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趙拙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彼疑贍斝宰永洌裁词露紣炘谛睦?，即便真有了心上人，怕是也不會(huì)說。

    太子不肯放棄，又道：“那你家少爺待他可有什么不同？”

    趙拙想了想，道：“打得比較多吧。”

    太子：“……”

    在趙拙的記憶中，慕容衍確實(shí)時(shí)常挨打。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慕容公子，是在山河賭坊的魚池邊。

    顧瑯多日未回竹樓，傳了消息說有事，在山河賭坊。趙拙有些不放心，便去找他。

    賭坊的人帶著趙拙去見他們大當(dāng)家。那時(shí)，慕容衍站在魚池邊，身著廣袖白袍，俊逸風(fēng)流，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笑得溫和。

    然后，只見他往身后摸了摸，摸出一根竹桿，敲敲探探朝他走來。

    趙拙：“……”

    慕容衍瞎了。聽顧瑯說，是為了救他才瞎的。他心中有愧，便答應(yīng)留在山河賭坊，為慕容衍尋醫(yī)治眼。

    結(jié)果尋醫(yī)都是山河賭坊的人在尋，慕容衍逮著顧瑯就不肯放，說自己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常?？闹鲋?，要顧瑯牽著他走。

    于是，趙拙便時(shí)?？匆娝疑贍攷е饺莨尤ノ刽~。顧瑯一停，慕容衍就撞在他身上，順勢(shì)一摟，問道：“到了？”

    顧瑯拍開他的手，拿魚食給他，說他行動(dòng)不便，以后讓別人來喂就好了。

    慕容衍不肯，“我的魚自然要自己喂，不然以后它們都不認(rèn)我了?！?/br>
    顧瑯：“……它們現(xiàn)在也不認(rèn)你。”只認(rèn)魚食。

    “胡說，”慕容衍道，“它們跟我可親了，昨日還甩了我一身水?！?/br>
    顧瑯：“……”

    “再說，兒媳婦都快生了，不得好好照看著?！彼剡^身，抓住顧瑯的手道，“夫人，你也要爭氣啊！”

    顧瑯愣了老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兒媳婦就是那條叫顧思衍的魚。

    他抬腳又要踹，卻突然想起上次踹完后，還得去幫落水的慕容衍洗澡，頓時(shí)忍了忍，又把腳收了回來。

    可“撲通”一聲，慕容衍卻自己跳了下去。

    顧瑯：“……你跳下去做什么？”

    慕容衍：“你不是要踹我嗎？”

    顧瑯：“……”好想下去補(bǔ)一腳。

    最后，顧瑯還是叫人燒了熱水，拖著慕容衍去洗澡了。

    慕容衍站在浴桶邊，腰帶解了大半天也沒解下來，反倒打成了死結(jié)，顧瑯只好過去幫他解。

    “好了嗎？”慕容衍問。

    “好了……”顧瑯一抬頭，慕容衍忽然一口親在他鼻尖上。

    “不、不小心的，”慕容衍急忙道，“碰到你哪兒了？”

    顧瑯拽著腰帶，深深吸了口氣，默默告訴自己，他瞎了，不要跟個(gè)瞎子計(jì)較……

    慕容衍又道：“不然，我給你親回來？”

    顧瑯一腳把他踹進(jìn)了浴桶。

    “咳咳……”慕容衍從水里爬起來，趴在桶邊道，“你方才在池邊是不是被水濺到了？要不進(jìn)來一起洗？”

    “不用……”顧瑯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衍拽著手，一把拖進(jìn)了浴桶里。

    “慕容衍！你……”

    慕容衍把他壓在桶邊，說：“之前都是你幫我洗，今日我?guī)湍阆?，如何？?/br>
    灼熱的呼吸噴在顧瑯耳邊，燒得他耳尖發(fā)燙，“不用！”

    慕容衍抬手去扯他腰帶，“老夫老妻了，你羞什么？”

    “誰跟你老夫老妻？！”

    “你啊……”

    兩人在桶里翻來覆去，覆去翻來，衣衫纏繞，水聲陣陣……

    趙拙看天色已晚，想來叫他家少爺和慕容公子去吃晚飯。他走到門口，忽然聽見“哐”的一聲響。

    他急忙推開門，“少爺！”

    然后，他就看見，他家少爺衣衫不整地壓著同樣衣衫不整的慕容公子。

    浴桶倒在一旁，嘩啦啦地流著水。

    第28章 我也硌著你了

    趙拙老臉一紅，“嘭”的一聲又把門關(guān)上了。

    “趙叔……”顧瑯渾身濕淋淋的，發(fā)上的水順著頸間滑過微突的鎖骨，鉆入半敞的衣下。他掙著要起來，卻被慕容衍箍著腰，緊緊摟著。

    “我真恨自己這會(huì)兒看不見，”慕容衍眨了眨無神的雙眼，啞著聲道，“我想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做夢(mèng)都想?！?/br>
    顧瑯拽著身下人胸前濕透的衣服，咬牙道：“放開！”他本就生得白，被水一泡，臉上的薄紅更掩不住了。

