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封云：“我府里人很多?！辈蝗比?。

    阮念：“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不一樣。”

    屈封云看著他又白又軟的臉，說：“怎么不一樣？”

    阮念：“我是太醫(yī)?！?/br>
    屈封云：“……哦?！?/br>
    這時(shí)，有仆人跑過來，說劉大猛又發(fā)瘋了，在房內(nèi)亂砸東西。

    屈封云和阮念連忙走過去看。劉大猛一毒發(fā)，就渾身發(fā)癢，性情暴躁，見什么砸什么。他力氣大，以往都是屈封云才壓得住他。但現(xiàn)下屈封云一條手臂斷了，單手壓住他有些難，一不留神，被劉大猛亂揮的手打中鼻子，鼻血頓時(shí)流了下來。

    “阿硬！”阮念心都揪起來了，一著急，搬起椅子對著劉大猛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聲，劉大猛暈倒在地。

    “阿硬！”阮念跑過去，抬起手胡亂地幫屈封云擦鼻血。

    “我沒事，”屈封云抬起頭，卻見阮念眼眶紅紅的，一副要哭了的模樣，“怎么了？”

    “阿硬……”阮念聲音有些抖，“他是不是……被我砸死了？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劉大猛頭都被砸流血了，躺在地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

    屈封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說：“沒死，還有氣。”

    阮念眼泛淚光，“真的嗎？”

    屈封云：“真的，不信你自己看看?！?/br>
    阮念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劉大猛鼻前確實(shí)還有氣。

    然后，屈封云就見阮念眼淚淌了下來。

    屈封云：“……”不是沒死嗎？

    “嚇?biāo)牢伊?，”阮念吸著鼻子道，“我以為我殺人了?！?/br>
    屈封云抬手蹭去他臉上的淚，低聲道：“那你剛才砸得那么利落？”

    “我看到你流血了……”阮念擦擦眼淚，這才想起得趕緊幫劉大猛包扎，別等下真流血流死了，“我去拿藥箱?！?/br>
    屈封云看著他跑出去，蹭了蹭指上沾的淚，唇邊隱有笑意

    *

    東宮的護(hù)衛(wèi)見太子拉著個(gè)男人往寢宮走，又想起了前不久關(guān)于太子有龍陽之好的傳言，頓時(shí)目不斜視，眼盲心瞎。

    “慕容，”顧瑯掙著手道，“你放手！”

    “放手？”慕容衍頭也不回道，“放你去找那魏姑娘嗎？”

    顧瑯：“……”

    “我這邊還等著下聘呢，”慕容衍咬牙道，“你倒好，轉(zhuǎn)頭要去娶別人？”

    顧瑯無奈道：“我沒說要娶魏姑娘……”

    慕容衍：“可你也沒說不娶。”

    還“嗯”？嗯什么，你要?dú)馑牢沂遣皇牵?/br>
    慕容衍推開房門，又返身關(guān)上，抓著顧瑯的手腕把人壓在門板上，沉聲道：“明日就去跟魏老將軍說，說你不會(huì)娶魏姑娘，說你是我的太子妃。”

    顧瑯垂下眼，似無情緒般道：“我不會(huì)娶魏姑娘……也不會(huì)做太子妃?！?/br>
    慕容衍看著他微顫的睫毛，壓著火氣問：“為何？”

    顧瑯沉默半晌，艱難開口道：“我……不喜歡你?！?/br>
    不喜歡……他想，大概這樣說，慕容衍便無從求證，或許失望之余，便放手了?？伤麉s聽見慕容衍輕聲笑了，像聽了什么笑話一般。

    “是嗎？”他聽見慕容衍說，“你不喜歡我？所以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

    顧瑯勉強(qiáng)道：“是?！?/br>
    忽然，下頜被抬起，唇上一軟，熟悉的氣息闖了進(jìn)來。

    “唔……”顧瑯不禁拽住慕容衍的衣襟，明明想推開，卻又忍不住拽得更緊。雨夜竹樓的荒唐夢又翻了出來，灼熱交纏的氣息，濃烈難耐的欲/念，那般黏膩落汗的身軀，那么長的夜……

    慕容衍退開了些，鼻間喘息交織。他指腹蹭著顧瑯發(fā)紅的唇，緩緩道：“不喜歡？那你為何要臉紅？為何心跳得那么快？為何愿躺在我身下？為何要在情難自抑時(shí)喊我的名字？若是他人對你做那樣的事，你也能同他說，是意外，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

    慕容衍看進(jìn)顧瑯眼底，一字一頓道：“顧瑯，你以為，喜歡能藏得住么？”

    顧瑯氣息不穩(wěn)，移開了目光，沒說話。

    房中一時(shí)靜謐，只余彼此的呼吸聲。

    慕容衍指腹慢慢蹭過下頜，撫過顧瑯細(xì)膩的脖頸，又順著微敞的領(lǐng)口，蹭上他白皙的鎖骨。

    “也行，”顧瑯聽見慕容衍道，“不喜歡便不喜歡吧，反正這要身不要心的事，上至天子王侯，下至平民百姓，不也是常有的？”

    顧瑯：“……”

    第47章 怎么好像不怕

    顧瑯想過慕容衍會(huì)失落，會(huì)生氣，甚至見都不要見他，卻沒想過，慕容衍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他頓了頓，道：“你不是這樣的人?！?/br>
    “你怎知我不是？”慕容衍道，聲音不辨喜怒，“我又色又不要臉，什么事做不出來。”他指尖劃過顧瑯腰側(cè)，觸上他的腰帶。

