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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一走,就像陰霾散開,教室里的歡聲笑語再次響起,錢雪也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關(guān)明宇緊張地說:“臥槽,你不要命了,萬一李盛知道你在騙他,回頭弄死你。” 言野頭也沒抬,繼續(xù)勾著重點。 突然一道陰影罩在書本上,言野抬頭一看,只見鄒翔掛著那條紅龍,臉腫得像饅頭,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謝謝?!?/br> 他說完就回去了,但言野的物理書上留下幾滴鄒翔說話時吹出的血跡。 言野嗓子眼發(fā)癢,忍住干嘔的欲望將那幾滴血擦掉。 關(guān)明宇看著言野龜裂的表情,在旁笑成菊花:“哈哈哈哈言野,過年時我媽幫你算了八字,說你今年當(dāng)犯克星。你說是不是就說的這轉(zhuǎn)校生???” 言野恨不得時間倒流,讓李盛把這貨宰了,咬牙切齒道:“有你這個克星就夠我受的了?!?/br> 毫不意外,鄒翔成了班上的透明人。沒人想跟他交朋友,包括言野。 現(xiàn)在是高二下期,暑假一過就進(jìn)入高三了,他才沒閑心可憐什么小貓小狗,幫鄒翔解圍已經(jīng)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然而班級就是小社會,有看熱鬧的,有怕事的,有事不關(guān)己的,也有心地善良的。 錢雪能當(dāng)上班花,不僅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更是因為她不僅成績名列前茅還溫柔善良,是男生們心中白月光的不二人選。 視力恢復(fù)如初的錢雪施施然走來:“鄒翔,我聽說李盛前兩天又找你麻煩了,你要不要我陪你去找老師???” 鄒翔聞言從臂彎里抬起手,與錢雪對視了片刻又將頭重新埋回去。 這戲路已經(jīng)在班里上演很多次了,每次男生們唏噓著錢雪善良可愛的同時,對鄒翔的厭惡都會增加一分。 然而鄒翔轉(zhuǎn)來半個月,除了那天對言野說的一句“謝謝”,竟一字不吐。 關(guān)明宇一臉“不愧是你”,說:“你是怎么入了他的法眼,竟然跟你說過兩個字。” 言野瞥見鄒翔手腕腳腕上露出的淤青,冷漠道:“別把我跟他搭關(guān)系,他被李盛盯上了,我不想被牽連?!?/br> 這座小縣城四面都是山,靠著三江匯流的水邊,濕潤的空氣被西伯利亞來襲的寒風(fēng)冰凍得濕冷浸骨。 言野穿著黑色的棉服,袖口洗得有些發(fā)白,里面套著一件紅毛衣,還是高一的時候他媽織的。他長了個,衣服就縮了水,不大保暖的衣領(lǐng)豎著,抵御來自南方冬天的魔法攻擊。 學(xué)校后門有一個人來人往的菜市場,他摸著口袋里的零錢往那邊走,突然聽見旁邊的巷子里有拳打腳踢的聲音。 言野退回一步往里看。 鄒翔倒在水泥地上,打翻的垃圾桶滾在他腳邊,李盛抓著他一頭亂發(fā)往地上撞,他深灰色的眼瞳像一潭死水,正好與言野相碰。 那一瞬間,言野像看到了一條遍體鱗傷的狼。 垂死的狼和獵人誰能活到最后? 言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言野本不欲管閑事,但鄒翔的眼神卻讓他心驚。 明明透著死氣,卻暗藏燃盡一切的火焰。 他躲到墻后,變了嗓子自導(dǎo)自演:“110嗎,我剛剛在這里被人搶了,你們快來啊。西安路23號那個暗巷旁邊!附近有片警巡邏???太好了,我等著你們?!?/br> 巷子里,李盛停了動作,不甘心地往鄒翔腰上一踹:“晦氣!”說完就和幾個小弟從另一邊溜走了。 言野站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鐘,確定李盛不會再回來后,才走到巷子里。 鄒翔躺著地上,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滿身的淤痕與地上散亂的垃圾相得益彰。 言野:“能動嗎?” 鄒翔嘗試著走了兩步,馬上又撲騰到地上。 言野揉揉眉心:“算了,我送你回家?!?/br> 他伸手拉了一把,鄒翔借力站起來,像個被控制的機(jī)器人,沒有主人的命令就原地待機(jī)似的。 近距離站在一起,言野才意識到鄒翔有多高大,如果他想要反抗,李盛一定不會得逞。 言野復(fù)雜地掃了一眼鄒翔,他眼里的火已經(jīng)沒了,重歸寂靜的深灰色眼瞳注視著起伏不平的地面。 他突然轉(zhuǎn)過頭,對言野笑了笑,還在流血的嘴角讓這個笑容很難看。 鄒翔家在學(xué)校附近一個普通的小區(qū),拿出鑰匙開門時,言野下意識站直身體。 “我家沒人,不用緊張?!编u翔低聲說。 這是言野第二次聽鄒翔說話,對他而言,這是很好聽的聲音,吐字標(biāo)準(zhǔn)帶著一絲低沉的磁性。 他把鄒翔扔到沙發(fā)上,一聲塑料摩擦的聲音刺耳地響起,這才注意到鄒翔家的沙發(fā)竟然罩著一層搬家時用的塑料防塵罩。 放眼望去,房間里的家具竟然都罩著防塵罩。 很有科技感。 跟火星基地一樣。 他問:“你才搬家???” 鄒翔:“已經(jīng)一個月了?!?/br> 言野愕然:“你搬家后都不收拾的嗎?” 鄒翔想了想,回答道:“用不著。” 言野思考了一會兒他這句用不著是指用不著收拾還是用不著家具,最后決定跟外星人糾結(jié)這些有的沒的沒必要。 鄒翔嘴角破皮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血塊,臉上沒一塊干凈,身上爬著五顏六色的傷痕。青色的是之前被打的,紅色的是新鮮出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