    “好燙啊……”慕容衍仰起臉湊近他，貼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硌著我了……”

    顧瑯臉頰的紅漫上了耳尖，“閉嘴！”

    慕容衍輕笑了一聲，慢慢道：“我也硌著你了，咱們扯平了？”

    顧瑯：“那你放開！”

    “你確定要這樣出去？”慕容衍掌心撫過他的后腰向下探去，“要不要我?guī)蛶湍恪?/br>
    顧瑯猛地抓住他的手，呼吸間帶著灼人的熱意，“不用！”

    慕容衍：“那要不你幫幫我？”

    徘徊在院門口，不知該不該離去的趙拙，忽然聽見房內(nèi)傳來慕容公子的一聲慘叫。然后，房門打開，他家少爺猛地躥了出來，一下子跑沒影了。

    顧瑯好幾日沒理慕容衍，見了他都要繞道走。慕容衍拿著根細(xì)竹桿，孤零零地探著路去喂魚，又瞎摸著池邊找魚食盒，看著十分凄涼。

    趙拙于心不忍，走過去把魚食遞給他，“慕容公子，在這兒?！?/br>
    “多謝趙叔。”慕容衍接過魚食，往池里撒了一點(diǎn)，頓時(shí)游過來兩條魚，大口大口地?fù)屩~食。

    趙拙看著那兩條魚，不禁感嘆道：“好肥的魚。”

    慕容衍笑道：“顧瑯給我買的?！彼凵厦芍撞?，是孫放找來的大夫開了藥給他敷上的，兩天要換一次。

    “少爺買的？”趙拙不解，那為何不燒了吃？又不是金魚，咋還養(yǎng)起來了？

    “嗯，”慕容衍點(diǎn)頭道，“他送我的生辰禮。”

    趙拙：“……”

    “顧瑯生辰在何時(shí)？”慕容衍道，“我想給他備份回禮。”

    趙拙忽然沉默了，良久方道：“少爺好多年不過生辰了。”

    慕容衍撒魚食的手一頓，“為何？”

    趙拙嘆道：“少爺十三歲生辰那日，家里出了事，老爺和夫人……唉，從那以后，他便不肯過生辰了?！?/br>
    慕容衍五指緩緩收緊，靜默半晌，才道：“以后他與我一道過生辰，我給他煮長壽面吃。”

    趙拙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忽聽慕容衍一聲悶哼，又抬手捂在眼上，魚食灑了一地。

    “慕容公子！”趙拙急道，“你怎么了？！”

    慕容衍搖搖頭，說：“眼睛疼?！?/br>
    趙拙：“那怎么辦？我扶你去找大夫？”

    慕容衍點(diǎn)點(diǎn)頭。

    他們匆匆走過后院，碰見了不知從哪兒回來的顧瑯。

    趙拙：“少爺！”

    顧瑯見兩人神色不對(duì)，擰眉道：“怎么了？”

    趙拙道：“慕容公子眼睛疼?！?/br>
    顧瑯扶著慕容衍在石桌旁坐下，讓趙拙去找大夫。

    “怎么突然眼睛疼？”顧瑯見他額上都滲出了細(xì)汗，怕是真疼得厲害。

    “沒事，”慕容衍撐著石桌，勉強(qiáng)一笑道，“許是多日見不著你，它想你了?！?/br>
    顧瑯：“……”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會(huì)兒？

    趙拙帶著大夫匆匆趕來，身后還跟著聽聞消息，也一道趕來的孫放。

    大夫拆了慕容衍眼上的白布條，湊近瞅了瞅，瞪著眼睛氣道：“跟你說了不能流眼淚！你眼睛現(xiàn)下不能碰到水！你怎么轉(zhuǎn)頭就哭了！”

    顧瑯，趙拙，孫放：“……”

    慕容衍試圖挽回顏面，“我沒……”

    “眼睛閉上！”大夫罵道，“白白浪費(fèi)了我的藥，很貴的！年輕人就是不聽勸……”

    孫放蹭到顧瑯身旁，看著瞎眼的慕容衍，愣愣地說：“顧護(hù)衛(wèi)，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mèng)？大當(dāng)家哭了？他是瞎了，不是傻了吧？”

    “孫放！”慕容衍忍無可忍，“你閑得慌是不是？滾去坊里收錢！”

    孫放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愁得像個(gè)老父親。

    大夫罵罵咧咧地給慕容衍換了藥，千叮萬囑道，不能再哭了，流血不流淚。

    慕容衍尷尬地應(yīng)著。

    趙拙送大夫回去，顧瑯站在慕容衍身后，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慕容衍如芒在背，“怎么了？”

    顧瑯頓了頓，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