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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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絮笑著朝前方指了指:“前面有棵高松,我們?nèi)ツ莾嘿p看日落?!?/br> 說罷,她幾步飛跳抵達(dá)樹旁,再一個縱身輕巧躍起,落在了高處的樹枝上。 容絮將他放下,蹲在他面前,幫他理順衣裳的褶皺。 她扯了扯他袖口,這衣裳上個月才新做的,又短了一截。再抬眼目測,他的身高竟已超過她腰身了。 “你長得較一般孩童要快上許多??!”她口吻頗為得意,琢磨著這兩日給他新做兩套衣裳。 “往后無需再背我。”風(fēng)無懷執(zhí)著于這事,又強(qiáng)調(diào):“我不喜背著,像斷了腿似的?!?/br> “好,都依你?!比菪跣τ赝@副小大人的模樣,又打量一番。 這幾年他眉目長開了許多,按照這等速度成長,再過兩年定是個標(biāo)致俊朗的小少年。 風(fēng)無懷不滿地顰眉......她眼中‘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慈祥目光是怎么回事! 見她眉?xì)g眼笑很開心,他暗暗一嘆,放棄勸說,坐在一旁默眺前方。 * 遠(yuǎn)處的艷麗霞光似在天邊燃起了熊熊火焰,在他澄亮的眸眼映出血色殘陽。 風(fēng)無懷的目光漸漸深邃,變得冰冷,饒是這火紅的夕陽也化不開他眼底的半縷寒光。 十萬年前,玉波峰的天邊也是這般,火輪西墜、紅霞萬丈。 焚燒他身體的無量火鋪滿半邊天,勢要將整個天空燒穿一般,鮮紅如血。 焚身蝕骨的劇痛,灼燒肌膚血rou的氣味……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他如今修為恢復(fù)了些,只待找出玉波仙尊的蹤跡,將他的魔骨奪回,便將十萬年前的血債一次算清! “伏靈在鐲子里憋壞了吧?!比菪鹾鋈怀雎?。 風(fēng)無懷眨眼思緒盡斂,轉(zhuǎn)頭見她指尖施法,敲了敲手腕的鐲子,伏靈鐲霎時紫光熠熠。 伏靈緩緩飄了出來,伸個懶腰,打個哈欠:“許久未曾睡得這般香甜了。” 容絮兩手背于腦后,悠閑地仰躺在樹干上。雙目半闔,懶懶道:“給我講些故事吧,譬如......魔帝的一些趣事。” 伏靈愣了愣,講故事? 他偷偷瞥了眼旁邊的風(fēng)無懷。 回想以往,除了與臣將們的議會,平日里主上素愛獨(dú)自待著??梢砸徽赵谠鹤永镆粍硬粍涌磿闹魃?,哪里來的趣事可拿作話聊?即便真有,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當(dāng)著主上的面閑談。 風(fēng)無懷目光一轉(zhuǎn),淡淡睨向他:“我也想聽聽魔帝的趣事?!?/br> “......”才不中計(jì)! 伏靈巧妙地將問題拋回給容絮:“你所聽聞的魔帝是個什么樣的帝王?” 容絮答得挺流暢:“冷血無情、兇神惡煞、面目可憎?!?/br> “噗!”伏靈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 就見風(fēng)無懷一記眼刀射來,他趕忙抿唇,憋了回去。 “你見過他?”