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手下一個女探子，殿下請放心，這人身體健康，絕對沒問題。”黎冰連忙安了明湛的心。

    “找人研究研究，怎么把雞血里的雞味兒蓋掉，等成功了就用雞血吧?！泵髡坑值?，“給那女探子多發(fā)半年薪俸，好生養(yǎng)養(yǎng)?！?/br>
    黎冰自然領(lǐng)命，不過想著明湛裝的可真像，從宮里抬出來時，那灰敗的臉色、那冰冷又憤怒又無力的游絲般的小眼神兒，若不是他事先知曉底細(xì)，定也會被騙過去。

    與明湛就雞血改良問題討論了一時，黎冰琢磨著要不要請明湛給探子們上上課，專門就講如何裝死之類的。

    明湛第二日就聽說太后娘娘鳳體違和，他哼了一聲，也躺床上不起來，對外散撥消息說自己回府昏迷，生死難料。

    帝都又是一輪的忙亂，命婦們忙著去慈寧宮侍疾，男人們則來鎮(zhèn)南王府打聽明湛的傷情。鎮(zhèn)南王雖不在，世子出了差錯，也不是好交待的！何況世子他娘、世子他姐都在云南，掌握著十幾萬大軍，你跟人家說世子在慈寧宮喝酒中毒死了，人家信也不信！

    倒是明禮等人有了活兒干，三人陀螺般的忙著接客說話。

    明湛只管悶在屋里“養(yǎng)傷”，一概不見。當(dāng)然，重傷昏迷的世子殿下最怕打擾了。

    只是有些人，不得不見。

    明艷聽到信兒，險(xiǎn)些沒暈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就過來了，明湛臉上抹了半碗香灰，閉著眼睛，一副神鬼不知的模樣。明艷先是細(xì)細(xì)的問了在慈寧宮的事，當(dāng)時就要發(fā)落了何玉方青，“你們是跟著明湛去的，怎么你們倒沒事，明湛就傷成這樣！這樣的奴才，斷不能再留了……每人二十板子，先關(guān)起來?！?/br>
    何玉方青真是無妄之災(zāi)，跪下來還沒說三句軟話，明湛已經(jīng)從床上坐起來，拉一把明艷的袖子，明艷給他嚇去半條命。

    “裝的，我裝的?！泵髡康奈孀∶髌G的嘴巴，一個眼色，屋里人都退出去了。

    明艷不知是氣的還是白擔(dān)了這一夜的心，眼淚都下來了，捶了明湛兩拳，哭道，“你可是嚇?biāo)牢伊??！?/br>
    明湛賠了一陣好話，對明艷千叮嚀萬囑咐，“你可別跟人說去，連姐夫也不能透露半句。說起來，還有事要麻煩大姐呢？”

    明艷忍不住奚落一句，“那可不，要不你也不能睜開眼？”

    “我這也是沒法子了。”依明湛臉皮的厚度，自然不會將明艷這一句奚落放在心上，“說起來，大姐來了，我估計(jì)明雅明菲也得過來，還有其他姑媽姨媽之類的女眷，大姐就在這府里住幾天，攔下她們?！?/br>
    明艷也弄不清明湛到底想干什么，她對這些事也沒興趣，只要明湛沒事，她就放心了，點(diǎn)頭應(yīng)下來，提醒明湛一句，“你可得跟母親說實(shí)話，不然，還不知怎樣擔(dān)心你呢?！?/br>
    “知道了?！?/br>
    明艷還是很能干的，明雅憂心腫腫的來，被她細(xì)細(xì)的解勸住，打發(fā)人送明雅回去了。

