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虞惟笙怕他半夢半醒在樓梯上跌倒,只能出門前主動去一次他的房間,完成這項神圣任務。 等到岑星開學,又變成了岑星清早臨走前敲他的房門。虞惟笙被迫早起,就為了在他嘴唇上蓋個戳。 晚上到家的時候,當然也是要親一下的。岑星對此十分重視,完全看做是一件大事。 虞惟笙無意中見過他筆記本桌面上的一個文檔。打開以后,是一些奇怪的筆記,諸如“手把手教你追求心上人”、“日常相處的十二個小貼士”,等等等等。 里面說,生活中必須要有一些儀式感,戀愛才不會被平凡生活所磨去了熱情。 虞惟笙皺著眉快速掃完,很想干脆地刪掉,又怕他哭,強行忍住了。 岑星信這些,想試著做,就隨他去吧。虞惟笙對老岑的教育理念很認同,什么都比不上孩子開心重要。 也因此,在看到了醫(yī)院的體檢報告后,他沒有把結果告訴岑星本人。 那沒必要。 那家私立醫(yī)院的服務很周全,在報告下來以后會通過寄送的方式直接交到客人手中。虞惟笙當時為了防患于未然,留的是公司的地址。 他確認收件后,有專人給他打電話,為他進行詳細解釋。 其實就算不聽解釋,只看診斷結論,黑底白字也一目了然。功能性不孕,誰都看得懂。 電話里,聲音柔和甜美的女性Omega向他推薦了一系列治療方案。她說,“持之以恒或許會有改善的可能性,醫(yī)院剛引進了最新的理療器械,配合套餐可以享有折扣。” 虞惟笙安靜地聽完,對她表示過感謝后掛斷了電話。之后不到半分鐘,他收到了岑星發(fā)來的消息。 岑星給他發(fā)來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塑膠袋,里面充著氣還裝了水。那一點點水里,游著一條橘紅色的小金魚。 ——我可以養(yǎng)它嗎? 岑星問。 虞惟笙給他回復了語音。 “可以啊。不過我們家里沒有魚缸,需要我給你帶一個回來嗎?” 岑星顯然很高興。 ——謝謝!要的! 虞惟笙提前離開公司,去附近的花鳥市場買了一些養(yǎng)魚需要的工具。他一度想干脆請人來設計一個水族箱,又怕岑星并不想要把事情搞得太復雜。 于是虞惟笙暫時只給他準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玻璃魚缸,一把鵝卵石,幾根水草,和一些魚飼料。 到家以后,他發(fā)現岑星把那條小金魚臨時安置在了裝沙拉用的玻璃碗里。碗底放著幾塊橢圓的彩色玻璃,還挺好看。 在虞惟笙準備魚缸的同時,岑星舉著手機告訴他,今天提前放學,他陪余思思去逛了附近的小商品市場,里面有個撈魚的小攤子。余思思撈到了,可是家里沒法養(yǎng),就提出送給他。 看到那條魚時,虞惟笙立刻發(fā)現照片讓他的判斷產生了一點失誤,缸賣得太大了。那條小魚只有他半截小拇指那么長,放進魚缸里,顯得特別孤零零的。 岑星帶回來的彩色玻璃和虞惟笙買的鵝卵石一起鋪在魚缸底部,效果意外的漂亮,也越發(fā)襯得那小魚可憐巴巴。 “要不要給它找個伴?”虞惟笙問。 岑星立即點頭,接著,他對著虞惟笙比劃,問能不能給這條魚起個名字。 虞惟笙想了想,搖了搖頭:“它又聽不懂,而且你總不能對著缸打手語。” 岑星一臉失望,還有一點不解。 他不知道,虞惟笙心里想的是,這么小一條魚,可能明天就死了。有了名字,心碎會增加許多倍。 這世上的許多悲傷難過,都是因為建立了感情,有了期待和憧憬,又親眼見證破碎。 在大學時代,虞惟笙對自己的人生有過一些規(guī)劃。 他認為自己應該去國外待幾年開拓眼界,于是便去了。還覺得在學成歸國后就可以替父母接過一部分的擔子,也做到了。至于事業(yè)上的諸多理想,有些成功了,有些還在努力,有些在接觸過現實后想法產生了變化。但總的來說,一切都有條不紊。他對自己是滿意的。 關于感情和家庭,他也有過一些最粗略的想法。 他認為自己應該會在三十歲以后,等事業(yè)穩(wěn)定,再去考慮這些。在那之前,他恐怕沒有足夠的時間用來陪伴愛人和孩子。 孩子,那是他未曾細想,但默認將會存在于人生軌跡中的一部分。 伴隨著岑星突然的闖入,他的計劃通通都被打亂。他始料未及,卻欣然接受。 直到看到這份報告。 在帶岑星去做檢查前,他特地咨詢了一直以來為岑星看病的老專家。對方告訴他,確實有不孕的可能,但從岑星的情況來看,概率極低,不到萬分之一。所以才沒有特意提過。 卻沒料到現實偏偏就那么不湊巧。 哪怕是萬分之一,只要存在,就有可能,遇上了便是百分之百。岑月竟一語成讖。 岑星肯定料不到,曾經年少無知的一點點不理智,居然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他那天對岑月說,自己應該不在意,終究還是說的太輕易了。真真切切面對時,心理上的失落感受比想象中來得更強烈許多。 雖然嘴上時常說已經厭煩了帶小孩子,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喜歡的。若是可以,他會希望自己未來的家庭中有不止一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