你的箭矢給我一些,免得你落個倒數(shù),怪丟人的?!?/br> “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你就等著瞧好吧。”說到打獵,明湛絕對信心實足。 頭一天到行宮,先是休息,圍獵從第二日開始。 其實這圍獵也各有各的地盤,否則大家一混打,容易傷和氣。 鳳景南是頭一份兒,最大的。明湛排第二位。開始,鳳景南先在馬上進行了簡短有力的演講,便打馬馳騁起來。明湛與明禮幾人隨后,再往后就是王府的一干重臣。 鳳景南先張弓飛箭,獵了一頭鹿。他本就身量俊偉,眉目英挺,千里馬上引弓的姿勢實在夠帥,明湛在心里小小的嫉妒了一下。 侍衛(wèi)遠遠的騎馬過去,撿起鳳景南射起的鹿,歡呼道,“王爺?shù)靡宦?!”余人馬人跟著歡呼起來,明湛起了半身的雞皮疙瘩。 鳳景南忽然道,“明湛,你也來試試?!?/br> 因這是鳳景南的主場,黎冰離明湛較遠,明湛撫摸著自己的寶雕弓推托道,“父王,這是您的獵區(qū)?!?/br> “是本王的,也是你的?!兵P景南豪氣的笑著。 聽到這話,眾人皆感嘆王爺對世子的愛重。大庭廣眾下,明湛也不能駁鳳景南的面子,只得驅馬過去,與鳳景南一道往獵場深處去, 后面浩浩蕩蕩的不少人跟著。 不按理出牌的家伙,這樣他可怎么做弊呢? 地上草從時不時冒出一只兔子、兩只野雞什么的,明湛想著這些小東西,體積小、準頭兒低,反而不容易打,遂都放過去了。走了一時,明湛看到一只無精打采的黃羊,頓時來了精神。 鳳景南指了指。 明湛咬牙,這頭一箭,可不能落空啊。黎冰呢,黎冰在哪兒呢? 黎冰在后頭著急呢,他也算明湛身邊兒得力的人,離明湛真不遠,只是侍衛(wèi)不只他一個,武功高的也不只他一個。在這樣眾目睦睦下用暗器相助明湛,被人識破是一定的。于明湛的名聲定然有影響。 明湛也覺得這個場合不適合做弊,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呢,寧可放空箭,也不好叫人瞧出用槍手??!明湛一咬銀牙,心里發(fā)狠,只得死馬當活馬醫(yī)了,緩慢的張弓引箭,他這把弓其實很輕巧,不過裝飾的漂亮,一圈兒寶石瑪瑙,價值連城。 明湛將弓拉滿,緩緩的對準黃羊,頭向右一偏,如同在瞄準星,明湛緊抿著唇,右手一松,箭矢激射而出……明湛眼睛隨著自己射出的箭咻的一聲,就射中了……黃羊的……犄角。當然就明湛那點勁兒,是絕對不可能一箭射進黃羊角里去的,更不可能將羊角射斷。故此,那箭一觸羊角便落到了地上。 不過這也夠明湛興奮的,他高興的回頭歡呼,“中了!父王,你看見沒!我射中了!”唉呀,說起來這是他頭一次在人前射箭,果然是天才哪。 明湛正沾沾自喜,就聽鳳景南笑罵,“笨蛋,射到犄角有什么用,羊都跑了?!?/br> 明湛回頭,只見那黃羊果真甩著尾巴逃命呢,眼看就沒了影子。明湛首箭得中,也沒追究黎冰不配合的過錯了,拍馬去追這只黃羊,他甚至飄飄然的想著,這世上果然是有神箭手存在的……天賦出眾的人,做什么都行! 明湛的馬是好馬,不亞于鳳景南的千里馬,如今明湛正在興頭,男人血液里好斗殺伐的血性徹底被激發(fā)出來,豪情壯志,一路狂追,將鳳景南等人都拋在了后頭。 黎冰等對鳳景南馬上一揖首,連忙跟了上去。 “這死小子?!兵P景南低聲罵了一句,笑著吩咐道,“你們也自去玩樂,不必都跟在本王身邊立規(guī)矩了。” 忽地聽前面一聲慘叫,鳳景南的心倏的沉了下去,是明湛的聲音。 明廉驚,“世子在叫!”明廉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已經(jīng)有大臣臉色突變,鳳景南飛馬趕去,生怕明湛有什么不則。 明湛站在地上,滿身的血,臉色煞白。 “明湛?”鳳景南見明湛傻了似的,急忙喚了一聲。 “哦?!泵髡繎艘宦?。 