    明菲卻不那么容易應(yīng)對了，死活就要去瞧一眼明湛，明艷道，“三meimei，四弟如今還在養(yǎng)傷，太醫(yī)們交待了，二十丈內(nèi)不聞人聲。三meimei過來，就是咱們兄弟姐弟的情誼，待四弟醒了，也會知三meimei的情呢?！?/br>
    明菲一身織金繡玉的霓裳，頭上簪了一套紅寶石首飾，瑩白的耳垂上兩只滾圓的紅寶石墜子，光華熠熠，說話時會微微的搖曳，明菲道，“大姐，我會輕些的，斷不會擾了四哥?！彪S手撫了撫秀發(fā)，明菲道，“看一眼，我就放心了?！?/br>
    明艷挑一挑唇角，“三meimei這是不信我的話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泵鞣拼鬼?，掩去一絲不耐煩，“大姐，以往我雖然和四哥多有摩擦，不過他這一出事，我還真擔(dān)憂。像大姐說的，現(xiàn)在四哥昏迷著，我去瞧一眼，也打擾不到他?！?/br>
    明艷端起茶呷一口，旋手放在梅花幾上，“要說擔(dān)心，誰不擔(dān)心呢。明雅還大著肚子呢，都過來看了一遭。說到兄妹感情，明雅也不能說薄了。因著是御醫(yī)的囑咐，明雅生怕擾了四弟養(yǎng)傷。我琢磨著，太醫(yī)既有此醫(yī)囑，便有其道理，四弟出了這樣的事，誰不急呢。家里明禮他們，滿帝都的人都盯著咱家呢，不都是怕四弟有個好歹么？你且回吧，待四弟醒了，我必使人去侯府送信兒，跟三meimei說一聲，也好讓三meimei放心?！?/br>
    明菲想著今日斷是見不得了，索性道，“咱們姐妹三個都在帝都，明雅有身孕，得好生休養(yǎng)。也沒得叫大姐一人在娘家忙活的理兒，我在婆家也沒事兒，就暫且搬過來，跟大姐學(xué)著照顧四哥吧?！边@是明艷的娘家，自然也是明菲的娘家，何況她三個同胞哥哥都在帝都，誰也不能攔著她回娘家不是。

    明雅此時更斷定明菲來者不善，明菲與明湛的過節(jié)要從幼時開始，哪怕這遭到了帝都，聽明湛的口氣也不像與明菲和好的。明菲可也不是寬宏大度的人，明湛受傷，她不幸災(zāi)樂禍就罷了，倒這樣關(guān)切起來……一想到明菲或有圖謀，明艷的怒火便止不住上揚(yáng)，如今帝都的形勢，她雖不明了，可也知道皇上、父王遲遲不歸，帝都便沒一日的安穩(wěn)，不然明湛也不會裝著中毒躲在家里了。

    他們就算不是同胞兄妹，也都是鎮(zhèn)南王府出來的，明菲這樣急切的來探明湛的虛實(shí)，好不令人心寒，明艷也不耐煩再應(yīng)付她，冷聲道，“meimei愿意留下來，我做jiejie的，就提醒三meimei一回，三meimei還是先回去換了衣衫，雖說明湛自來福份深厚，定會轉(zhuǎn)危為安。只是三meimei來探病，這一身也太鮮艷了?！?/br>
    明菲臉一冷，再也難以維持臉上的和悅，冷著臉道，“謝大姐提醒了。”

    兩人不歡而散。

    明艷在鎮(zhèn)南王府留了三天，擋了明菲無數(shù)次。

    最后明菲也急了，叫上兄長們一道對明菲開炮，怒道，“大jiejie只管守著四哥院子的大門，除了太醫(yī)，等閑人不能進(jìn)。莫非除了大jiejie，我們都是外人，連看一眼四哥都不配！”

    明艷年紀(jì)長明菲六歲有余，有的是涵養(yǎng)，自然不會如明菲潑婦般的大喊大叫，淡淡道，“太醫(yī)說了，五日之內(nèi)，四弟必醒。若我們來往頻繁，擾了清靜，四弟有個差錯，算誰的？三meimei你負(fù)責(zé)，還是明禮明義，你們擔(dān)這個責(zé)任？到時你們?nèi)ジ赣H交待。”

    明艷拿明湛的安危說事，誰都沒法子，明義道，“既然大jiejie這樣說，我們就再等等，只是若明日，四弟醒不了當(dāng)做何處置？”

