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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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頭見他手腕一圈紫色淤痕,“嚯!”地一聲驚呼,罵罵咧咧:“魔界來的人都不好惹,下手跟魔帝一般,忒狠了。” 日游神皺著眉,尋思道:“可我覺得……他像是刻意針對我呢?” 第四十九章 坐在云上的容絮瞥了眼一旁穩(wěn)穩(wěn)站立的伏靈。一路上, 他就這么挺立在側(cè),視線落在前方,一聲不吭,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開始,她主動聊了幾句, 他也就簡單地“嗯”一聲, 或者點頭敷衍般回應,似乎不愿意搭話。 尤其見他面色凝重,容絮便沒了攀談的興致,不再開腔。 因為風無懷的關(guān)系, 伏靈曾是她的契約鐲, 兩人相處過幾年。 他的性子雖說不是活波, 但相較于風無懷和白硯,他還算能說會道。有時也愛開些無關(guān)緊要的玩笑,閑時喜歡談天說地。 可這一路冷漠寡言,倒是與風無懷頗像。 容絮心想, 伏靈許是憂心魔帝的身子,所以無心聊談吧。 她只看得見他側(cè)面,卻也瞧得出他眉頭蹙起, 下頜緊繃??磥盹L無懷的情況的確不樂觀…… 這般揣測,她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俯瞰疊云群山, 思緒早已飄去了魔宮。 云端上,兩個人心思迥異。 容絮如何也料不到,與她同行的伏靈, 正是她此刻心里惦記的人施法假扮的。 早在兩人于天界交手那日,風無懷看清她袖中不小心掉出的螞蚱后,便起了疑心。 這事實在匪夷所思,任憑他猜破腦袋,如何會將容絮與北陰大帝聯(lián)系在一起? 那時他縱有萬千疑惑,實想當場揭開她面具看個清楚,可也知道她的面具輕易摘不下來。十萬年前他與大帝交手時下意識試過,失敗了。 而且此次事出突然,假如大帝真是容絮,他若當眾戳穿她的謊話,她定會再次跑走,到時他怕再也尋不到人。 是以,他不得不強忍下來,率兵離開。必須先暗中調(diào)查容絮與北陰大帝之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撤兵后,風無懷回到魔宮,細數(shù)回想這些時日發(fā)生的事情,最終確認容絮性情發(fā)生改變的時間點——正是他去北山深淵剿殺判族前后。 血洗丹xue山前,容絮對他的親近略顯退縮,他其實看出了些許端倪,只是從未想過她有另外的身份,便沒細思。 而后,風無懷將伏靈喊至書房,了解容絮食用無憂百合前后的情形。 伏靈也覺得她有些變化,譬如斬殺敵軍時招式凌厲迅猛,不似容絮能辦到的。又如她竟看穿了白蓮圣母的傀儡術(shù)和障眼法,他當時都沒察覺到冒牌的魔將堯虛有半點異常。 伏靈忽然想起那日的歸神雷,便將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 風無懷恍然發(fā)覺容絮和北陰大帝之間的關(guān)系——前世今生。而她發(fā)生轉(zhuǎn)變的時間恐怕就是那日極為罕見的歸神雷后。 他遂匆忙去了趟丹xue山,與東覓仙君詢問容絮回到丹xue山那日可有什么不一般。 東覓仙君回想族人曾與他說過的話,提到容絮揚言說他們要么去冥界地獄走一遭,要么被魔帝殺個魂飛魄散。 如此,風無懷才篤定,容絮正是北陰大帝的歷劫之身。 怪不得他先前帶重傷的容絮去冥界見到的大帝,與十萬年前見到的大帝,言行之間判若兩人。 