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間并不很久，明湛卻覺得漫長而熾烈，舒服……嗯……最后勉強有一些吧。

    明湛癱在床上，任魏寧對外吩咐，“備水沐浴?！?/br>
    何玉在外頭聽了半日床戲，此時聽到里頭要求，死的心都有了，他，他家世子，竟然被人給攻了。

    魏寧先用細紗給明湛擦了擦，溫聲道，“慢慢就好了?！?/br>
    “下回換我來?！泵髡颗c魏寧交頸相依，還十分小氣的計較著。

    回應明湛的是一個長長的吻，明湛小聲的喘著氣，問魏寧，“你怎么不嫌我臭了？”

    “哪里臭，香的很?！蔽簩帗е髡康难Σ坏馁澝烂髡?。

    “阿寧，你偷偷喜歡我很久了吧？”明湛得意的問，“虧你平時裝的一本正經(jīng)，原來早對我的美色垂涎三尺了哪?！币荒膬耗苷f發(fā)情便發(fā)情呢。

    不知為什么，與明湛在一起便會忍不住的開懷，魏寧笑了笑，溫聲道，“明湛，我這幾十年，少有放縱時。如果皇上或者你父王在，我是不會這樣對你的。不過如今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你這樣的人愛慕于我，我自然是心喜的。只是你身份太高，我方顧慮到現(xiàn)在。”

    “你放心吧，阮鴻飛再厲害也是個人。我就不信他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你一根指甲殼兒?！泵髡繉τ谖簩幷娴挠锌紤]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挺高興的，又問魏寧，“那等救出皇伯父和父王，你不會對我始亂終棄吧？”

    “不會。”魏寧摸著明湛汗津津的額頭，鄭重道，“我敢做自然敢當?！?/br>
    過一時，下人送來浴桶。

    魏寧也不必人伺候，拉著明湛去沐浴。明湛硬是躺在床上不起來，還滿肚子意見，氣呼呼的說，“你不知道我屁股疼？抱我過去，怎么一點兒不體貼?！?/br>
    在這方面，魏寧從沒這樣體貼過人，聞言忙俯身抱起明湛，明湛這才喜滋滋的偷樂。

    浴桶里一股子藥味兒，魏寧問，“這是放什么了？”

    “云南白藥吧?！?/br>
    其實魏寧加倍小心，真的沒受傷，不過明湛非要鬧排場，魏寧也只得隨他。明湛又握著魏寧的大鳥比大小，在浴桶里折騰了會兒，才被魏寧洗干凈撈了出來。

    倆人在帳子里聊了會兒天，明湛方疲倦的睡去。

    147、番外三

    鳳景南自認英雄一世,鳳景乾自認聰明一世,卻不料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兄弟倆個竟落入故舊仇人之手。

    其實，認真說起來,他們與阮鴻飛算不上仇人。

    即便叫鳳氏兄弟說,阮鴻飛對他們也足夠客氣，他們并未受到虐待。不僅如此，還有吃有喝有美人解語，一天三頓外加霄夜下午茶。

    當然,這個時候，兄弟二人也沒有聽花解語的心思。

    不過,阮鴻飛種種舉動，已是不俗，更添涵養(yǎng)。

    一架藤蘿下，微風吹拂過初夏的炎熱，一串串的紫藤花輕輕搖曳，伴著淡淡花香，阮鴻飛提著一把外類紫玉、內(nèi)如碧云的紫砂壺，優(yōu)雅的倒了三杯茶，略顯蒼白的臉不掩其英俊霸氣，他略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挺尋常的一個手勢，做出來硬比別人養(yǎng)眼三分，聲音更是低沉動聽，“鄉(xiāng)下地方，沒好東西招待，皇上、王爺可嘗一嘗野味兒，也有幾分野趣呢?！?/br>
    到這個時候，兄弟二人倒不懼阮鴻飛給他們下毒什么，人家要毒早就毒了八百回。二人分別拈起一盞，略略沾唇，微苦，回味還有幾分清香。

    “我閑來無事，用后園的蓮子芯來泡的茶?！比铠欙w仿似在與好友交談，輕松愜意，“不過尋常的蓮芯太苦了，空有禪意，反失了茶意，故而我對這蓮世做了一番功夫。先說這用來泡茶的蓮芯，是我命人用鮮花的花蕊烘焙過的，故此，不僅稍去蓮芯中的苦意，也帶了花的清香?；噬稀⑼鯛斎羰窍矚g，我讓人多送些來。”