    “那就把說大話的太醫(yī)拉出去砍了腦袋?！泵髌G鄭重道，“明湛雖是我們的兄弟，也是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他在慈寧宮出了事，聽聞這些天宮里逮去慎刑司的太監(jiān)宮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總要有人為這次事故負(fù)責(zé)。如果明湛原本可以清醒，因?yàn)檎l不遵醫(yī)囑，致使明湛出了意外，那就誰去跟帝都文武大臣解釋吧。我想他們現(xiàn)在正為沒辦法與昆明解釋而發(fā)愁呢，別人尚且不來打擾明湛解毒，倒是我們自己先內(nèi)訌，倒給帝都解了煩憂?！?/br>
    明艷這樣一說，明義明菲諸人俱是無話。明禮道，“大姐說的有理，我們還是聽太醫(yī)的，這幾日都等了，明天明湛若是能醒來，不只我們，也叫皇祖母安心?！?/br>
    明艷輕輕松一口氣。

    陸家。

    陸老太太照舊問明雅的身子，不待明雅回答，大太太嘴快的笑著，“一切皆好，每日保胎藥都在喝，我勸她好生歇著，早晚也不必到我那里請安，只管保養(yǎng)著，養(yǎng)下兒子是正經(jīng)。只是這孩子懂事，禮數(shù)從來不缺?！?/br>
    明雅笑了笑，柔聲道，“是媳婦該做的。”

    陸老太太問，“昨兒個你回娘家，殿下的身子可還好？”

    “太醫(yī)們都去了，大jiejie說并無性命之憂?！泵餮磐?dān)心明湛，臉上帶了些憂郁。

    大太太道，“我聽說淑儀郡主和三姑娘都留下照顧世子了，你也該留下來，哪怕幫不上忙，是這份兒心意呢?！?/br>
    聽到婆婆怪罪，明雅有幾分怯，本不愿多言生事，想到明艷的教導(dǎo)便強(qiáng)撐著道，“我身子越發(fā)笨了，原本因四哥受傷，府里來人不斷，也亂糟糟的，我留下倒給兄姐添亂。如今媳婦在菩薩面前每日三柱清香，供果不斷，保佑四哥平安。心到了，在哪兒也是一樣的。”

    大太太還是頭一遭聽到明雅頂嘴，臉色微微不悅，陸老太太笑，“也是，你這身子，去了倒要分心來照顧你。再說，我也不放心?！?/br>
    大太太轉(zhuǎn)眼一笑，親熱的拉住明雅的手道，“有些話，早想問你了，你也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你自有了身子，悅兒都歇在誰的屋子？”

    二太太的臉色先變了，只是也沒說話。

    三太太輕笑，“大嫂慮事的確周全。”也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奉承。

    明雅心口憋了一口悶氣，微垂臻首，溫聲道，“太太這樣問，我倒不明白了，相公除了我的屋子，還能歇哪兒去？”

    “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兒實(shí)，既現(xiàn)在你不方便，我給你倆丫頭替你分憂如何？”大太太道。

    明雅忍著氣問，“不知太太說的是哪個姑娘？”

    “什么姑娘，不過是毛丫頭，伺候你的。”大太太見有門兒，笑道，“就是芙蓉、白荷姐妹，粗粗笨笨的，也禁得住摔打?！?/br>
    “太太說笑了，這兩位姑娘是太太身邊兒的體面人，”明雅勾唇一笑，抬頭，眼睛就落在兩個粉衫子侍女身上，那倆丫頭倒也靈巧，已經(jīng)過來給明雅嗑頭。

    明雅也沒叫起，大太太已然笑道，“起來吧，你們大奶奶好性子，你們要用心服侍大爺、大奶奶，若是淘氣調(diào)皮的，你們大奶奶慈悲，我也饒不了你們?！?/br>
    “是?！眱蓚€丫頭齊聲應(yīng)了，又低眉順眼的退居一旁。

