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是急啊……太醫(yī)們一個都沒法子。”季思一拉木凌，道，“木神醫(yī)，快跟我去看看！”

    木凌被季思拽著往里跑，腦袋里還琢磨呢……有什么病是昨兒個還好好的，今天就要死了？莫非是中毒了？

    木凌被季思拉進了后院，敖晟和蔣青也跟了進去。

    進門，就見季思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桌酒席，又是酒又是rou，正吃得歡呢，那個香啊，再看他的臉……白里透紅，滿面油光，哪兒像有病啊。

    眾人都愣住了，半晌，敖晟才問木凌，“這個是不是叫回光返照？”

    木凌眨眨眼，上下看雀尾，道，“返老還童比較適合他?！?/br>
    季思也傻了，跳著腳道，“唉，雀尾，你……你不是不行了要死了么？”

    雀尾白了他一眼，道，“哈，你個老匹夫啊，你才不行了呢。”

    “你……”季思瞪大了眼睛，道，“那，那剛剛那些太醫(yī)呢？剛剛說你要死了的太醫(yī)呢？”

    雀尾撇撇嘴，道，“早走了?！?/br>
    “你……那你究竟用不用死?。俊奔舅嫉?，“我……我還特地找人把皇上叫回來了，你倒好！”邊說，邊看敖晟。

    敖晟倒是松了口氣，雀尾整人也比真的要死了好啊，就道，“無妨，季相是老實人?！?/br>
    木凌坐到雀尾老人的身邊，伸手拿起一個雞腿啃，道，“季相啊，下次你要是再碰上他要死了，就拿著雞腿上他眼前晃一晃，看他饞不饞嘴，如果伸手接了，那就是死不了，如果看到了都不想吃了，那估計馬上就要死了?！?/br>
    “哈哈?！比肝补笮?，對木凌道，“小凌子啊，果然還是你了解我，來來，咱倆干一杯?！?/br>
    木凌歡歡喜喜拿著酒杯接酒，跟雀尾一面吃一面喝。

    季思氣得臉都白了，蔣青趕緊安慰他，別一會兒雀尾沒事兒，把季思氣出個好歹來。

    最后，敖晟好好安撫了一番季思，派人將還一肚子氣的老丞相送回了相爺府。

    敖晟坐到雀尾的身邊，道，“師父，你何苦欺負相爺這老實人？”

    雀尾撇撇嘴，道，“誰欺負他了，這世上哪兒有這種直腸子，別人說自己要死了他就相信啊？”

    木凌眨眨眼，道，“老爺子，您可一百多歲了，一般一百多歲的人說不行了要死了，別人都會給準備后事的吧？”

    “切?！比肝蔡裘迹?，“我才沒那么容易死呢，我還要留著命，吃天底下的珍饈美味?！?/br>
    蔣青見雀尾真的無事，就有些不解，問，“老爺子，你干嘛騙我們回來？”

    雀尾摸了摸鼻子，問，“唔，這南國一仗，我看你們打得挺痛快啊，大勝而歸，小皇帝這回可是揚眉吐氣了。”

    敖晟挑了挑嘴角，笑道，“老頭，拜年話什么時候都能說，沒那么十萬火急吧？你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老頭一笑，看了看左右，問，“對了，殷寂離那小兔崽子呢？”

    敖晟和蔣青都有些無力，殷寂離年紀算他們父輩了，這還小兔崽子，那自己在雀尾眼里是什么？小小兔崽子？

    “殷相說他有事情要查，過段時間回來?！笔Y青道。

    “呵。”雀尾笑了笑，搖搖頭，“小崽子，死性不改。”

    敖晟和蔣青對視了一眼，不解地問雀尾，“老爺子，這話什么意思？”

    雀尾嘴里嚼著菜，轉臉看蔣青，答非所問，“呦……胖了啊！”

    蔣青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說，真胖了啊？

    敖晟得意，道，“那是，跟著我能瘦么？”

    雀尾點點頭，“看來沒那么心煩，比我想的好些?！?/br>
    敖晟和蔣青都一愣，老頭話里有話啊！

    蔣青就問，“老爺子，您想說什么？”