    如今別說什么野蓮芯茶，就是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這兄弟二人也無心品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鳳景乾溫聲道，“那就有勞鴻飛了?！比思矣行摒B(yǎng)，鳳景乾一個皇帝自然更顯雍容。

    一國之君被俘，若依鳳景乾的脾氣，早便自盡了。只是自他落入阮鴻飛之手，這阮鴻飛除了給他們用了些壓制武功的藥物，再派人看守外，未對鳳家兄弟有一絲半毫的羞辱。

    這些天，鳳家兄弟物質(zhì)上真沒被虧待，阮鴻飛有空還來與他們說話聊天。故而，被敵人以禮相待的鳳家兄弟暫時還沒以自盡保尊嚴的想法。

    “您太客氣了。”阮鴻飛人物出眾，精致如同玉骨雕琢的指尖兒暈著夕陽的微光，指著翠竹幾上的幾樣點心介紹道，“這是藤蘿糕、榆錢餅、玫瑰酥、蓮粉角。這是我特意從帝都請來的小仙居的廚子，小仙居的掌柜家里是御廚出身，手藝也是一流，想來能入皇上、王爺?shù)目??！?/br>
    經(jīng)他這樣一介紹，鳳家兄弟徹底飽了。

    阮鴻飛得多好的心情，才來這里陪他們喝茶吃點心啊。而讓阮鴻飛心情好，只能有一個原因，他要大仇得報了。而阮鴻飛的大仇……

    鳳景南問的直接，“帝都還好嗎？”

    “帝都？”阮鴻飛頭微微側(cè)偏，幾縷青絲垂落，襯得他愈發(fā)膚如美玉，人物俊美。鳳景南心里暗罵，怎么好眉眼偏生在了畜牲身上！

    阮鴻飛淺笑，對鳳氏兄弟贊道，“好的不得了呢。本來依我算計著，早該亂上一亂了，誰知道世子殿下硬是千里迢迢的不辭辛苦的從云南跑到了帝都來，硬生生的把亂作一團的帝都給穩(wěn)住了?！?/br>
    “皇上、王爺俱是人才出眾，原本我看幾個皇子實在是子不類父，未繼承皇上的英明神武。不過王爺?shù)故怯袀€好兒子，世子模樣一般，手段倒是好。”阮鴻飛說的神采飛揚眉飛色舞，擊節(jié)贊道，“不簡單，他小小年紀，膽色一流，只身一千護衛(wèi)兵進城。先在慈寧宮里上演一出中毒計，不但震懾了那些想對他下手的人，還把太后娘娘驚的病了半個月。您瞧，這下子，太后娘娘嚇的也不敢隨便說話了?！?/br>
    “不僅世子殿下的行為出乎我的意料，連永定侯何千山侯爺亦是忠心耿耿，令在下頗是嘆服，”阮鴻飛遺憾道，“在下派了三撥人勸服何千山侯爺造反，他硬是不依，皇上選人的眼光真是精準?！边@樣的木頭腦袋也不好找啊。

    鳳景乾平心靜氣道，“鴻飛，我們爭斗，并非有仇怨，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我們兄弟落在你的手中，自然隨你處置。鳳氏子孫有今日之劫，誰勝誰敗誰活誰死，亦是他們的命運，我不怨人不怨天。只是望你手下超生，給帝都百姓留一條生路?！?/br>
    阮鴻飛笑了笑，“自然。當年皇上、王爺害我之時，帝都百姓又沒插手，我怎會跟那些平頭百姓計較?；噬嫌写诵男?，真不愧一代英主?！?/br>
    “你過獎了，還是我無能，方有今日劫難?！比铠欙w的贊賞好似一種諷刺，鳳景乾再有心胸，心中也難免耿耿。

    阮鴻飛正色道，“非也?；噬嫌薪袢罩伲⒎腔噬蠠o能，而是皇上的對手是我與方皇后。當年方皇后救我一命，又將手中勢力盡付我手，我有今日的威能并不為過。事實上，即便是我也要苦苦等待二十余年，方有今日一擊得中。再看皇上登基這些年，稱得上是國泰民安、風調(diào)雨順，您治理天下的才能是無庸置疑的。先帝立您為太子，實在是他這一生做的最對的一件事?！?/br>
    “我已經(jīng)盡力?！兵P景乾嘆道，“對國家，對百姓，我已經(jīng)盡了全力?！?/br>
    “當年，戾太子真的死了嗎？”鳳景南問，阮鴻飛竟然好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以至于鳳景南不得不有此一問。