風(fēng)無懷頗帶幾分質(zhì)問的口吻:“不然怎知他冷血無情、兇神惡煞、面目可憎!” 容絮哪里聽得出他語氣隱含的不悅,漫不經(jīng)心地?fù)u頭道:“我尚且三千歲,哪里見過那位死了十萬年的魔帝。只是舅舅曾帶我去天庭參加過兩次仙會,聽得仙家們私下闊談,皆是這等形容?!?/br> “呵!”風(fēng)無懷冷哼:“如今的仙家之中又有幾人見過魔帝?你也信。” 容絮忽然睜開眼,言之鑿鑿道:“明珵哥哥也那般說過,他的話當(dāng)然可信!” 風(fēng)無懷眉梢一揚(yáng),明珵哥哥?什么人?怎么從未聽她提起過?她為何喚得如此親昵? 眼見風(fēng)無懷的臉色嚴(yán)肅起來,伏靈像讀懂他的心思,忙替他給問了出來:“明珵哥哥是哪個?” 容絮剎那眼中帶笑:“下次去南虞山,我就帶你見見。” “南虞山?”伏靈疑思道:“那不是麒麟神族的地頭嗎?” 她又是一笑:“明珵哥哥就是麒麟神族的三殿下——?dú)q明珵?!?/br> 伏靈聽言瞥向魔帝,只見他目色似冷了幾分。也不知是惱于容絮相信那個‘明珵哥哥’對他的諸般形容,還是不喜容絮提及他時眉眼流露的悅色。 他鮮少見主上在意旁人的私事,兩年前卻親自出手,施法助容絮吸納他的靈力。 伏靈心下尋思:主上素來對男女之事寡淡,更不喜女子近身伺候,魔宮中唯一的女子只有六魔將之一的兮夢。興許,主上對容絮格外留心些,只是源于感激她的復(fù)活之恩。 這般猜想,伏靈便篤定風(fēng)無懷對容絮并非有別樣的男女情意,就沒再追問容絮與麒麟族的三殿下之間是何關(guān)系。 而當(dāng)‘明珵哥哥’在幾人腦中漸漸淡忘,這位‘明珵哥哥’卻在兩年后主動找來了丹xue山。 還是專程沖著容絮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咔嘣,一只胖巍巍的營養(yǎng)液(o^^o) 第八章 兩年后,丹xue山,鳳陽堂。 鳳帝正攜赤煬及赤殷招待從南虞山千里迢迢來做客的貴賓——麒麟神族的帝王歲方帝君及其三子歲明珵。 宴客廳內(nèi),案幾數(shù)張,分別備置碧玉酒壺、琉璃杯盞。 鳳帝及歲方帝君坐于階上主位,歲明珵落座左側(cè)主客位,赤煬赤殷則分坐右側(cè)迎客位。 廳內(nèi)一時間言笑晏晏,舉杯未停,就連素日嚴(yán)肅的鳳帝及也一派藹然之貌。 唯有因愁于赤夕瑤病情的赤煬,則意興闌珊地飲悶酒,本就不茍言笑的淡漠臉,顯得幾分拒人千里。 歲方帝君見狀,便稍停酒杯,關(guān)切地詢問了兩句。 鳳帝搖頭嘆了聲,肅目訓(xùn)道:“你若繼續(xù)這等愁容待客,即刻退下,莫要掃了帝君的興致?!?/br> 赤煬忙起身拱手賠禮:“恕我失態(tài),壞了帝君的雅興?!?/br> 歲方帝君擺擺手,道:“鳳帝言重了,我只是見大殿下似有心事,遂關(guān)切地問一問,倒是我多言了。” 帝君話中幾分暗示,倘若他們箝口不說,豈不暗指帝君多管閑事。鳳帝便將赤夕瑤的情況如實(shí)道了出來。 歲方帝君一聽,臉都白了。 他瞟向下方面色未變的歲明珵,卻心中訝異:這心上人都失智了,他還能這般淡定地飲酒? 帝君用力地掩口咳了咳,一直未開口的歲明珵聽見咳嗽聲,目光關(guān)切地投了去。 帝君放下手,清清喉嚨,道:“夕瑤她如今身子不大好,你既然對她有心,待會兒隨為父一同前去看望她?!?/br>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俱是驚訝。 