    明雅覺得心臟呯呯的跳，臉上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住，身上發(fā)軟，長長的指甲一掐掌心，強(qiáng)擠出一抹笑道，“太太真是疼媳婦，想媳婦之所想，急媳婦之所急。只是前些天，媳婦去廟里求平安，廟里的法師說了，媳婦這八字不尋常，怕沖撞。這兩個丫頭牌面兒規(guī)矩俱是不錯，也知道認(rèn)主，只是還得請?zhí)珜⑺齻兊陌俗纸o我，我差了小子們?nèi)R里，請孝真法師看看，她們可有這個福氣?！?/br>
    說了這一大通，明雅見大太太臉色僵硬，倒長了幾分氣力，笑的也格外舒暢，繼續(xù)道，“太太也知道孝真法師的吧。說起來，原是福昌長公主姑媽家的三表兄，皇伯父將他指給大jiejie做郡馬的。我這位表兄最是孝順，因姑媽身子不好，廟里高僧說了要有一子到佛前為姑媽祈禱，姑媽定能長壽平安。表兄情愿為姑媽上山禮佛，連皇伯父都感動于表兄的孝義，格外開恩賜了法號。這人哪，心誠則神靈。才幾年呢，表兄就修練出來了。因是俗家熟人，不然一般二般的，表兄是不樂意見的?！?/br>
    杜如蘭的典故，不知道的人少。

    明雅自嫁過來，事事溫順忍讓，人們只當(dāng)她脾氣軟弱。不想今日一番話，倒叫人開了眼界，這屋里不論老少主仆，俱想，果然是王府貴女，翻起臉來也是這樣綿里藏針的。

    陸老太太心里暗怪大媳婦沒分寸，得罪了明雅，笑著圓場道，“你們太太是滿心都放在你們身上，你陪嫁來的丫頭不少，若添人，也是自小丫頭里頭先，這兩個丫頭我看年歲也不小了，伺候人不相宜，放出去配人吧?！?/br>
    明雅微微一笑，溫順道，“我年輕，并不大懂，我聽老太太、太太的?！?/br>
    144、境界

    明湛也不能總在屋里悶著,在“昏迷”五天之后,在所有人期待或者詛咒中，他終于“蘇醒”了。

    按鎮(zhèn)南王府人的說法,實(shí)在是祖宗保佑，世子福澤深厚,僥幸得生。

    在這五天里,宮里賜的、別人送的、各種珍稀補(bǔ)品真能堆起一間屋子來。明湛讓人整理了整理，留下極其珍稀罕見的，其余轉(zhuǎn)手賣到藥鋪?zhàn)永锶?，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幫著明湛干這事兒的黎冰也得了不少小費(fèi),黎冰覺得，雖然與鳳景南相比,明湛的性格更加奇特，不過很明顯，鎮(zhèn)南王府諸人在明湛的帶領(lǐng)下開始極其迅速的脫貧致富。

    慈寧宮魏太后的身子也有所好轉(zhuǎn)，她的確不喜歡明湛，不過到底有一份祖孫血緣，叫她毒殺明湛真超過了她的心理承受力。聽說明湛醒了，魏太后這心總算落了地。

    明湛若有個好歹，不說朝野物議，將來兒子回來可如何交待呢？難道說，哦，我叫明湛來吃飯，他不小心給毒死了。這話，魏太后即便是鳳景南的親娘，自認(rèn)也說不出口。

    還有日后史書記載，某年某月某時，慈寧宮賜酒，世子沾唇倒地，隨即而亡。

    饒是魏太后文化程度不高，若是給史書這樣記上一筆，她“千古毒后”的名聲算是落下了。對于純樸的魏太后，這實(shí)在是太過冤枉。

    故此，對于魏太后而言，明湛的清醒真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魏寧進(jìn)宮勸魏太后，“姑母，您且安心吧。我就說明湛福份深厚，斷不會有事的?！?/br>
    魏太后嘆一回氣，“那孩子心里定是疑了我呢?！?/br>
    “絕對是您多想了，明湛不是這樣多心的性子。”倒不是明湛多么的寬宏大量，明顯倆人的段數(shù)不在一個層面上，魏寧決不信依姑媽的智商可以毒殺明湛。而且依他對魏太后的了解，魏太后偏心是偏心了些，這種事還是做不出來的。