    阮鴻飛笑，“當然，他對我做那種事，當然得死。我讓方皇后殺了他，方皇后真是個偉大的女人，她恨你們恨的牙根兒癢，可是你們上位已經(jīng)其勢難擋。除了她，最恨你們的自然是我，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將報仇的希望交給我。我對她說，你是愿意你兒子死的豬狗不如，還是愿意讓他安穩(wěn)的沒有一絲痛苦的上路呢？她最終聽從了我的建議。”

    如今說及往年不堪之事，阮鴻飛臉上沒有半分不悅，仿佛當初那種不甘憤恨怨毒都已隨風化去，從未存在。

    “這么多年過去，我看皇上、王爺仍如當年，絲毫不顯老態(tài)，”阮鴻飛嘆道，“我偶爾對著鏡子時，也覺得自己還似當年，其實早就不是了。當年，我一心想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不想最終學的竟是屠龍術(shù)?！?/br>
    “前些日子，我回去看望父親，發(fā)現(xiàn)他是真的老了，臉上的皺眉好似祠堂里祖父的畫像。這些年，我時時留意他的消息，發(fā)現(xiàn)父親常常施粥舍米、濟賑窮人，許多人都說北威侯是難得的好人?！比铠欙w勾起唇角，他對這些早已經(jīng)釋然，說起來連半分心痛的感覺都沒有，“那時候，我就悟了。我的仇人可能是別人的恩人，同樣我的仇怨與其他人并無干系。當初我剛養(yǎng)好傷時，滿心毒怨，那會兒就算帝都血流成河都不能讓我快活。幸而到了今日，我方有報復的力量，也少造殺孽?！?/br>
    “你能這樣想，真是百姓之福?！兵P景乾笑一笑，贊許道。他是真的欣賞阮鴻飛，男子漢大丈夫，快意恩仇。阮鴻飛出身不差才學更佳，可是他真的是運氣不好，被親爹賣給鳳家兄弟做了鳳家兄弟上位的踮腳石。

    這世上，沒有比阮鴻飛更難報仇了。一個賤人爹，一個皇帝，一個藩王。

    可是，這仇，就讓他報了。

    鳳氏兄弟硬是落在他手里，如果現(xiàn)在阮鴻飛肯在阮侯爺面前露一露容貌，估計阮侯爺?shù)媒o嚇去半條命。

    長子對任何男人都是不一樣的，何況是嫡長子。又是阮鴻飛這樣出眾的嫡長子。如果不怕，緣何做這些年的善事？如果不悔，又為何下死命的栽培阮鴻雁，滿心的督促著阮鴻雁提名金榜、天街夸官、文武雙全？

    阮鴻雁當然出眾，可是每每見到阮鴻雁時，哪怕鳳景乾也會暗暗的想，如果是阮鴻飛，可能做的更好。

    這樣的一個人，死的何其不堪，何其可惜。

    在許多年里，鳳景乾想到阮鴻飛仍免不了一聲惋嘆。

    如今，阮鴻飛坐在鳳景乾的對面，依舊是阮郎美姿容、一笑醉春風，不過，阮鴻飛已不是那個才華滿腹的年輕官員，數(shù)年經(jīng)營，讓他的眉間多了幾分堅毅霸氣，雍容之處不讓鳳景南。

    這樣的阮鴻飛，無疑更讓人心折。

    不，你以為阮鴻飛會用什么手段報復。

    讓他自己所經(jīng)受的再讓鳳氏兄弟經(jīng)受一遍嗎？

    當然不會，那樣，他又與當初的戾太子有什么分別呢？他豈不是入了北威侯的下流手段！

    148、將亂

    明湛對人好向來不藏私。

    他喜歡魏寧,便處處想討好魏寧。

    拉著魏寧去家寶庫里翻騰寶貝,寶庫里到處是木箱，當然不可能像電視上那樣金銀珠寶堆成山,能灼瞎人的眼睛。這里頭東西分門別類的裝箱封好，妥當保管珍藏。

    魏寧是讀書人,自然喜歡書畫一類。

    明湛著人搬了兩箱子出去,拉著魏寧的手問，“你還喜歡什么，阿寧？”

    魏寧笑，“自來都是別人給你送禮,哪有從你家往外搬東西的？叫人瞧見又不知該怎樣琢磨了?！?/br>
    “沒事，我叫人偷偷給你送去?！泵髡康?“就算叫人知道我與你交好又有何妨呢？阿寧，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們走近一點兒沒事的。我看以后你就跟我去云南，自來外戚難做，皇伯父在位時，還好些，總有些幼時情份在。日后不論哪個皇子登基，都不會重用你。與其受這種防備，你倒不如跟我去云南，我們那兒地方雖不比帝都寬闊，不過我做得了主，斷不會讓人受委屈的。”

