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喜歡這里。”他調(diào)試著錄像機，總覺得光線不盡人意，“總比你家好?！?/br>
    他呵呵地笑起來，笑聲沿著張一一的骨縫滲入她的身體，牢牢地捆住她。

    忍一忍，她咬住枕巾，會過去的。

    后來......

    “后來我上課的時候暈倒了?！币豢跉庹f了這么久的話，張一一感到分外疲憊，她停了一會兒，才繼續(xù)，“是薛老師陪我去的醫(yī)院?！?/br>
    “一一.....你？”不善言辭的薛老師急得滿頭大汗，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來來回回好幾次才開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欺負？她茫然地想。

    “薛老師，怎么了？”她不知道老師在說什么。

    “你......”老師的臉色漲紅又變白，他指了指她的小腹，沒有說其他的話。

    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都涼了。

    “一一！一一！”她幾乎奪路而逃，她的速度不快，但薛老師似乎跑得比她更慢。她順利地甩掉了對方。

    別問我，她蹲下來，捂住自己的臉。

    第二天，薛老師單獨把她叫去了辦公室。

    “老師說，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說，老師會保護我?！碧岬窖衙鳎⒌哪樕下冻隽艘粋€微笑。

    那個笑容很輕，似乎吹一口氣就能破碎。

    “可我不能連累老師?！彼瓜骂^。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秦暉，然后那個孩子就沒有了。

    她很痛很痛，但誰也沒有辦法替她分擔。

    “.....從那以后，我的身體就很差，后來有一天，又暈倒了?！彼囟⒅摽罩械囊稽c。

    “一一！你必須告訴老師！”薛老師在病床邊打轉(zhuǎn)，“老師有責任保護你！”

    老師拍著她的背，動作很輕柔。

    “我感覺.....”張一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分靦腆，“老師和爸爸一樣?！?/br>
    對面，裴久川的手心快被自己掐出血來，他不敢看女孩，只把目光死死地釘在她的腳下。

    徐宵從一進來就沉默著。

    “我給了老師錄像帶?！?/br>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錄像帶是秦暉塞給她的，他說：“這樣的帶子我還有很多，你拿著，就當留個紀念?！?/br>
    他是魔鬼。

    “.....那是我做過的最糟糕的事?！彼钗艘豢跉?，“否則......老師不會死。”

    她本以為薛老師會拿著錄像帶報警，誰知道，他先找上了秦暉。

    得知老師心臟病犯的時候，她徹底懵了。

    她想起薛老師慢吞吞的走路速度，還有一和別人吵架就喘不上氣的表情。

    圍觀的人群外，隔著人墻，她看到秦暉沖她輕佻地一笑。

    “是他.....是他殺了老師?！彼共蛔〉仡澏镀饋?，“他說，他看著老師死的?！?/br>
    “你的心思真多?！蹦腥四娩浵駧лp輕抽著她的臉，“那個廢物，沒說幾句話就躺在地下呼吸不上來了。”

    “你再不乖，我就把它貼出去。”他在她耳邊威脅，“那個時候，大家能看清的，只有你的臉。”

    她緩緩地癱下來，淚流滿面。

    男人以為她害怕了，于是滿意地離開。

    “那個時候我就想好了，我不能放過他?！睆堃灰幻蛑欤÷暥鴪远ǖ卣f。

    生病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飯，以她的身體狀況，隨便去檢查，都能查出一堆毛病來。

    所以她幾乎毫無困難地從醫(yī)院拿到了假條，然后跳上了去往隔壁市的線路車。

    在她的本能里，她依然畏懼著秦暉。

    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是我，她想。

    在陌生的城市里，她一個人走著，心里盤算好了計劃，卻遲遲無法下手。

    失手然后被抓起來怎么辦？她恐懼地想，秦暉會知道我做了什么，他會先殺了我！

    然后朱阿姨就出現(xiàn)了。

    “她一個人拿那么多東西。”女孩埋著頭，“我想幫幫她?！?/br>
    就像薛老師幫我一樣。

    一老一弱花了快兩個小時才到巷口，休息的間隙，她看到了老人隨意放在菜籃子里的手機。

    “那是我唯一的機會。”她平靜地說。

    她看到了不遠處的監(jiān)控探頭，于是迅速地把手機揣進了兜里，告訴老人她必須得回家了。

    一無所知的老人沖她招手：“好孩子！下次來家里吃金瓜排骨！看你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