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施法者伯里斯閣下及家屬_分節(jié)閱讀_27
“施法者在落月山脈?”蘭托親王比剛才更緊張了,“落月山脈……也許幕后主使是山脈另一邊的生物,他們想用這個邪術(shù)控制我,找機(jī)會奪取我的要塞……” 而帕西亞王不這么看:“我的弟弟,你真的這么想嗎?山脈另一邊是蠻族和獸人的領(lǐng)地,他們會施展這么復(fù)雜的法術(shù)嗎?就算他們會,既然他們掌握了這么恐怖的手段,而且還派人……派尸體潛入了皇宮,那他們?yōu)槭裁床桓纱啻虤跖c親王兩個人?如果能控制住我,對他們來說豈不是更偉大的勝利?” 蘭托親王嘆了口氣:“也有道理……但那些種族的思維方式和我們不同,也許我們的推測并不成立……” “他要控制你,可能根本不是為了權(quán)力,”洛特毫無規(guī)矩地插嘴,“我指的是親王殿下。施法者肯定和你有私人恩怨。剛才伯里斯……的學(xué)徒說了,死者被下葬十三天后才會蘇醒為傀儡,如果你死了,被下葬十三天之后你默默爬出墳?zāi)?,你的軍隊還能聽你的嗎?你家人還能信任你嗎?他們會重新把權(quán)力還給你嗎?才不會呢,他們不把你燒掉才怪。敵人要的不是你的親王身份和兵權(quán),他要的就是你本人!” “恨我的人很多,”蘭托親王冷笑道,“特別是在落月山脈一帶……畢竟我是曾經(jīng)那場戰(zhàn)役的總指揮官?!?/br> 聽到這里,伯里斯不得不問:“殿下,恨您的蠻族和獸人也許很多,恨您的施法者又有幾個?” 蘭托親王立刻想到了那個名字:“紅禿鷲?” “您認(rèn)為那個術(shù)士可能掌握這種法術(shù)嗎?” “我怎么知道……”親王終于停止了踱步,垂頭喪氣地拉過椅子坐下,“我對魔法一類的東西知之甚少,所以才要找你來……原本我們想找你的導(dǎo)師,但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親王情緒低落,目光閃爍。伯里斯總覺得他沒說實話……或者他只說了一部分實話,隱藏了一些他自認(rèn)為難以啟齒的部分。 “法師柯雷夫,”這時,帕西亞陛下開口了,“蘭托親王和他的家人就要離開王都了,我希望你能跟隨他們?nèi)ヒ惶寺湓律矫},此時那片土地上一定蟄伏著我們不了解的邪惡……” 伯里斯早就明白他們的意思了。他倒是很愿意去,因為他也非常好奇刺殺親王的施法者是誰,那人也許掌握著外界所不了解的力量。 “我也去?!甭逄叵蚯疤ち艘徊?。 “當(dāng)然?!碧m托親王大概在想別的事,說話時有點心不在焉,“既然你也是伯里斯的朋友,一起去吧。我還請了另一個……” 伯里斯突然有種不好預(yù)感:“還有誰要參與這件事?” “我的一位戰(zhàn)友,”親王說,“你也許認(rèn)識他?他也是法師伯里斯的弟子。他參加過那次戰(zhàn)役,也算比較了解山脈的地形?!?/br> “黑松?” “噢,你果然認(rèn)識他?!?/br> ========================== 車隊在第二天清晨上路。親王與衛(wèi)隊走在最前面,長子諾拉德和次子夏爾騎馬隨行在后,伯里斯與十三歲的塔琳娜共乘一輛馬車。洛特得到了一匹馴順而強壯的馬,他大部分時間跟在公主與法師身邊,有時候也會極為活潑地跑前跑后。 跟在隊伍的最后面的是一駕用鐵皮密封起來的囚車,里面塞著死而不僵的數(shù)名刺客。整個隊伍中最奇特的要數(shù)死靈師黑松,他不坐馬車也不騎馬,而是坐在一把巨大的骨頭椅子上,隨著隊伍漂浮。 他的舊椅子多半是壞了,這新椅子更大更詭異,它用上了野牛骨、犀牛骨、麋鹿骨,甚至海底生物的骨頭,椅背上還懸掛著一串不知名的生物顱骨。只有伯里斯知道那是什么——它什么都不是,是用骨頭粉人工捏造出來的,世上根本沒有那種生物。 國王和親王都不同意這個恐怖的椅子出現(xiàn)在都城內(nèi),于是黑松特意守在郊外,等車隊出城后再加入??吹铰逄氐臅r候,黑松明顯地抖了一下,雙手緊緊抓住扶手才沒滑下來,伯里斯從馬車窗簾的縫隙中看到了這一幕,暗暗有些奇怪。 伯里斯多么希望自己的施法能力能快點恢復(fù)。如果能恢復(fù)如初,他絕對要開個傳送法陣瞬間抵達(dá)目的地。坐馬車太累了,顛簸還是小事,更累人的是他還得負(fù)責(zé)照顧面前的小女孩……他曾經(jīng)照顧過十三歲的艾絲緹,那時艾絲緹也有點傻乎乎病懨懨的,但總體來說,她身上有種強硬的貴族氣質(zhì),還算比較堅定樂觀,在這方面,十三歲的塔琳娜和她完全不同。 