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祝一臉?gòu)尩闹钦?“你能用臉射精嗎？用臉讓別人懷孕嗎？”

    我:“……”

    艸，倒是忘了這茬了！

    花是植物的繁殖器官，開花就是在發(fā)情求交配吧！這么說來我一直吐槽文澤之不開花不就是在質(zhì)疑他舉不起來嗎！

    想起那些對火柴頭求之若渴的日日夜夜，我特別心虛地回頭瞄了在陽臺上磕菜籽餅的文澤之一眼。雖然他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是個十七八歲的青春期男孩子了，但本質(zhì)上好像還是個三個月大的寶寶，我突然感覺自己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先是質(zhì)疑血統(tǒng)后是質(zhì)疑能力，最后還被我嚇萎了……被我這樣對待文澤之還沒有用藕鞭勒死我，他對我一定是真愛。

    “那怎么辦，”我問王大祝?！八豢祥_花，我還能逼他擼給我看嗎？”

    王大祝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人家未必是不想，有可能是不行嘛。你帶他去看看男科醫(yī)生？”

    我:“看你老母，沒聽說過男科醫(yī)生能看盆栽不開花的。況且就算要看也得是看個雄科醫(yī)生？”

    王大祝:“雄科醫(yī)生是什么鬼，不存在的。我覺得他不開花可能是因為雄性激素不足吧，你要不試試養(yǎng)一盆雌碗蓮給他刺激刺激，或者喂點偉哥試試？”

    我:“臥槽，為了看一眼人家勃起的jiba就給人家下藥？！大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王大祝:“良心？不存在的，小仙男沒有良心……哎我說百花你事兒咋這么多，實在不行你就朝它擼一管，直接用你自己的雄性激素滋潤一下它唄?！?/br>
    我差點抄起文澤之的h380對著王大祝一頓猛砸，王大祝嗷嗷叫喚著抱頭鼠竄，奪門而逃。

    文澤之仍然蹲在陽臺上磕他的菜籽餅，任我們這邊排山倒海他自巍然不動，淡定得好像那個萎靡不振的蓮不是他一樣。真是皇帝不急那啥急。

    六月過到中旬的時候，文澤之的立葉已經(jīng)冒到十二片了。我懷疑他可能要太監(jiān)，惶惶不可終日。別人家的蓮別說花苞，連初茬的蓮蓬都已經(jīng)可以吃了。

    文澤之，你特么果然是盆假花。

    我放學(xué)的時候在學(xué)校門口買了一把嫩蓮蓬，蹲在他面前剝蓮子吃，一掐一個準，一掐一個準。

    一邊剝蓮子吃一邊說:“早知道今天的你是這樣的假花，當(dāng)初你還是個蓮子的時候就該是這個下場！”

    這個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文澤之共計立葉十七片。立葉十七片還不算完，這菜孫子還倒車，立葉完了居然開始長浮葉了！

    我為了這家伙真是心都cao碎了，一臉蠟黃頂著倆國寶圈，憔悴得仿佛要精盡人亡。王大祝來看望我的時候特別擔(dān)憂地說，他怕文澤之的小嫩花還沒開出來，我這老黃花就要凋謝了。當(dāng)然又是被我抄起h380一頓好打。

    我原本是打算考完期末考試就直接回家的，包袱都收拾好了，王大祝跑過來問我文澤之怎么辦。我說扔出租屋陽臺上吧，反正今年是看不見花了，這種孽障放生也罷。王大祝說哇靠百花你真狠得下心，也不想想咱學(xué)校是個什么天氣，你把他扔陽臺上三天就能曬干啊，塘泥都曬裂的那種。我說文澤之那么乖自己會給自己澆水的，干不死。王大祝又問，他拼命磕菜籽餅又吃胖了怎么辦，綠藻爆炸了沒人除怎么辦，盆子里積水長孑孓下學(xué)期回來一屋蚊子喜迎你怎么辦？

    我靠，我聽得一個頭好像兩個……兩萬個大，回頭一看文澤之。那廝安安靜靜地蹲在陽臺上撥自己盆里的浮葉，雪白雪白的衣衫上爬著一堆除藻專用斑馬螺。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該先心疼還是先狂笑。

    我只好說，行行行我錯了，我?guī)丶液煤谜疹櫵?。王大祝這才滿意地閉了嘴，并幫著我張羅帶文澤之回老家的事兒。

    明明只是端盆花回去，麻煩得和帶媳婦似的。

    先把水倒干凈，然后將文澤之的藕鞭從塘泥里掏出來洗干凈，掐掉不必要的立葉，然后用濕紙巾裹起來放進剪開的塑料瓶里。最難的當(dāng)然是掐立葉這一步，雖然我一直對這幾片讓文澤之看起來像盆假花的立葉超級不滿，但是讓我掐我還真下不了手——掐下去可是疼在文澤之身上啊。心里有猶豫，下手就不利落。碗蓮新鮮葉子梗有韌性，掐下去一把掐不斷，碾了兩三次碾到又蔫折又開裂才碾斷，斷了還有細細綿綿的氣絲連在中間?；仡^一看文澤之，一張小臉早已經(jīng)疼得煞白煞白的了。