他不知容絮離開的真正理由,但他懼怕的是,恢復大帝的記憶后,容絮對他便沒了往日的情份,才不聲不響地離開,甚至愿助天帝而與他交手。 聽聞神仙歷劫后,多半會舍棄前世姻緣,這也是他這幾日最為不安的事。 他今日冒充伏靈,與容絮陳述的事實并非全假,他的確因情緒不佳而飲了不少酒。只是再烈的酒也不會損他神思,無非是想讓腦子稍微混沌些,才能避免胡思亂想。 正如此時,思緒清醒之下又開始胡亂臆測日游神與容絮之間的關(guān)系。 雖說他明白兩人不過君臣關(guān)系,只是多日未見,難保醋勁洶涌。遂佯裝看風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可縱然風景在眼前掠過無數(shù),他心中無奈一嘆,挫敗地搖搖頭。只要事關(guān)容絮,他如何冷靜得下來。 風無懷視線未動,平靜地開口:“聽聞日夜游神乃大帝最為器重和信任的屬下,堪稱大帝的左臂右膀。不知他們跟隨了大帝多少年月?” “啊?”正想事的容絮因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愣了愣,細想了下,說道:“自我上任起,日游神便跟隨我左右,夜游神稍晚些。說來,夜游神還是日游神在人界給抓來的。他本來是個修仙的,就快飛升了,卻被雷劫給劈得只剩半條命,日游神見他資質(zhì)不錯,直接就將他帶回冥界了?!?/br> 說著,她搖頭嘆道:“這個日游神行事一向如此,他要做的事,整個冥府沒幾人攔得住。他總會先斬后奏,然后自己去閻羅王那領(lǐng)罰,我有時也是拿他沒辦法。” 風無懷沒成想日游神竟與容絮相識如此久,又聽她語氣幾分無可奈何,卻并無責備之意。他心里有些氣,轉(zhuǎn)過身望著她,略顯指責地說:“既然日游神行事那樣肆意亂來,大帝為何將他留在身邊?他能如此毫不顧忌,膽大妄為,也是大帝縱容的結(jié)果?!?/br> 容絮忖量一番,竟是贊同地點頭道:“可不就是如此,他就是仗著我縱容,才會為所欲為?!?/br> 自從她接管冥界,日游神與她一路拼殺過來,幫她一步步地清除異議,并和夜游神一起助冥界徹底擺脫天界的掌控,二人于她于冥界皆是功不可沒。 他們是重臣亦是良友,若是犯些無關(guān)緊要的錯誤,她嘴上不留情地訓斥,哪里真會罰那么重。 日游神畢竟曾是幽冥河底的老大,性子已然收斂不少,只是偶爾行事沖動了些??v觀十幾萬年,除了最初因為對冥界各事務不太熟悉,跌跌撞撞地摸索,之后他鮮少再出紕漏,否則她斷不會將他提拔至如此重職。 風無懷不知其中淵源,只聽到‘我縱容’三個字,醋意絲絲涌上喉頭。 他轉(zhuǎn)回身,視線落在下方煙波浩渺的海上,以此分散注意力。 良久,風無懷復又開口:“他做事不顧后果,大帝為何還留著他?難道大帝與他之間曾有過硬的交情?” “過硬的交情......”容絮失笑道:“也許吧。但我并非事事縱容,也不會因與他最早相識而特別對待,倘若他與夜游神真犯了大錯,都不可輕饒。無傷大雅之事,我能縱便縱了?!?/br> “能縱便縱……我曾傷了你,你也能縱容嗎?”他語氣輕柔如這云下的海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目之所及,海波瀲滟、金輪生輝,卻沒有一寸光芒映入他眼中,仿佛在抵達眼前時,光色驟散。 *** 二人來到魔宮,已近日落。 風無懷將容絮帶到寢殿外的大堂,便稱他去看看魔帝情況先,就匆匆離開。 他沒說幾時帶她去,容絮便自己坐在木椅上等。 直到太陽西沉,霞光穿過前闕,灑入大堂,四周依舊靜悄悄,不見一人過來。 容絮起身走出門,四下張望。伏靈呢?去了恁久也不回來帶她去看魔帝? 她視線落在院墻外左側(cè)的房屋,正是風無懷的寢殿,也是她曾住過的屋子。 