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屬于岑星的那份甜，早已在悄無聲息中徹底將他包裹，浸透他的皮膚和呼吸。

    虞惟笙想去尋找中和劑，還未行動，面前的岑星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睜開了眼睛。

    兩人隔著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對視了幾秒后，岑星原本舒展的眉頭突然又糾結(jié)了起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虞惟笙不久前才又為他測過體溫，明明熱度已經(jīng)褪去了大半，但此刻他的雙頰卻染著不自然的潮紅。才剛剛轉(zhuǎn)醒，呼吸卻顯得急促。他就這樣皺著眉，眨了幾下眼睛，接著動了動身子。虞惟笙原本用被子把他裹得緊緊的，像一只蛹。他在安靜了片刻后，雙眸逐漸染上一層霧氣，扭動著身體試圖從被子里掙脫出來。

    虞惟笙在把他抱上床之前脫掉了他的外衣。雖然開著空調(diào)，可他滿身的汗，掀了被子一定會著涼的。

    “你等一下，”虞惟笙強(qiáng)忍著心底的沖動，坐起身來，“我?guī)湍隳猛馓?。?/br>
    剛說完，岑星已經(jīng)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襯衣下擺，不讓他離開。

    虞惟笙方才隨手把岑星的外衣拋在了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稍稍有些距離，一時間夠不著。

    “我不走，”他低頭安撫，“只要兩秒鐘就回來，星星等我一下，好不好？”

    岑星卻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緊咬著嘴唇，身子在半掀開的被子里動了幾下。原本一直蓋到他脖子的被子伴隨著他的動作逐漸向下滑落，露出了他的肩膀和胸口。

    岑星身上還穿著睡衣，此刻雖凌亂，卻不暴露，只露出些許頸部的皮膚，和小半截鎖骨。他拉著虞惟笙的那條手臂，寬松的袖口向上皺起了一截，露出了一小片潔白的皮膚。

    這本不該是引人遐想的畫面。虞惟笙愣愣地看了幾秒后，移開了視線，接著強(qiáng)行拉開了岑星緊拽著他衣擺的手。

    身側(cè)很快傳來了抽泣聲。

    不止抽泣聲，還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虞惟笙逼著自己不去看，下了床后拿起岑星的外衣，丟回床上。

    “穿上?！彼f。

    余光中可以看見，岑星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哭得好專心。

    虞惟笙暫時沒有余裕再去催促，他忙著尋找中和劑。越是著急，越是遍尋不著。

    耳邊一直傳來岑星的哭泣聲。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除了氣息造成的聲響外，虞惟笙還捕捉到了一點(diǎn)由聲帶振動所發(fā)出的嗚咽。這讓他終于克制不住回過頭去。

    岑星已經(jīng)徹底掀開了被子，低著頭，臉上濕嗒嗒的全是淚水，不止面頰，幾乎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泛著帶著潮熱的紅。他看著虞惟笙，緊咬下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接著伸出雙手。

    虞惟笙沒有動，他心中隱約意識到了面前正在發(fā)生什么。

    短暫的幾秒過后，岑星眨動了一下眼睛，又有更多的淚水從那雙大眼睛里涌了出來。

    他看起來那么脆弱，那么無助，那么需要他。

    他對他張開嘴，沒能發(fā)出聲音，只比了一個口型。虞惟笙讀懂了，他在說，“抱抱”。

    虞惟笙沒有辦法拒絕他。

    當(dāng)他坐回床邊，岑星很快向他撲了過來，用力摟住了他。伴隨著這副潮濕的身體一同向他撲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甜。

    虞惟笙在忍耐中隱隱作痛。

    岑星抱著他，也被他抱著，卻依舊不消停，一直在動。他的眼淚并沒有因?yàn)橛菸系膿肀ФＶ?，反而落得更厲害。虞惟笙的襯衣胸口很快便被打濕了一小片。

    “星星，是不是很不舒服？”他問。

    岑星一直在掉眼淚。他的頭動了動，虞惟笙不知道那究竟是在點(diǎn)頭還是在搖頭。不僅因?yàn)槟莿幼魈^細(xì)微，也因?yàn)榇丝趟麕缀鯚o法集中注意力去分辨。

    他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了醫(yī)生對他說的話。

    永久標(biāo)記就會好的。永久標(biāo)記過后，岑星就不會再因?yàn)榘l(fā).情期而被迫承受痛苦。那對他們而言不是一件壞事。

    岑星希望能和他結(jié)婚，而他可能永遠(yuǎn)也拒絕不了岑星的任何希望。

    那十七歲或者十八歲，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他努力搜集自己僅剩的最后一些理智，而他懷里的人卻正試圖徹底的摧毀它們。岑星哭著往他身上黏過來，不僅抱著他，還想爬進(jìn)他的懷里。他用腿去蹭他的身體，又把嘴唇緊貼在他的皮膚上。

    他主動親吻虞惟笙的頸側(cè)、下巴、面頰，最后努力地仰起頭，把嘴唇和虞惟笙的重疊在了一塊兒。

    他學(xué)著虞惟笙曾經(jīng)對他所做過的那樣，張開嘴，小心地**虞惟笙的唇瓣，用舌尖輕輕試探。他的嘴唇一直在顫，虞惟笙在那片柔軟中還捕捉到了些許咸澀的味道。

    岑星落了太多眼淚。

    這個濕嗒嗒的孩子。不止臉上，身上也出了許多的汗，睡衣因而被染上了幾分潮氣。這讓虞惟笙不由得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也一樣被打濕了。

    岑星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哭著同他拉開距離，用可憐的、帶著討好和祈求的眼神看他。

    他的睫毛上也沾了水珠，伴隨著他眨眼的動作，跟著一起輕輕地顫。

    “星星?！庇菸闲÷暯兴拿?。

    岑星在那么近的距離，抬著頭仰望他。

    “……你乖一點(diǎn)。”虞惟笙說。

    岑星抿著嘴唇，片刻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