    他低聲說還是我自己來吧，從我工作臺上摸下來一把美工剪子，手起刀落十幾片立葉就通通落地了，只留下幾棵原本還埋在淤泥底下的芽苗。

    剪到最后兩片他手都是哆嗦著的，我看著他慘白的臉色那叫一個心疼的啊，把王大祝在心里罵到狗血淋頭八百遍。

    趕緊把文澤之用濕紙巾裹巴裹巴打包好了，直奔火車站。我走得太急，到火車站的時候還有三個多小時車才到。我百無聊賴地在手機上翻列車時刻表，忽然心頭一動。

    我改簽了車票。原本去往楚庭市的車票，終點站被我改簽成了吳州。

    第9章

    九

    我從小就是個特別任性的人，興致上頭什么都敢干。初中為了買一塊馬蹄糕徒步橫跨半個市，高中出門吃午飯順便就買了臺電腦，畢業(yè)后拿著錢包就自己跑到鄰省一日游這種事情比比皆是。因此當(dāng)我打電話回去跟我媽說我臨時決定去吳州旅個游的時候，我媽一句話都沒多說，就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罰我回家洗盤子。

    說得好像以前咱家盤子不是我洗的似的。

    從我學(xué)校坐高鐵到楚庭五個小時，到吳州四個小時，但是從吳州到楚庭只有綠皮車可以坐，一坐就是一整天，這樣算下來繞道去楚庭我還虧了一天。但是我一點也不在乎，因為我有預(yù)感，這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劃算的一場旅行。

    我在勾吳街定了個青旅，一落腳馬上把文澤之挖出來，在剪開的塑料水瓶里泡好。文澤之臉色還是不好，但是已經(jīng)不像剛剪完立葉那陣一閉眼就要厥過去的模樣了，我什么都不做，就陪著他蹲在客房里緩了兩天苗，終于等到他葉子發(fā)出來了。

    等到文澤之又長出一片浮葉，我?guī)еチ说颀垐@。

    雕龍園就在勾吳街上，離我落腳的青旅不到五百米。我去的那天六月底，剛下過場暴雨，天氣又清爽人又少，是游園最佳的時機。進園剛好趕上一波免費導(dǎo)游出發(fā)，就跟在大部隊后面一道進去了。

    “大家好，歡迎來到吳州市的雕龍園，我是雕龍園游客中心的導(dǎo)游。先來為大家簡單介紹一下雕龍園?！苯庹f員妹子穿著一身旗袍，看起來古色古香?！暗颀垐@始建于明，是京城大戶文家在江南建造的私家園林。園名‘雕龍’取自《文心雕龍》一名，意思是作文之用心，如雕龍紋……”

    說得特別文縐縐，我聽得沒什么興趣，而且游客隊伍里還老有小屁孩插嘴，煩不勝煩，于是跟了兩個景點就自己往前跑了。

    當(dāng)時我一手捧著個塑料水瓶一手牽著文澤之，擠開人群往院子里面跑。繞過天洪塔后面就是水華軒，文澤之成長的地方。

    時逢六月，我們到的時候剛好遇到吳州蓮花展，水華軒里擺了一圈水缸，每缸一個品種，旁邊插著名牌。滿園花枝婷婷，迎風(fēng)裊娜。

    我按照順序一個個品種看下去，經(jīng)典的新育的都有，齊全得很。清純的小碧玉，秀麗的洛神女，燦爛的秣陵秋色，雍容的雨花情……多數(shù)是中大型的品種，花兒有巴掌大。我一邊嘖嘖感嘆別人家的碗蓮啊真豐花，一邊又唾棄花開的這么大只能叫缸蓮，怎么能稱為碗蓮呢？假花，都是假花。

    當(dāng)然后一句不會讓文澤之聽見，我怕他這個四百年老牌正品限定版碗蓮精聽了會驕傲，一驕傲又不肯好好開花。我就牽著文澤之的手數(shù)落他:你看看別人家的碗蓮，再看看你。別人都出蓮臺了你火柴頭都沒冒，羞不羞，羞不羞??？

    文澤之低著頭，手指絞著袖子。我以為他這是感覺到慚愧了，非常欣慰，然后轉(zhuǎn)頭一看，滿院子的碗蓮好像都蔫巴了很多，最豐腴華貴的那支雨花情嚇得花瓣都掉禿了。

    我:……

    文澤之，你不要搞事情。

    為了不讓無辜的外花受到驚嚇，我又安靜如雞地把文澤之從水華軒里拖了出去。

    從天洪塔去往水華軒的路是一座橋，石底板雕花欄桿，又窄又陡，欄桿還很矮。我們從水華軒出去時又迎面遇見了剛才被我們超車的講解隊。導(dǎo)游小jiejie在這邊吧啦吧啦地介紹什么欄桿上面有個鏤空的壽字啦這個壽字雕花什么來歷什么含義，那邊那個剛才老是打斷小jiejie講解的小屁孩趴在欄桿上往水池里伸手，試圖折一支池里的荷花下來。

    臥槽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這么小就會耍流氓了？！

    那個小屁孩半個身子都懸出橋外，手指尖馬上就要摸到細嫩的花莖了，他用力往外一探，忽然重心不穩(wěn)就要往荷池里栽下去。我嚇得把手里的水瓶往文澤之手里一塞就撲上去，抓著那個小孩子的褲腰松緊往回提溜。

    小屁孩白嫩嫩的屁股都暴出來半截，吱哇兒亂叫，好歹是被我懸崖勒馬了。我剛要松一口氣，沒想到下完雨后的石橋上青苔特別濕。我往后退一步腳下就是那么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