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抱歉，我為我一年前的言論向你道歉。”

    一年前，伏城剛來UAAG不久，在Lina的別墅里，他第一次當著卓桓的面提起羅格318。

    那時Lina十分隨意地對這起沒有結(jié)果的空難說了一個猜測，認為是飛行員自殺。

    這是當時大眾輿論的普遍看法。

    伏城看著她：“沒事。”

    Lina：“伏？”

    冉冉升起的朝陽下，青年朝她慢慢笑開。

    “不僅是你，其實我也該向他道歉?！?/br>
    第九十五章

    伏城回實驗室時，所有人正在整理資料，準備將設備帶去西雅圖的調(diào)查總部。

    他四處看了看，在玻璃走廊外的露天吧臺看見了卓桓。卓大爺坐在吧臺旁的休閑桌椅旁，直接把手機放在桌上，似乎是開了免提。他手指曲起，單手打開灌裝冰咖啡，臉上帶著不屑的笑，看起來電話對面的那個人令他很不愉快。

    等過了五分鐘，卓桓喝著咖啡回到實驗室。

    伏城：“誰的電話？”

    卓桓給出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列維·安德魯?！?/br>
    伏城一愣。

    NTSB現(xiàn)任副局長列維·安德魯？

    “他打電話有事嗎？”

    卓桓：“有事？對啊，有事。問下黑匣子數(shù)據(jù)的具體情況，確認接下來的調(diào)查方向。然后道歉。”

    伏城驚訝道：“道歉？”

    卓桓嗤笑一聲：“嗯。和飛行員的cao作失誤完全無關，最多是一個誘因……所以，在電話里向我表達一下自己三年前的判斷失誤，順便表達下對遇難飛行員的惋惜？”

    說到“順便”這個詞時，卓桓加重了語氣。

    伏城默了默，片刻后，問他：“那調(diào)查方向確定了么。飛機固有的零件問題？維修問題？”

    出人意料的，卓桓沒有回答。他把空咖啡罐扔進垃圾桶，轉(zhuǎn)首定定地望著伏城。幾秒后，淡淡道：“或許吧。”

    ***

    卓桓沒有肯定調(diào)查總部接下來的調(diào)查方向，但是回到西雅圖后，所有人都毫無例外地投入到“零部件損毀”這個空難原因調(diào)查中。

    打撈公司已經(jīng)在海里撈了半年，他們定制好了專用的水箱，預計四月底羅格318的殘骸就能破水而出。

    但是在此之前的一個月時間，調(diào)查組并不是無事可做。

    現(xiàn)在所有人將重點放在零部件損毀上，可這并不意味著撈出羅格318的殘骸，就能找到破損的零部件。

    第一，羅格318在墜海的時候就受到了嚴重損壞，誰也不知道那個導致空難發(fā)生的破損零件是否還在飛機殘骸中，說不定早已隨海浪一起被沖走。

    第二，就算罪魁禍首的飛機零件還在打撈出的殘骸上，將它找出來也要費一番功夫。

    所以調(diào)查組做了最壞的打算。

    “或許導致飛機自動巡航系統(tǒng)無法關閉的零件，永遠找不到了?！币活^金發(fā)的列維·安德魯在每周一次的會議上，沉著臉色，低聲說道：“在打撈出羅格318的殘骸前，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一切可能導致飛機自動巡航系統(tǒng)無法關閉的原因?！?/br>
    這個決議一經(jīng)通過，一百多位調(diào)查員立刻開始調(diào)查麥飛F485自動巡航系統(tǒng)的設計。

    事實上，這并不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麥飛公司早就派出自家的地面調(diào)查組，協(xié)助眾人進行空難事故調(diào)查。更何況，調(diào)查組的總負責人卓桓就是麥飛F485的總設計師。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架飛機。什么東西有可能導致自動巡航系統(tǒng)失效，他全都清楚。

    然而奇怪的是，卓桓沒有參與這次的調(diào)查。

    列維·安德魯派人去向他尋求調(diào)查咨詢時，卓桓十分平靜，他淡定道：“飛行導引控制系統(tǒng)、告警通告、自動推力……這些不用問我，麥飛的人都知道。沒有多難，直接去查就行了?！?/br>
    洛文斯面露難色：“Patrick，你怎么了。我的朋友，咱們終于要找出空難真相了，你怎么突然……”他猶豫了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感覺你最近沒什么動力。”

    一旁的蘇飛和老約瑟夫悄悄打量卓桓的神色，非常贊同地點頭。

    聞言，伏城抬起頭，望著卓桓的背影。

    卓桓聲音懶洋洋的：“我沒動力？”

    洛文斯：“是。”

    “你覺得要什么樣的算有動力？”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的。去年你可是逼著安德魯副局長交出調(diào)查總部的控制權(quán)，由UAAG主導調(diào)查。怎么現(xiàn)在快到尾聲了，你反而沒什么動靜了。你的魄力呢?！?/br>
    等了很久，沒等到卓桓的回答，就在洛文斯打算再問一遍的時候，卓桓語氣悠長地說：“等殘骸被撈出來吧?！?/br>
    “Patrick？”

    “還剩下半個月，等不及？”

    洛文斯糾結(jié)地看看他，又看看UAAG的其他幾人。

    老約瑟夫攤攤手，表示我根本管不了他，然后給洛文斯使眼色，讓他去求助伏城。

    洛文斯再看向伏城。

    伏城卻撇開了視線。

    洛文斯長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其實別說洛文斯，連UAAG的幾人也不明白，卓桓為什么沒有再緊跟調(diào)查進度。

    對于這點，老約瑟夫倒是能給出個當差不差的理由：“現(xiàn)在事故原因范圍已經(jīng)被縮小很多了，今天早上我還去跟了下進度，已經(jīng)排除飛行導引控制系統(tǒng)的問題了。如果半個月后撈出來的殘骸檢查不出什么毛病，那大概會直接出調(diào)查報告，把空難原因定在機械問題上了?！弊詈蠼o出卓大爺消極怠工的原因：“答案已經(jīng)揭曉了，沒必要再下太大功夫，就等撈出飛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