    魏寧聽明湛一片赤誠對他，點了點頭，“好?！?/br>
    明湛歡喜的捏一捏他的手，側(cè)頭對著魏寧笑，眼睛彎起來，明亮璀璨如同辰星，讓魏寧心中一暖，“走，我們出去瞧瞧這些字畫?！?/br>
    明湛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他雖然才學很一般，在云南時，有些老臣看不慣明湛作為，便會有奏章中用極艱澀深奧的古文委婉的諷刺他一番，明湛常常看不大懂。當然就是后來懂了，他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不過，明湛很懂人心，他送人的東西，永遠是最合適的。

    魏寧雖出身寒門，卻是自幼便投奔了鳳景南去，從小也是博學鴻儒教出來的，在皇子府長大，見識品味自然不差。

    明湛坐在書桌一側(cè)聽魏寧講解書畫，“這副《蘭亭》雖是摹本，也極為難得了。你看，用筆深厚，點畫沉遂，虞世南得智永真?zhèn)?，這魏晉風韻真是神形俱全。”

    明湛對于什么用筆啥的屁都不懂，他在盯著魏寧清秀的側(cè)臉瞧，線條柔和溫潤，眉目溫潤，唇色稍淺，咬起來時有些涼，像在吃果凍……明湛一面意yin，還不忘腦袋依舊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時不時說一聲，“唔”“是啊”“就是這樣”“原來如此”。不懂裝懂，充有學問。

    魏寧捧著卷軸贊嘆，“雖無福見一見《蘭亭》真跡，能得虞本一觀，也是生之大幸。宮里藏有褚本，我以往有幸得見，稱得上是風身灑落，點畫濕潤?！短m亭》絕世之姿，當真令人神往?！?/br>
    明湛給他酸得一個跟頭，眼睛掃了那幅字一眼，忍不住說道，“不就是幅字么？什么時候我也給你寫一幅，那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荗春松’?！泵髡康靡獾膯栁簩?，“是這么說的吧？”

    魏寧笑嘆，“你字雖爛，不過地位在這兒擺著，你硬說自己有王右軍的水準，想來也不會有人多駁你的?！蔽簩幒喼睈鄄会屖?，“這幅字你真送我了?！?/br>
    這東西在魏寧眼里萬金不換，明湛卻無所謂，不過，不占點兒便宜真不符合他的個性，趁機提條件，“今天晚上你得讓我，我才給你。”

    魏寧立馬丟開手，奚落明湛，“要這樣，明天我給你搬一箱子來，你天天讓我上。”

    “阿寧，昨天就是你在上頭，起碼得輪替著來吧?！泵髡课淞χ挡顒艃海坏酶簩幷f軟話，一個勁兒的拿小眼神兒可憐巴巴的瞧魏寧。

    魏寧心一軟，嘆道，“好吧，一人一次，輪替著來?！?/br>
    明湛頓時沒看畫兒的心了，拉著魏寧道，“這些東西，什么時候瞧都來的及，喲，這都快晌午了，咱們先去用午膳。好不容易今天休沐來著。”

    還未等明湛拉著魏寧踏出內(nèi)室，方青小跑著來回稟，“殿下，福親王世子前來求見殿下，正在小客廳里哭呢?！?/br>
    福親王只一子一女，因福親王不理朝政，這位世子也向來清閑風流，只是明湛與他真的不大熟，怎么倒找上門兒了，明湛問，“他有什么事？”

    “福親王世子沒跟奴才說，只是看世子倆眼腫的跟桃子似的，這會兒還在流淚呢，一個勁兒吵吵要見殿下呢?！狈角嗟馈?/br>
    “你先去瞧瞧福親王世子吧，怕是有急事。”魏寧道。

    正事要緊，明湛還不至于昏聵到因私廢公，便著緊去小客廳見客了。

    明湛前腳踏進小廳，福親王世子一見他便就撲了過去，他年紀比明湛長、個子也較明湛魁偉，險些把明湛壓到地上去，方青，在明湛身后一拱，身后兩個小內(nèi)侍跟上來四只手托一把，明湛方?jīng)]丟丑。

    “明玉哥，你這是怎么了？”明湛連聲問。

    福親王世子鳳明玉，真的是眼如爛桃，見著明湛如同見著救星，抓住明湛的手驚惶的喊，“明湛，你可得救救父王！”

    “明玉哥怎么了，誰對王伯不敬么？”明湛手上用力，握住鳳明玉的手腕，先將鳳明玉送到一側(cè)的座椅上，自己也坐了，輕咳了幾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