許多人見到明湛這個模樣,腿都軟了。狩獵原是個樂呵事兒,可若出個意外,尤其出意外的人是明湛,其后果……內務司的林中良幾乎要哭了,直接跪地上了,“殿下,殿下……”抽咽著說不出話。 倒是明禮注意到離明湛不遠處還有只變成刺猬的老虎,即驚且嘆,“殿下竟然徒手打死猛虎?” 黎冰已經(jīng)從“刺猬虎”的頸項上拔出一柄寒閃凜凜的匕首,隨著他的動作,更多的血涌出來,黎冰隨手在身上一蹭,單膝跪在地上,呈上匕首,物歸原主。 明湛回了神,接過匕首,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沒事?!毖凵襁€是有些發(fā)散。 鳳景南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里,那把匕首是明湛用來防身的,料想當時定是險象環(huán)生。明湛平安,鳳景南先將心擱到肚子里,先表達了對明湛勇武的肯定,“原以為你武藝平常,竟有斗猛虎的膽略,不愧是本王的愛子?!兵P景南自動忽略了虎身上的苦干枝箭,見明湛站在一處老半天沒動彈,鳳景南驅馬過去,俯身伸出手,“與本王同乘一騎吧?!?/br> 明湛握住鳳景南的手,他實在是動彈不了了,鳳景南察覺到明湛手中的冰冷潮濕,微用力,將人拽上馬,吩咐道,“去與王妃道一聲賀,就說世子初試手,便獵到一頭猛虎?!?/br> 鳳景南帶著明湛往回溜達,讓諸人只管各自下場打獵去,他帶著明湛回去換衣裳。 明湛冷汗?jié)窳艘律?,扭回頭,在鳳景南耳邊小聲催,“您快點兒吧,我憋不住了?!北M管怕的要死,他也沒當場尿褲子,明湛慶幸。 “憋不住就尿吧?!兵P景南輕笑一聲,隨手一揮馬鞭,馬兒快跑起來。 一直到行宮,明湛的腿都是軟的,下馬時還多虧鳳景南扶了一把。鳳景南在明湛耳邊低聲笑道,“自己能不能解開褲子,要不要遣兩個奴才過去伺候你?!?/br> “不用!”明湛揉著發(fā)軟的腿,三步趕兩步的奔茅廁跑。 回過頭來,鳳景南臉一沉,冷厲的目光看向黎冰。 “究竟怎么回事?”其實不光明湛受了驚嚇,鳳景南的驚嚇絲毫不比明湛小,只是他習慣于面無表情,一般人也看不出個喜怒來,殊不知鳳景南早已大怒。明湛的確是武藝疏松,不過,這是狩獵,做秀一樣的場合,帶明湛出來亮亮相,給眾人瞧瞧,于明湛并無害處。 獵物大小、多少根本沒關系。這么多侍衛(wèi)隨從的守著,竟然讓明湛身處險地!鳳景南想到明湛那半身的血,眼睛都紅了,幸虧明湛命大! 黎冰額上細細密密的一層冷汗,低聲認罪,“是屬下的疏忽?!?/br> “我要知道原因,從頭到尾!” 說到底,真的是明湛運氣不大好。 運氣一說雖然有些玄幻,不過還是有幾分靠譜兒的! 從今天早上,明湛穿衣裳,衣裳是短的。明湛射羊,只中了羊犄角。然后,明湛追羊,那勁頭兒完全是誓在必得,他也不看路,眼里就只有那只羊了,一路悶頭狂奔中,只見一抹斑斕之色自矮從中躍出,那羊叫都沒叫一聲就倒地上了。 明湛還沒回過神,他跨下的寶馬先回神了,馬腿一軟,后頭黎冰來不急躍起救人,明湛已經(jīng)倒頭蔥一般從馬頭那里跌了下去,幸而他機醒,沒被馬鞍子絆住腳。不過,明湛今天實在是衰神附體,他直接掉到了那只命短的黃羊上,壓的死死的。睜眼就見一張血盆大口攜著腥臭之氣咬了下來! 事后,明湛回憶了許久,他都不太記得自己是怎么捅了老虎一刀的。 不過明湛的行為,完全證明了另一件玄幻之事——人類的超潛能。 用鳳景南的話說,就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反正明湛是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連老虎都要捅一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