    “慕容！”顧瑯壓住他的手，“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蹦饺菅芤粡澭阉Я似饋?，往床邊走去。

    寢宮內(nèi)忽然傳出各種聲響，動(dòng)靜不小，守在門外的護(hù)衛(wèi)悄聲道：“沒想到殿下這么猛?！?/br>
    另一人附和道：“可能是憋久了吧……”

    房內(nèi)，慕容衍和顧瑯在床上打架，打得床板“哐哐”作響。顧瑯一個(gè)不穩(wěn)摔在床上，被慕容衍抓著雙手壓過頭頂，又抽了自己的腰帶，把雙手綁了起來。

    “慕容衍！”顧瑯又急又氣，“你綁我做什么？！”

    慕容衍拂開他散落在額前的發(fā)，慢慢道：“話本里不都說，綁在床上，睡到有孩子就好了。”

    顧瑯額角一跳，“……我又不會(huì)生?！蹦愣伎吹氖裁丛挶荆?/br>
    “不試試怎么知道?！蹦饺菅芫従彸槿ニ难鼛?，掌心鉆入里衣，貼上他細(xì)膩的腰身。

    顧瑯被他摸得癢，忍不住縮了縮，“癢……”

    慕容衍摸上他的胸膛，扯開領(lǐng)口，咬了他一下，道：“我要睡你，你怎么好像一點(diǎn)都不怕？”

    顧瑯掙了掙手，說：“你不會(huì)?！?/br>
    “不，你不是相信我不會(huì)，”慕容衍湊近他耳邊道：“而是你心里愿意，愿意同我歡/好，是不是？”

    顧瑯臉一熱，“我沒有……”

    慕容衍：“沒有么？”

    顧瑯：“……沒有！”

    慕容衍忽然把臉埋在他頸間笑，笑著笑著又嘆了口氣道：“你說你，怎么就那么嘴硬？存心氣我是不是？沒良心?！?/br>
    顧瑯欲言又止，“我……”

    “算了，”慕容衍抱緊他，說，“讓我抱著睡會(huì)兒。今日那么多事，可困死我了?！?/br>
    顧瑯沒動(dòng)了，聽著他漸漸綿長的呼吸聲，心口發(fā)澀。他不是不喜歡，在慕容衍染著月色，第一次吻上他時(shí)，他就知道，這個(gè)人于他而言不一樣。他在漫長的歲月中跋涉，除趙拙外無一人知他冷暖，是慕容衍不管不顧闖了進(jìn)來，趕都趕不走。

    可他忘不了當(dāng)初慕容衍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他們誤入山中迷障，他腦中混沌不清，錯(cuò)把慕容衍認(rèn)成鄭于非，將他打成重傷，連眼睛都瞎了。那時(shí)他才發(fā)現(xiàn)，他心中只有壓了十一年的仇恨，愛于他而言太過陌生。多年來，他習(xí)慣了只身犯險(xiǎn)，習(xí)慣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余生只剩“冤屈未雪”四個(gè)字，從不懂如何愛人。

    慕容衍待他赤誠，他卻不知該怎么去愛慕容衍，甚至懷疑若仇恨當(dāng)前，自己心里便沒有慕容衍的位置了。兩個(gè)人廝守，該是彼此付出，像他爹娘一般，風(fēng)雪半生，不離不棄。

    慕容衍該找一個(gè)全心全意待他的太子妃，而不是他這樣一個(gè)心中只剩仇恨的人。

    他不值得。

    *

    劉大猛迷迷糊糊睜開眼，見阮念和屈封云坐在床邊看他。

    阮念見他醒來，高興道：“你醒啦！”

    劉大猛頭一動(dòng)，頓時(shí)疼得嗷嗷叫，“嘶……我頭怎么那么疼？”

    阮念：“……你頭撞到墻了?！?/br>
    “撞墻了？”劉大猛半信半疑，屈封云也面目表情一點(diǎn)頭，“嗯?！?/br>
    劉大猛渾身又癢了起來，如千萬只蟲蟻四處亂爬。他忍不住伸手去撓，“癢！好癢……”

    阮念想起了師父給的那瓶藥，急忙掏了出來，“試試這個(gè)。”

    劉大猛想起之前的臉腫，拉肚子等等，頓時(shí)不敢吃了，“我、我不吃?！?/br>
    屈封云一手掐住他的嘴，對阮念道：“塞進(jìn)去?！?/br>
    “哦哦……”阮念倒出一顆藥，直接塞進(jìn)了劉大猛嘴里。

    “咳咳……”劉大猛扒著床沿，欲哭無淚，想著等會(huì)兒要是又癢又拉肚子就慘了，命苦?。?/br>
    然而，等了一會(huì)兒，身上的癢意卻漸漸退了，也沒出現(xiàn)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癥狀。

    “怎么……好像好了？”劉大猛不甚確定道，“好像不癢了？”

    阮念眼睛一亮，拉過他的手給他把脈。他診了又診，又細(xì)細(xì)看了他身上抓痕，驚喜道：“好像真的好了！阿硬！”

    他高興得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屈封云，腦子一抽，對著他的臉就親了一下。

    屈封云：“……”

    阮念：“……”

    劉大猛生氣道：“你們要不要臉？！要親回去親！”

    第48章 一個(gè)問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