他此時在那屋子里嗎? 容絮左右等不到人,又憂心焦急,便抬步自行往那走去。 來到門前,敲了數(shù)下,卻無回應。 她狐疑地輕輕推門,門板并未拴緊,朝內(nèi)打開了些,酒味頓時從縫隙飄出來。 她嗅了嗅,便將門完全推開,濃烈的酒味猝然涌入鼻內(nèi),喉頭嘗到一陣辛辣,刺烈無比。 不善飲酒的容絮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磥矸`所言并不夸張,這是將酒窖給搬來了寢屋啊。 她往屋里頭瞧去,一眼便看見了正坐在窗邊的風無懷。 他一只手臂搭在扶手上,掌中握著酒杯,另一只手臂則無力地垂放在腿上。整個人斜倚在椅子里,低頭垂眸,一動不動。 借著灑入屋的余暉,容絮想看清他面容,卻只看到他垂下的長睫,大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她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jīng)闔眼入睡了。 容絮緩步走上前,在他身前停了下來。這才看清楚他并非入寐,只是垂目半翕,似飲酒后的醉態(tài)。 她微微低身,輕喚:“魔帝?” 他始終垂著眸子,眼睫也不曾動一下,似乎將外界的動靜如數(shù)隔絕。 容絮心口似刺扎般的疼,怎堪見他如此毫無生氣。 “你看,是我?!彼终蛩憬蚁旅婢?。指尖剛碰到面具,手腕突然被他探來的大掌抓住。 容絮低眼看去,猝不及防撞入一雙冷光冽冽的眸子,宛若浸過深冬冰泉,凍得人心骨發(fā)寒。 “你是誰?”他問道,聲音略顯沙啞。 容絮正要開口,風無懷猛地將她反手一扯。她驚呼著被他轉(zhuǎn)個身,跌坐在他腿上。 容絮撐著扶手欲起身,他的雙臂即刻環(huán)住她腰身,如同一對鐵鉗,將她緊緊箍住,無法掙開。 風無懷使勁將她往身上一帶,容絮被迫窩入他懷中,面具下的臉頓時羞紅。 “魔帝......”她正要勸這醉酒的人有話好好說。 風無懷驀地低下頭來,雙唇幾乎貼在她耳垂,嚇得她屏住呼吸。 “告訴我,你是誰?”他灼熱的氣息大肆侵入她耳內(nèi)。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貓尐懶的地雷。 謝謝55332的營養(yǎng)液。 第五十章 容絮受不住他斷續(xù)噴灑在耳邊的熱氣, 縮著脖子想避開,隨口回道:“我是北陰大帝?!?/br> “哦?”他只是冷淡地應道,似鐵了心要折磨她, 唇面直接貼在她耳下。 容絮驚得抽了口氣,渾身僵住, 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這人醉了酒都力大無窮, 她恢復了法力,竟還拼不過一個醉鬼! 唉?她想到個事,忽然愣住。 此刻她面具并未摘除,在風無懷眼里, 她并不是容絮, 而是北陰大帝。所以他此時正親昵地抱著容絮以外的女人? 這般想, 容絮心里頓時就不樂意了:醉個酒就胡亂抱人,怎么如此沒有定力。 “還望魔帝自重,快快松手!”容絮拍他手臂,要他放開。 風無懷充耳不聞, 甚至雙臂越收越緊,將她身前的衣裳都擠皺了。 容絮哎喲一聲,攢眉呲牙:“我的老腰快被你掐斷了, 放手?。 ?/br> 正說著,她渾身陡然一激靈, 心跳猛跳兩下。大魔頭……竟咬她耳朵! 容絮的耳垂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 風無懷看著她白皙的頸部因羞澀而漸漸泛紅,微翕的眼底漸漸幽暗。 神奇的是,她害羞的反應瞬間填補了他心頭的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