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瓶人格_分節(jié)閱讀_11
“兩位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崩暇斓?。 待屋里只剩他們兩人,蕭進開口:“為什么?” “不像你啊?!倍∧卵椎囊暰€淡淡地掃過來,“你跟我來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我會這么做?!?/br> 沒錯,當丁穆炎催他跟上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要背鍋了,亦或是說,當丁穆炎要跟警察走的時候,他還拉著人問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是在暗示自己的存在。明明相識不過數日,卻像肚子里的蛔蟲,能輕而易舉地看透對方。 “你沒必要一個人擔責任的?!笔掃M道。 出頭鳥不好做,打架的時候有兩個小醫(yī)生可是生猛,大概把青春期憋的勁都使出來了,追求起責任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他為一班年輕的醫(yī)生撇清關系,將所有的責任大包大攬,即使是丁穆炎,事情鬧大了也難免挨批評,更何況對方還受傷了。 “總得有人站出來?!倍∧卵渍Z氣平靜,仿佛他這么做是天經地義的:“我不怕人動我,我是神外領域的專家,我領國家的津貼,國外有疑難病例也會請我會診,等我開刀的人可以從這里排到南天門,想要為難我必須要考慮清楚。即使真有人不開眼,我不做醫(yī)生也有許多退路可以走?!彼D了頓道:“可他們沒有,他們讀了十幾年書,好不容易當了醫(yī)生,行醫(yī)生涯剛剛開始,身上的白衣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未來不能因為幾個敗類毀了。我能力有限,為他們掃清障礙鋪平道路,是我僅能為他們做的?!?/br> 他的從容來源于深厚的底蘊,他的自信來源于高超的技術,男兒的血骨凝成無畏,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驕傲的。 蕭進沉默,他的內心很矛盾,他不意外但又非常意外。他不意外丁穆炎會說出這番話,好像古羅馬的演說家,頭戴花環(huán)站在廣場上,在萬千民眾前侃侃而談,徹底征服每一個聽眾。但他意外的正是自己的不意外,明明在接觸的這些天里丁穆炎總愛擺出一張刻薄臉,分分鐘能把人氣死,按常理說應該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為什么對他與外表不相稱的表現絲毫不意外呢? 太有趣了!蕭進內心涌動一股熱意,好像海盜找到了流傳已久的寶藏,探險者發(fā)現了神話中的新大陸,游吟詩人彈奏新的傳奇。這不是經常能有的情緒,對于玩遍了的蕭進來說,久未悸動的心嘗到了鮮。 “我去打個電話,很快回來?!笔掃M不等丁穆炎回答徑直出了房間。 虛掩的門外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蕭進的聲音:“三叔,我呀蕭進……這會兒在派出所呢,遇上點事……” 第8章 警察老趙有點煩,值班的時候最怕電話鈴響,鈴一響就意味著出事,比如今晚這件就比較棘手。 不是說把人帶回所里就完事了,恰恰相反,問題才剛剛開始。這邊幾個家屬吵得翻天覆地,氣焰囂張得嚷嚷,可要是警察聲音響一點或碰他們一下,就瞬間倒地又哭又嚎,還跪在地上磕頭,估計他們出了門第二天就會去拉橫幅靜坐上訪,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那邊人雖然只有一個,可也是個不好惹的主,軟中帶硬一身的刺,自帶我是權威的氣場,說話句句帶血,字字不饒人,身邊還帶著個不明身份的熱心市民,雖然話不多,可看架勢不是什么無名小卒,單是他腕上的那塊表就價值不菲。 很煩,很麻煩,也不知道上頭還會有什么強人所難的指示,總之都是大爺,他夾在中間受氣。 老趙轉了一圈回來,低聲細語的兩人停止了交流,老趙動作遲緩地在他們面前坐下:“那個……這事兩邊都有錯?!?/br> 各打五十大板的論調丁穆炎當然沒興趣聽?!斑@件事情我們醫(yī)院會追究責任的?!彼f。 “什么?”老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屬還指望著醫(yī)院賠錢呢,他倒先揚言要告人家。 “追究責任!”丁穆炎重復道,“砸了我們醫(yī)院的設備,打傷幾名醫(yī)護人員,這事不能就這么完了?!?/br> “不是,這……” 門響了幾下,一名警察帶著個西裝筆挺的人:“老趙,這位說是……” “您好!”那人先一步進屋,強勢又不失禮貌地握住老趙的手,“我是丁穆炎和醫(yī)院的代表律師,我姓彭?!?/br> 又來了個律師,老趙的腦袋要爆炸了:“呃,彭律師,您好?!?/br> 彭致誠掃了一圈,放飛自我地指著丁穆炎的臉哈哈大笑:“哈哈哈,瞧瞧你的臉被打得像豬頭一樣?!?/br> 丁穆炎冷冷地遞過去一個“你有病”的眼神,他的臉充其量有點淤腫,離豬頭還差得很遠。 彭致誠放得突然,收得也突然,一轉身已擺出一副專業(yè)的姿態(tài):“警察同志,請問我的當事人什么時候能走?!?/br> “這不是在了解情況嘛?!崩馅w不太樂意。 “我該說的都說了,醫(yī)院有監(jiān)控,你們應該已經調取了吧?!倍∧卵椎?。 “監(jiān)控是監(jiān)控,不能說明問題,還有很多細節(jié)需要挖掘?!?/br> 彭致誠示意丁穆炎不要說話:“警察同志,相信您是秉持著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來處理這件事的,但是也請您考慮到我的當事人已經非常疲勞了,明天還有許多位重癥患者等著他,他也必須要為病人的健康負責。能不能今天先到這里,還有疑問的話,我們另外再約時間?” “可他剛才自己都說他動手了。” 丁穆炎感受到了彭致誠目光的凌遲,無奈叫他來得匆忙,很多事情沒有溝通清楚。 “可目前的情況是……” 剛才送彭致誠的民警去而復返,示意老趙有電話,老趙跟著他離開。 丁穆炎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彭致誠:“你的動作也太慢了,那么晚才來?!?/br> 彭致誠做了個夸張的表情:“幫你們醫(yī)院打官司又沒錢又費精力,所以你對我客氣一點好嗎,丁院長。我是個大律師,懂嗎,大!跟我說話是要收費的!” “彭大律師準備怎樣把我弄出去?我不想在這里過夜?!?/br> “急什么……”彭致誠嘴上跟丁穆炎說話,眼睛卻在蕭進身上轉悠。 丁穆炎側身擋住他的視線:“看什么?” 彭致誠不太正經地吹了記口哨:“喲呵,變小氣了?!?/br> “別亂說!不是的!” 彭致誠有點糊涂:“不是?你昨晚帶的……” “閉嘴!” 彭致誠擺了個投降的動作。 十分鐘后,老趙回來了,臉色有點奇怪。 “今天是挺晚了。”老趙眼神閃爍,“要不就到這里吧,感謝丁院長的配合,如果還有疑問的話會再聯(lián)系你?!?/br> 不過是接了個電話的功夫就變了個說法,三人俱是仰著臉看他,沒有動彈。片刻后,丁穆炎轉向蕭進,蕭進俏皮地眨了下眼。 “嘶!”彭致誠制造了點噪音,用力揉了揉眼,“那太好了,多謝警察同志對醫(yī)院工作的理解,有問題的話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 老趙把幾人送到門口,神情還是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