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嘀咕道：“一叫你就大了……”

    屈封云揉著他微紅的臉，說：“那要叫什么？”

    阮念想了想，問道：“別人都是怎么叫你的？”

    “別人是別人，”屈封云道，“你不一樣。”

    阮念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還要問：“怎么不一樣？”

    屈封云低下頭，親了他一下。

    阮念笑著抱住他，在他懷里蹭了蹭，又說：“阿硬，我肚子餓了，要喝雞湯?！?/br>
    屈封云：“……”不是說不叫阿硬了嗎？

    幾日后，阮念在御花園遇見了拉著顧瑯吹竹簫的太子。

    那竹簫孔沒打好，吹起來嗚嗚嗚的，凄凄慘慘戚戚，跟鬧鬼似的。

    阮念耳朵一捂就想跑，卻被太子喊住了。

    “阮太醫(yī)，”太子道，“若是阮太醫(yī)沒什么急事，不如坐下來，聽一聽本王的曲子？”

    阮念驟然想起了太子給的那奇奇怪怪的藥，頓時(shí)拱手道：“殿下放心，我不會(huì)把你去勾欄院的事說出去的?！?/br>
    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了。

    慕容衍：“……”

    顧瑯掀起眼皮看他，“勾欄院？”

    慕容衍：“我不是，我沒有，別聽他瞎說?！?/br>
    顧瑯：“他為何要瞎說？你與他有過節(jié)？”

    慕容衍：“……他恩將仇報(bào)?！?/br>
    顧瑯一臉不信。

    “你想想，”慕容衍摟上他的腰，低聲道，“你那么厲害，我哪里還有勁去使在別人身上？”

    顧瑯：“……”

    顧瑯搶過他手中的竹簫，站起來就走。

    慕容衍連忙追上去，笑道：“別亂跑了，該回去試喜服了。”

    宮里之前也沒有過男太子妃，做喜服時(shí)便也沒多想，按照從前的做了。

    衣服送來那日，顧瑯看著大紅的衣裙，額角突突地跳，慕容衍急忙讓人退回去改，說兩套做成一樣的。

    這回便是改好了送來的，兩套皆是男子的喜服。

    顧瑯要自己換，慕容衍卻非要給他換，又是摸腰，又是揉背的，折騰了大半天才終于扣上了最后一個(gè)扣子。

    這是慕容衍第一次見顧瑯穿紅衣裳。

    明晃晃的紅衣熨帖地籠在他身上，襯得顧瑯更白了。慕容衍看不夠似的，目光順著他的衣襟一路向下，又攀著衣擺爬上他的脖頸……

    顧瑯被他看得不自在，問道：“怎么了？”

    慕容衍輕輕抱住他，說：“我的太子妃真好看?！?/br>
    顧瑯耳根微紅，推他道：“你也去換?！?/br>
    慕容衍拉著他的手放在腰帶上，說：“你給我換，好不好？”

    顧瑯頓了頓，緩緩抽開他的腰帶。

    門外，陳公公揣著手，聽見房內(nèi)一陣窸窸窣窣，又聽顧瑯道：“好像有些緊，你是不是胖了？”

    然后，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太子打開房門，沉著臉吩咐道：“這幾日我要吃素?！?/br>
    陳公公：“……是?！?/br>
    十日后，整座宮城都飄著紅綢子，京中亦四處掛滿了大紅的燈籠，熱鬧不已。

    這一日，太子大婚，普天同慶。

    徐鏡兒坐在屋頂上，看著太子和顧瑯在月色下叩拜天地，熱淚盈眶，眼淚止都止不住。

    旁邊的孫放默默給她遞帕子。他也不知道徐鏡兒在哭什么，只知道她很想看太子和顧瑯成親，還為了看得清楚些，爬到了屋頂上。

    “別哭了，”孫放安慰道，“這是喜事，要高興些。”

    徐鏡兒“嗚嗚”道：“我就是太高興了啊……”

    她擦擦眼淚，忽然抓住孫放的手道：“孫大哥，你等會(huì)兒能帶我去太子寢宮嗎？”

    孫放奇怪道：“去那兒干嘛？”

    徐鏡兒絞著帕子，小聲道：“我、我想聽他們洞房……一聲，我聽一聲就好！”

    孫放：“……”我怕被大當(dāng)家打死。

    屋頂下，又被兩杯酒灌醉的阮念，也拉著屈封云嘀嘀咕咕，說要去鬧洞房。

    屈封云彎腰一扛，把人扛走了。

    然而，拜完堂的太子并沒有回東宮。他去馬廄牽了阿辭，與顧瑯策馬去了顧府。

    他們穿著大紅喜服，又跪在顧瑯爹娘的院子前。

    “爹，娘，”慕容衍與顧瑯十指相扣，對著院內(nèi)道，“我們成親了。你們放心，以后我會(huì)好好照顧他的?！?/br>
    院內(nèi)蟲鳴悠悠，晚風(fēng)掠過，一叢又一叢的雜草搖搖晃晃。

