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后面，木凌大致地交代了一下蠻國外圍的情況，說蠻國四周圍都是銅墻鐵壁，沒法深入進去，他和轅冽正在想辦法。

    說完正事后，木凌附上了一張清單——他想吃的東西的單子，讓秦望天派人給他送去。

    最后，木凌還跟秦望天說，他在荒郊野外，每天吃rou干和饅頭，轅冽還是個啞巴不理人……又悶又沒有勁！

    秦望天哭笑不得，派人給木凌準備了些東西送過去。

    敖晟看了信之后，倒是稍微放心了點，蠻王應(yīng)該不會為難蔣青。

    “木凌提到說，蠻王好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敖晟拿著信，找到了殷寂離和雀尾，說了木凌寄回來的信上的內(nèi)容。木凌說據(jù)他觀察，蠻國經(jīng)常會有拿著鐵鏟的工匠一大早就出去，進入大漠，第二天一大早回來，換成第二波人去。

    “嗯……”殷寂離微微皺起了眉頭，“大漠里頭，有什么呢？”

    “木木還讓人帶了一塊黑石頭回來。”秦望天將木凌撿回來的一塊黑曜石遞給了殷寂離。

    殷寂離拿著黑曜石看了看……半晌，才抬眼看敖晟，“木凌的信里，真的說有一大座山？”

    “嗯?！卑疥牲c頭。

    殷寂離低頭摸索著那快黑色的石頭，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堅持了幾十年……真不知道該說他傻好呢，還是癡情好?！?/br>
    “嗯？”敖晟不解。

    殷寂離笑了笑，問敖晟，“起兵的準備差不多都做好了，皇上想什么時候出兵？”

    “對啊。”秦望天想起來了剛剛王忠義讓他問的事情，對敖晟道，“據(jù)說有很多人不遠千里趕來希望從軍，跟隨你去出征大漠?！?/br>
    敖晟一愣，笑著搖頭，道，“好好的日子不過，還真有想著去打仗的？”

    “那是因為第一場仗打得好，第二場的時候，大家的心氣都上來了。”殷寂離道，“是好事，不過……還是不需要帶太多的人去?！?/br>
    “木木沒說蠻國的兵力如何?！鼻赝斓?，“不過大漠那里還有王熙的二十萬大軍原本就駐扎著，另外還有大大小小的藩國，光虎族和野垅部的兵將也有十萬人，再加上我修羅堡能出上個幾萬人……基本在兵力方面我們可以占很大的優(yōu)勢?！?/br>
    敖晟笑了笑，抬眼看秦望天，道，“大哥，修羅堡的人馬先不要用來冒險。”

    秦望天一擺手，道，“不是我想用，那幫人一聽說可能要打仗，都美著呢，大概閑著太久，坐不住了。”

    敖晟笑了笑，問雀尾，“老頭，什么時候出征比較好？”

    雀尾捋了捋胡須，看敖晟，“這事兒得問你吧，你是皇帝你做主么?！?/br>
    “我沒法做主。”敖晟道，“若按照我的意思，明日就出兵……不是，今天下午就出兵……還是你們拿主意吧！”

    殷寂離和雀尾對視了一眼，都微微一笑，殷寂離問，“皇上若信得過我們，就等半個月！”

    敖晟皺眉……還要半個月？！他現(xiàn)在等一天比等一年還要費勁！

    秦望天也不解了，問，“不是準備都已經(jīng)做完了么？為何還要等半個月？“

    殷寂離道，“不能太早，太早會顯得太著急，惹人懷疑，也不能太慢，太慢會讓將士們的熱情冷卻了……半個月，是最好的時間?！?/br>
    秦望天聽后，轉(zhuǎn)臉看敖晟，“殷相說得有道理?！?/br>
    敖晟咬了咬牙，點頭，“好！就半個月?！?/br>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星象

    焦躁……

    這是這幾天眾人從敖晟的神情中看出來的。

    克制……

    也是這幾天眾人從敖晟的神情中看出來的。

    每天上朝下朝，敖晟都巴不得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最好能讓他一直忙到半夜，然后一覺睡下去，第二天一睜眼又可以很忙很忙……只可惜，最近天下太平，完全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擔心。

    最后，敖晟只好每天在院子里，靠著一棵大樹坐著，摧殘樹下的花花草草，嗷嗚無奈地在一旁陪著他。

    秦望天遠遠看到敖晟無精打采的樣子，也忍不住皺眉，他左思右想，還是來到了殷寂離的院子里。到了門口，就見殷寂離正在查看地形圖，秦望天敲了敲門，“殷相。”

    “嗯？”殷寂離見秦望天來了，趕緊讓他進屋坐，給他倒茶。

    “殷相。”秦望天接了杯子，問，“能不能早幾天動身？”

    殷寂離微微笑了笑，問，“怎么，皇上沉不住氣了？”

    “這倒不是，我是覺得，其實等半個月，和等十天……也沒多大區(qū)別。”秦望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但是敖晟我看他熬得難受，而且將士們也很急?！?/br>
    “呵呵。”殷寂離笑著搖搖頭，道，“別說等十五天了，就算明天就發(fā)兵，其實對戰(zhàn)局也沒有多大的影響?！?/br>
    “哦？”秦望天不解地問，“那為什么要等？”

    “我們給了我們自己時間，給了皇上時間……但我們還沒給蔣青時間呢?！币蠹烹x道，“這半個月的時間，是給蔣青的！”

