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

    九年前，托爾·雷納突然不再擔(dān)任麥飛的總設(shè)計師，其實是他主動退休的。并非強迫，也不是因為年齡大了，只是有一天他突然看著卓桓，對他說：“交給你了?！比缓蟮诙?，他就提交辭呈，把麥飛總設(shè)計師的職位，交了出來。

    托爾·雷納的這個決定太過突然，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卓桓卻不意外，他在實驗室里嗤笑著反問：“因為在F485上，你的設(shè)計比不上我?！?/br>
    然后，這個自負了一輩子的老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他說：“是，我比不上你?！?/br>
    回想起這一幕，卓桓每次都無比后悔，為什么當(dāng)時沒拍個視頻，錄下來每天欣賞。而現(xiàn)在，這個糟老頭又變成那個惹人嫌的樣子。

    真讓人煩極了。

    卓桓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想要去吸煙室。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腳步。

    巨大的落地窗下，清瘦俊秀的青年微微低著頭。溫?zé)岬年柟庾运纳砗笳找鴣恚吃诖罄硎卮u上，泛著冰冷的顏色。他安靜柔和地坐在那兒，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拿著三明治，緩慢地吃著。

    每次都只要一小口，然后機械式地嚼七下，接著是吞咽。

    卓桓的目光落在那單薄的嘴唇上，然后，緩緩下落。

    他好像變成了那被伏城吃下去的食物。在口腔里，用牙齒揉碎，用舌頭舔舐。接著，進入食道，被他溫暖地擠壓。高起的喉結(jié)在修長的脖頸上滾動著，最后……他被這個人撕咬進了身體里。

    打開煙盒，拿出一根煙。咬著煙嘴，沒有點燃，卓桓靠在門邊，就這么看著那個青年一口一口地吃著三明治。

    卓桓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身體十分誠實地有了反應(yīng)，但他那煩躁的大腦卻冷靜了下來。

    落地窗下，伏城還在群里打字，給蘇飛、老約瑟夫說目前的研究進度。

    遠處的門旁，卓桓緊緊望著他。

    良久，卓桓轉(zhuǎn)身走進吸煙室。他坐在沙發(fā)上，仰頭看天，輕輕地吐了口煙圈。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剛才忽然覺得，他好像能看很久?？匆惶欤匆粋€月，看一年。

    然而下一秒，腦海里驀然閃現(xiàn)出地下停車場里，那人回頭時淡定漠然的眼神。

    剎那間，所有想要立刻沖出去抓住這人的手，把他摁著cao一頓的欲望，在這一瞬消失殆盡。

    “真他媽無聊?！?/br>
    晚上回酒店的時候，伏城上了車，發(fā)現(xiàn)卓桓已經(jīng)坐在后座了。

    他沒有和卓桓坐一起，而是坐在了他的對面。

    車子開了一會兒，卓桓：“下周回申城。”

    伏城抬起頭：“起落架已經(jīng)改進好了？”

    卓桓：“有了改進方向。再過三天，就能直接得出實驗室結(jié)論。”

    伏城：“嗯?！?/br>
    接著，是漫長的寂靜。

    伏城：“蘇飛今天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東京，給你做實驗的事了?！?/br>
    卓桓冷淡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表情怪異地“哈”了一聲，問：“他告訴你的？”

    伏城：“嗯?！?/br>
    “呵，說好的保密呢?！?/br>
    “您對我好像也是這么說的?！?/br>
    卓桓抬首，看向青年。

    伏城垂著眼睛，聲音平靜：“一個月前，您說您想弄明白麥飛的新機型的改進方向，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br>
    卓桓靜靜地望著他，幾秒后，拉長聲調(diào)：“哦，對，是有這么回事?！?/br>
    “那么蘇飛也不算沒保密，是你騙他在先?！?/br>
    卓桓笑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會被麥飛發(fā)現(xiàn)。伏城，你這都不懂么?！?/br>
    伏城看了他一眼：“嗯?！?/br>
    回到酒店，進入電梯。一路上，是無聲的沉默，沒有人開口。

    到二十三層，電梯門開了，卓桓先大步走了出去。伏城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沒了再跟上去的力氣。他就這么看著卓桓一直向前走，直到電梯門關(guān)上。伏城迅速地按下電梯門，他抬起眼睛，掙扎著一絲希望，看著緩緩開啟的電梯門縫。

    縫隙越來越大。

    那束光也越來越亮……

    但是并沒有人等在那。

    仍舊是那個背影，卓桓雙手插在口袋里，已經(jīng)快要走到走廊盡頭的他的房間。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看一眼。

    伏城默了默，抬步走出電梯。

    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拿出房卡，開門，進屋。

    回到房間后不久，伏城接到了Lina的電話。

    “伏，我在三樓的西餐廳。剛回洛杉磯。你們已經(jīng)到酒店了吧，吃過晚飯了嗎，你要和Reid一起下來和我用餐嗎。我讓餐廳留了三份很棒的牛rou，有你和Reid的那一份哦?！?/br>
    伏城笑道：“不用了，我不餓。”

    Lina驚訝道：“真不來嗎？”

    “不用了，謝謝?！?/br>
    “好吧，那明天見，祝你有個好夢，晚安。”

    “晚安。”

    簡單地洗漱完后，伏城擦著頭發(fā)，安靜的房間里響起肚子的叫聲。他茫然地想起自己好像沒有吃晚飯。打開酒店套房里的小冰箱，里面有各種各樣食物，伏城拿了一塊面包出來。他靜靜地將面包撕成小塊，放進嘴里。

    每一次都認真地咀嚼七下，然后吞咽。

    無聲無息地吃完一整塊面包后，他站起身，關(guān)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