    雀尾看了看蔣青，問，“有沒有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啊？”

    蔣青愣了愣，看了看敖晟，敖晟看老頭，問，“唉，死老頭，你有話就說！”

    蔣青拽敖晟，雀尾翻白眼，道，“哈呀你個狼崽子，一說到自家親親就跟我玩兒白眼狼？”

    敖晟回嘴，“怎的？！還想吃白菜豆腐？！”

    老頭扁扁嘴，委委屈屈拉著蔣青道，“小青青，你看看你男人！”

    蔣青本來覺得敖晟不對，就算著急也不能氣老頭，但是雀尾那幾句話說得他滿臉通紅，小聲嘀咕了一句，“該?！?/br>
    雀尾睜大了眼睛盯著兩人看，隨后拽住木凌問，“唉，小凌子，他倆同房了沒？”

    “咳咳?！蹦玖璞粏艿剑疥梢谎鄣蛇^去，“同了！”

    蔣青氣極，狠狠白了敖晟一眼，敖晟道，“是同了么！”

    雀尾哈哈大笑，道，“哎呀，恭喜恭喜?！?/br>
    眾人都不解地看他，雀尾笑，“干脆大婚吧？！”

    敖晟點頭，“好啊。”

    蔣青和木凌都納悶了，木凌問，“唉，我說老爺子，你心急火燎叫我們回來，究竟為了什么？”

    老爺子朗聲一笑，伸手指了指敖晟和蔣青，道，“讓他倆大婚！我做證婚人，反正你倆也沒爹沒娘！”

    敖晟大喜，木凌啃著雞爪子道，“老糊涂了吧你，這事兒什么時候不能說??？”

    蔣青在一旁站著，沉默不語，老頭的話他覺得有些蹊蹺，怎么的就要這么著急成親了呢？可是又不能說，敖晟如此高興，他也的確不是不愿意……只是，心里有疙瘩。

    “那明日進城的時候，就宣布婚訊吧?！比肝残呛堑溃昂筇齑蠡椋　?/br>
    木凌點頭，“嗯，也好啊，可以吃頓喜酒?！?/br>
    敖晟笑了笑，道，“師父，你頭一回那么向著我?！?/br>
    雀尾白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br>
    “不過么?！卑疥缮焓掷^蔣青，笑著看雀尾，“臭老頭子，你少來這套，究竟干嘛急著讓我們成親，你若是不說，連青菜豆腐都別想吃了，老子斷你的糧！”

    蔣青轉臉看敖晟，敖晟見他一臉的欣喜，有些無奈地對他挑挑眉——怎么把你男人想那么傻?。磕膬耗敲慈菀咨袭?。

    蔣青耳朵有些紅，踹了敖晟一腳，敖晟笑得得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等待

    雀尾仰著臉，看著眼前兇神惡煞的敖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袋，道，“那個……沒啥啊，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么?！?/br>
    “唉，老爺子。”木凌拿著一雙筷子翻著盤子里頭的雞rou，想要找一個雞屁股來吃，見老頭猶猶豫豫的，就道，“我要是你啊，就老實說，你這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急了他，那可是白眼狼！”

    老頭尷尬，道，“真沒啥意思啊。”

    敖晟挑起嘴角，笑道，“老頭，你不說是不是？”

    老頭看別處，那樣子像是就是不說。

    “好！”敖晟伸手搶桌上的菜，讓人都端走，木凌道，“別浪費，端我屋里去。”

    蔣青見敖晟跟雀尾干上了，有些為難，雀尾畢竟那么大年紀了，敖晟怎么好欺負他呢，就道，“晟兒，算了?！?/br>
    “不行?！卑疥刹桓?，其實他也就是嚇唬嚇唬雀尾，想讓他老實招供了也就還給他了，不料想，雀尾叼著筷子看了看桌上的美食，道，“嗯……不行，這事兒說不得，餓死算了?！闭f完，扔了筷子，顛兒顛兒跑到屋里去了。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木凌驚得睜大了眼睛，半晌，敖晟問他，“唉，他真沒事啊？別是有病你沒查出來？”

    木凌皺鼻子，“怎么可能！”