    “蔣青？”秦望天一愣，心說，差點把蔣青忘記了。

    “蔣青為什么會主動去，知道么？”殷寂離笑問。

    “呃……不是去做內(nèi)應(yīng)的么？”秦望天道，“為了打勝仗?！?/br>
    “這的確是一個原因，不過，蔣青能做到的事情可遠遠不止那么點啊。”殷寂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邊打開桌上的食盒，給秦望天吃糕點，像是在照顧一個小朋友。

    秦望天也有些哭笑不得，接了糕餅吃著，問殷寂離，“那蔣青是去做什么？”

    “你想象一下……我是說如果。”殷寂離道，“如果有一天，木凌離你而去，你千辛萬苦找到了一個跟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兒子……你會怎么對他？”

    秦望天愣了愣，半晌才說，“呃……當親兒子?！?/br>
    “只是當親兒子而已？”殷寂離問。

    “比親兒子還親吧。”秦望天嘆氣，道，“對木木的愛和思念應(yīng)該都會放在他身上了?！?/br>
    “那么，那個人說的話，對你會不會有影響力？”殷寂離問。

    “當然……”秦望天想了想，點點頭，“哦……我明白了，殷相的意思是，蔣青也許可以影響蠻王？”

    “嗯，影響是絕對會有的?！币蠹烹x笑了笑，道，“我見過蔣云……只是他在氣質(zhì)上和蔣青有些差別，因此一開始實在是沒認出來，不過現(xiàn)在一想，這還真是兩父子，他們從骨頭里都像，蠻王不可能不聽他的?！?/br>
    秦望天突然感興趣了起來，問，“蔣云是個怎么樣的人？”

    “有意思的人?！币蠹烹x想了想，道，“是個很老實……又比較固執(zhí)的人。”

    “那豈不是很無趣？”秦望天問。

    殷寂離笑了笑，道，“木凌也經(jīng)常罵你是流氓的，可關(guān)鍵是你流氓得他喜歡?！?/br>
    秦望天失笑。

    殷寂離不無感慨地說，“當年……轅冽是誤殺蔣云的，他也不想，為此他內(nèi)疚了很久?！?/br>
    秦望天遲疑了一下，問，“轅冽……從以前開始就是這種性格么？”

    殷寂離笑著看秦望天，問，“不喜歡他？”

    秦望天遲疑了一下，道，“談不上不喜歡，只是不了解?！?/br>
    “嗯?！币蠹烹x點頭，“我明白，轅冽從小到大都不討人喜歡，一本正經(jīng)，一點都不有趣?！?/br>
    秦望天看殷寂離，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阿嚏……”遠在漠北的轅冽打了一個噴嚏，正在拆秦望天叫人帶來的美味的木凌抬眼看了看他，問，“怎么了？傷風?。课医o你看看？”

    轅冽不說話，木凌皺皺鼻子，“悶死了！”

    ……

    “我和轅冽的故事，太長了?！币蠹烹x不無感慨地說，“長到我都已經(jīng)有些記不全了，不過我倒是記得，我為什么會喜歡他?！?/br>
    秦望天好奇，問，“我一直覺得……是轅冽看上你了，然后搶回去的?！?/br>
    “哈哈……”殷寂離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事實上，是所有的人都喜歡我，偏偏轅冽不喜歡我?！?/br>
    秦望天一愣，問，“怎么會？”

    殷寂離聳聳肩，道，“他一直覺得我是禍國殃民的妖孽，想殺了我呢?！?/br>
    “當真？”秦望天大吃了一驚。

    殷寂離笑了笑，點點頭，“不過我也有招對付他?！?/br>
    “什么招？”秦望天問。

    殷寂離摸了摸下巴，笑而不語，低頭喝茶。

    秦望天看他，就見殷寂離抬起頭來，對他道，“也許……蔣青真的能給蠻王一些影響，這一次的戰(zhàn)爭雖然是不可避免，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不要有傷亡。”

    “打仗沒有傷亡，這可能么？”秦望天問，“就算是打南國那么順利，我們還折損了上千人呢?！?/br>
    殷寂離點頭，“你有沒有想過，蠻王獨自落難遠走他鄉(xiāng)，就算他用短短幾年成就了一番事業(yè)……上哪兒來那么多人替他打仗？”

    秦望天一愣。

    “黑云堡和你修羅堡都那么雄厚的勢力，但是你們兩家加起來，才多少兵力？會和晟青一較高下么？明知道會輸還要打？這有可能么？”

    秦望天微微皺眉，問，“殷相的意思是……他的兵將有問題？”

    殷寂離點了點頭。

    “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鼻赝靻?，“按理來說，殺了蔣云的是轅冽，可蠻王為什么詛咒的是轅氏子孫？而且我覺得，他恨敖晟遠勝過轅冽，也就是說，他恨的其實是轅珞？”

    蔣青忍不住笑了，搖搖頭，道，“你真聰明。”

    秦望天不解，問，“有原因在里面？”

    殷寂離嘆了口氣，“嗯?！?/br>
    “能說么？”秦望天問。

    殷寂離搖了搖頭，淡淡道，“往事不堪回首?！?/br>
    秦望天皺眉，點頭表示理解，道，“那我不問了?！?/br>
    殷寂離笑了笑，道，“你多陪陪敖晟吧，旁敲側(cè)擊地告訴他這些，讓他盡量忍耐。”

    “我懂了?！鼻赝煨Φ?，“其實殷相自己也可以告訴敖晟?！?/br>
    殷寂離似乎有些出神，半晌才道，“我不討人喜歡?！?/br>
    “怎么可能?！鼻赝於酥璞攘艘豢冢拔衣犝f了，所有人都喜歡你?！?/br>
    殷寂離看了看他，搖搖頭，“喜歡我的，都不是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