正飲酒的赤殷則透過酒杯覷了眼對面的歲明珵。心中暗諷:這等沒眼力,竟看上那個跋扈蠻橫的丫頭。 “父王亂點(diǎn)什么鴛鴦!”歲明珵驚聲制止。 “唉?不是夕瑤嗎?”帝君傻眼。 歲明珵果斷搖頭:“不是!” 這下帝君老臉掛不住了,歉意地看向鳳帝,尷尬笑了笑,又別了眼沉下臉來的赤煬。 心想,這坑爹的兒子,不是要他來丹xue山與鳳帝旁敲側(cè)聽,再商談與小公主的聯(lián)姻嗎?鳳凰族就這么一個小公主...... 帝君猛地一呆,“哎呀??!”他懊惱地一拍案桌。 因鳳帝鮮少帶容絮出門做客,每次麒麟族設(shè)宴,容絮也都不在,他便未曾將她記在心中。卻不曉得自家兒子啥時候?qū)⑦@個不知名的小公主給記在了心里。 歲方帝君忙與鳳帝解釋道:“是我這憨兒子未與我說清言明,他心儀的應(yīng)該是另一位小公主?!?/br> 鳳帝一聽,也只是干干回以一笑。 下方的赤殷卻是挑著眉打量對面正靦腆傻笑的歲明珵。剛剛還覺得這小子頭腦簡單、眼光忒差,卻不想看中的是容絮...... 他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鳳帝,只見他正與帝君談笑風(fēng)聲,二人已經(jīng)開始琢磨起聯(lián)姻事宜。 * 卻說此時的曉月居內(nèi),容絮正在書齋教風(fēng)無懷變化術(shù)。 這幾年她教了些簡單的法術(shù),譬如起風(fēng)、捻火、御物飛行。見他越發(fā)熟練,她便開始教他稍微復(fù)雜的法術(shù)。 風(fēng)無懷對這些法術(shù)自然信手拈來,只是見容絮教得饒有興致,他也就佯裝不懂,默然坐在旁邊聽她仔細(xì)講解和演示。 容絮教的是仙家法訣,他修煉的是魔功,兩者雖功法不同,但都需凝氣聚神。口訣只需默念于心,手上結(jié)印也僅作個形式給她看。 所以每次在容絮面前演示學(xué)習(xí)成果,他只做做樣子,都無需結(jié)印。 “都看清楚了嗎?”容絮問道:“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懂了。”風(fēng)無懷回道。 容絮知道他聰明,卻沒想連變化術(shù)也能迅速讀懂,心中欣喜,便讓他試著練習(xí)個簡單的變化。 她指著案幾上的杯盞:“我背過身去,若是猜不到哪只是你變的,便算你成功。” 風(fēng)無懷道:“這有何難?!?/br> 容絮對他自信得近乎狂妄的語氣早已習(xí)以為常,而他屢屢都令她驚喜。 果不其然,當(dāng)容絮轉(zhuǎn)回身看著桌上兩只一模一樣的茶色瓷杯,拿在手上仔細(xì)觀察,卻看不出哪只是他變化的。 她放棄地?fù)u搖頭,欲要他現(xiàn)身。 “容絮!”一道高聲叫喚突然響起。 容絮聞聲扭頭,只見來人一身紫青海波裳,腰束錦革帶,行步帶風(fēng),氣宇軒昂。 他眉骨如峰、奕奕神采;雙目如星、昭昭寶光。 容絮驚喜喚道:“明珵哥哥!”她放下茶杯,即刻起身奔去。 被晾在桌上的風(fēng)無懷,第一次見到了容絮曾提過的‘明珵哥哥’。 他順勢當(dāng)個杯子,便可明晃晃地做一番打量。 麒麟族的身形較其他神族魁梧許多,七尺均高,肩寬胸闊。粗略目測,歲明珵的一只臂膀能粗過容絮的兩只胳膊,嬌小的容絮不過他胸口高度,頗像個孩童。 風(fēng)無懷見容絮笑嘻嘻的眉眼能跳起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