    “慕容……”顧瑯剛喊出口，又想起方才拜堂時(shí)，小太監(jiān)喊的“太子李珩”。

    其實(shí)，他知道大延太子叫李珩，只是他認(rèn)識(shí)的，從來都是慕容衍，時(shí)間一長，心里便只剩下“慕容”二字了。

    他想了想，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聲，“李珩……”

    慕容衍湊過去，去他額頭相抵，輕聲笑道：“李珩是大延百姓的太子，可我，是你一個(gè)人的慕容?！?/br>
    天邊明月高懸，映得院內(nèi)亮如白晝。

    顧瑯看著他，眼底泛著光，喃喃道：“慕容……”

    滿墻的月色似雪如霜。

    終

    第75章 番外一

    夜色幽深，空蕩蕩的顧府內(nèi)傳來“噠噠”的馬蹄聲，間或混著抑不住的低吟喘息。

    顧瑯臉埋在慕容衍頸間，額上細(xì)汗與他脖間的汗水黏膩相融。他十指拽著慕容衍身上的大紅喜服，在晃動(dòng)的馬背上碎不成聲，“慕容……停、停下……嗯……”

    慕容衍輕咬著他衣襟微敞下泛紅的鎖骨，把他抱得更緊，“你該叫阿辭停下才對?！?/br>
    “你……嗯……”顧瑯顫得腰都是軟的，十分懷疑自己方才是鬼迷心竅了才會(huì)答應(yīng)跟慕容衍上馬。

    他抖著指尖往身后摸，想去拽韁繩，卻被慕容衍一手握住，拉回唇邊輕吻。

    “你比這喜服還要紅，”慕容衍guntang的氣息落在他眼尾，帶著喘道，“真好看……”

    顧瑯微仰起頭，指尖蹭著他頸間的汗，輕顫道：“你也紅……”

    阿辭甩著尾巴，嘶鳴一聲，繞著滿墻的月色胡亂跑著……

    *

    孫放帶著徐鏡兒蹲在太子寢宮窗下，等到三更半夜，也沒聽見什么動(dòng)靜。

    “不對啊，”徐鏡兒不解道，“怎么沒聲？太子是不是……不行啊？”

    孫放無奈道：“里面……好像沒人?！?/br>
    “沒人？”徐鏡兒道，“那太子他們?nèi)ツ膬毫?？?/br>
    孫放搖搖頭，勸道：“既然他們不在這兒，那我們走吧？”

    “不行，”徐鏡兒不甘心道，“來都來了，怎么能什么都沒聽見！再等等，興許他們一會(huì)兒就回來了?！?/br>
    可他們等了許久，等到徐鏡兒都忍不住睡著了，太子跟太子妃也沒回來。

    孫放背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徐鏡兒，一腳剛邁出東宮大門，就見慕容衍策馬走來，懷里抱著睡著了的顧瑯。

    孫放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大、大當(dāng)家……”

    慕容衍看了他背上的徐鏡兒一眼，問孫放，“你在這兒做什么？”

    “我、我……”孫放結(jié)結(jié)巴巴，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賞、賞月！今晚的月亮可真圓啊！”

    他背上的徐鏡兒忽然動(dòng)了動(dòng)，喃喃道：“太子……太子回來了沒有？洞房……我要聽洞房……”

    孫放：“……”

    慕容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不、不是的，”孫放急道，“大當(dāng)家，你聽我解釋?。　?/br>
    慕容衍：“那你說。”

    “我、我們真的……”孫放越說聲音越小，“是、是來賞月的?！?/br>
    “然后順道聽洞房？”慕容衍皮笑rou不笑道，“辛苦你們了，等久了吧？還要聽嗎？”

    “不、不了，”孫放嚇得腿都軟了，甚至懷疑自己明日會(huì)被丟進(jìn)池里喂魚，“我們先、先回去了?！?/br>
    然后就急急忙忙跑了，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顧瑯在慕容衍懷里蹭了蹭，半夢半醒問：“怎么了？”

    “沒事，”慕容衍把人抱緊，輕聲道，“回家了?！?/br>
    *

    翌日，老皇帝又在御書房吃烤羊腿，見小太監(jiān)跑進(jìn)來說，太子跟太子妃來請安了。

    “咳咳……”老皇帝差點(diǎn)被嗆著，急忙把羊腿往桌下胡亂一塞，嘴里的rou還沒咽下去，太子跟顧瑯就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