    “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時候回來？我這心沒有片刻的安寧?！苯诡^爛額之下，魏太后開始懷念兒子在時她悠然的太后生活，“皇帝不在，我得給皇帝看好家啊。我問明湛皇帝的消息，他只管冷著個臉不理會?！闭f著流下兩行淚來，“我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他不喜歡我這個祖母，瞧不起我們魏家的出身?！?/br>
    “姑母，您是他嫡嫡親的祖母，他怎么會瞧不起您呢。是您想多了?！背錾淼鸵恢笔俏禾蟮男牟?，雖然鳳景乾登基后，厚待舅家，不過有些東西真不是帝王的賞賜能解決的。譬如老話說“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文采”，一個寒門真正想跨入世家之流，時間的錘練是必不可少的。

    魏太后雖然做了太后，卻仍以此為憾，魏寧道，“皇上的事您也不必過多擔(dān)心，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br>
    “子敏，我是擔(dān)心……”

    魏寧打斷魏太后的話，溫聲道，“姑母，您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您是皇太后，以后是太皇太后，您是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姑母，您什么都不必做。您在，魏家就在。”

    “皇帝真的平安嗎？”魏太后又問。

    “是?！?。

    “那我就放心了。”魏寧一捶定音的篤定給了魏太后定心丸，絮叨，“你不知道皇帝小時候吃的苦，唉，他這個年紀(jì)，真不該讓他出去。”

    魏寧自慈寧宮出來便奔了鎮(zhèn)南王府。

    明湛正盤坐在榻上吃西瓜，聞訊馬上跑到內(nèi)室躺床上拉起薄被裝半死，何玉隨后跟進(jìn)來，明湛往外轟他，“出去出去，一會兒把阿寧帶進(jìn)來，你就自個兒出去，別在一旁礙事兒?！?/br>
    “是。殿下，您嘴角有粒西瓜子?！彼媸呛眯奶嵝褋碇?/br>
    明湛隨手一抹，問何玉，“沒其他破綻吧？”

    “沒?！焙斡竦酱策?，俯身給明湛順平了被角，贊嘆道，“不想黎大人還有這番手藝，給殿下臉上抹的面黃肌瘦的?！标P(guān)鍵還不容易掉色兒，結(jié)實(shí)的很。

    不一時，方青引魏寧進(jìn)到臥室，何玉見明湛閉著眼，輕聲道，“殿下昨夜難受了一晚上，早上剛剛闔眼。”便悄然退下。

    紗帳攏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密不透風(fēng)，床邊擺著一張?zhí)珟熞?，魏寧過去坐在椅中，伸手分開帳幔，見明湛容色暗淡，雙目微閉，如在沉睡，露在外面的頸項(xiàng)襯著枕上青絲格外纖弱可憐。

    魏寧不動聲色的看了一會兒，嘆道，“有三個破綻。第一，一般中毒受傷唇角都是泛白，鮮少這樣鮮艷的；”魏寧掃一眼角落的冰盆，“第二，你既然病了，屋里斷不能放冰的；第三，何玉出去的時機(jī)不對，你既然昏睡，他怎么放心我一個外人在這里?！?/br>
    明湛“撲哧”便笑了，睜開眼睛坐起來，“我就知道瞞不過阿寧。”

    “你這是玩兒的哪出？”自皇上沒了音訊，魏寧吃不下睡不香，明湛卻還有心思弄鬼，真是……

    “我是沒法子，你也知道帝都不大太平，我呢，想避避風(fēng)頭。”明湛一握魏寧的手，笑著招呼，“床上來，咱們好好說話?！?/br>
    雖然明湛屢次三番的對他表示有別的意思，魏寧倒也不懼明湛的提議，就明湛那三腳貓的功夫，十個加起來也不是魏寧的對手，便也脫鞋上去了。

    明湛重拉上帳幔，側(cè)身躺下，一手勾著魏寧的腰，身子貼上去，聞著魏寧身上的皂角香，打算再睡一覺。

    魏寧正等著聽明湛說話呢，哪知這小子跟只小狗似的嗅來嗅去，半邊身子壓著他，不動彈了。帳中光線幽暗，魏寧虛眼細(xì)瞧，明湛眼睛都閉上，腦袋窩他肩窩，就要會周公去了。魏寧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手在明湛腰間搔了兩下，明湛怕癢，抱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