    蔣青見桌上還剩下不少菜呢，有些過意不去，對敖晟說，“給他端進去吧，別餓著了，他也教了你那么久，真不孝就不好了?！?/br>
    敖晟本來并沒那么生氣，但是如今雀尾的表現(xiàn)，顯然是蔣青的事情關系極為重大，這就讓他不由擔心起來……更是不明白雀尾和殷寂離他們干嗎什么事情都瞞著不肯說出來？！

    敖晟心煩意亂，見蔣青給雀尾說情，本來自己的確應該進去給老頭送吃的，不過心里氣不過，就拉著蔣青道，“慣著他做什么？廚房在后頭呢，人也在，他餓了叫人給端來不就成了?！闭f話聲音還挺大，其實就是說給房里雀尾聽的。

    雀尾在房間里坐著，吃著剛剛偷偷藏在懷里帶進來的燒雞腿，聽到敖晟的話后，忍不住挑起嘴角笑了笑，悶頭繼續(xù)吃，不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看手里頭的雞腿……有些食之無味了。

    敖晟拉著蔣青回到了房間里頭，心事重重地坐下，這時候，隨從進來稟報，說宋曉他們甩著大軍已經到了樂都的外面，季思覺得，是不是讓他們在城門外面等著，等到明天一大早，敖晟先去軍營，然后帶著大隊人馬風風光光地回來，接受樂都百姓的歡迎。

    敖晟雖然覺得沒什么必要，但還是答應了，季思這么說，必然也是有他啊的道理的，也算是為了提振士氣和穩(wěn)定民心吧。

    此時，天色也晚了，敖晟道，“青，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點睡！”

    “嗯。”蔣青點點頭，和敖晟一起睡下。

    只是，兩人都各有心事，沒有睡意，到了半夜，敖晟的呼吸漸漸均勻了起來。蔣青緩緩坐起來，他實在是睡不著，躺著有些頭疼，就悄聲下了床，離開房間，來到了院子里，縱身上了墻頭，坐在月亮底下發(fā)呆。

    很久沒有上房頂了。

    蔣青突然想到了以前，他以前，不喜歡說話，最喜歡蹲房頂了。在黑云堡的時候，經常是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鬧，他在房頂上坐著，邊喝酒，邊看著院子里頭，兄弟們笑鬧，時不時，還會有人給他扔一份菜上來。黑云堡真的很好，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聚集過來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沒有人會刻意去問你的曾今，只會和你一起開開心心過每一天。

    第一次和敖晟來到皇宮的時候，每晚敖晟熟睡，蔣青也會上房頂坐著，喝著酒，看著夜空。一方面，他是為敖晟守夜，另一方面，他是思念黑云堡。院子里頭，沒有了笑鬧的兄弟，只有負責守衛(wèi)的影衛(wèi)，還有打盹的太監(jiān)宮女們，顯得特別寂寞。

    一般來說，安靜的人其實是喜歡熱鬧的，他不一定會參與，那是因為他參與不進去，但是他卻喜歡在一旁靜靜地看，別人的快樂，能轉化成他的快樂，蔣青就是一個喜歡默默地看著別人開心，然后自己也開心的人。

    那個時候，每當他坐得久了，敖晟都會半夜醒過來，跑出房間，讓他進去去陪他一起睡，小時候，敖晟還是很粘著他的……大概是因為敖晟從那時就知道，在整個皇宮里，只有在蔣青身邊的時候，才是真正安全的。

    等到后來分離，蔣青流落大漠，這下子天高云闊，沒有了任何的束縛，他就真的開始自由自在地流浪了，那時候，只要風沙不大，他就喜歡呆在房頂上過夜，或者在大漠里頭。

    大漠唯一的好處，就是你不用上房頂，隨便找個平地坐下，都可以看到蒼穹和滿天的繁星，以及遠處的地平線。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寂寞，只是那時蔣青已經不想了，既不想黑云堡，也不想皇宮。就是偶爾會想到敖晟如……現(xiàn)在仔細想想，那種寂寞其實并不算什么，起碼你知道，你關心的那些人，正在某一個地方，生活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