出城之前,塔琳娜細(xì)聲細(xì)氣地感謝了“柯雷夫”,說了一些可有可無的天氣話題,出城后,她漸漸不說話了,伯里斯也沒有主動拋出任何話題,只是專心低頭看書。沒走多久,伯里斯被細(xì)細(xì)的啜泣聲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塔琳娜歪靠在馬車座椅的墊子上,面色蒼白,淚流滿面。 伯里斯問她怎么了,這孩子給出的答案大大出乎他的預(yù)料:“法師先生,您別管我,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被諸神祝福的孩子……我從小就被詛咒,童年時又失去了母親,而且我來都沒有朋友……我還差點被榴蓮扎死……即使被您救活,我的生命也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我沒有諾拉德聰明,沒有夏爾健康,也沒有艾絲特琳殿下漂亮……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會騎馬也就算了,連坐馬車我都難受得痛不欲生……您看看,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嗚嗚嗚嗚嗚嗚……” 現(xiàn)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你才幾歲就這樣說話?伯里斯想好好教育她幾句,又覺得自己不該多管閑事教訓(xùn)親王的女兒。塔琳娜哭了一上午,哭得伯里斯都想喊救命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塔琳娜被侍女?dāng)v扶著到草坪上休息,伯里斯剛要跟著下馬車,親王長子諾拉德突然鉆了進(jìn)來。 他一進(jìn)來就拉著法師的手來了個吻手禮,在狹窄的馬車內(nèi),這種動作一點也不紳士,反而顯得十分猥瑣……接下來諾拉德以他良好的口才扯東扯西了好幾分鐘,期間還數(shù)次贊美了伯里斯的綠眼睛。草草交談了一會兒后,諾拉德離開馬車跑到洛特身邊,開始歌頌他的藍(lán)眼睛和“鴉羽般的黑發(fā)”……等伯里斯坐到草坪上伸直雙腿時,這位口才不錯的長子又湊到了黑松身邊,大肆感嘆了一下骨頭椅子的驚人氣勢,又抑揚頓挫地奉承起了黑松的白膚黑發(fā)和美麗杏眼…… 伯里斯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看著忙忙碌碌的仆從們,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身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不抬頭也知道是洛特走了過來。 “這家人真有趣,”洛特在伯里斯身邊坐下,“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癥狀,真是讓人目不暇給?!?/br> 伯里斯揉了揉后頸:“還有兩天路程,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因為那個小孩太能哭了?” “可不是嗎,”伯里斯嘆氣,“我自己沒有子女,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小孩子。當(dāng)年的艾絲緹不一樣,她比較懂事,根本不用我多說什么?!?/br> 洛特提議道:“如果你實在想獨處,那我去坐馬車,你來騎馬?” 伯里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大人,我不會騎馬?!?/br> “那你就只能看她哭了?!甭逄赝蛄硪惶帢涫a。塔琳娜仍在抽抽嗒嗒,侍女手足無措地遞上手絹,夏爾站在旁邊滿臉擔(dān)憂,蘭托親王也親自走過去詢問女兒是否身體不適。 看著這一切,洛特瞇起眼:“我覺得那個女孩不太對勁啊……” “哪里不對勁?”伯里斯問。 “她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對勁。世上愛哭愛鬧的小孩多了去了,可沒有幾個孩子能持續(xù)不斷流淚一上午。而且你仔細(xì)看,她眼神特別絕望,臉色也很難看,她還經(jīng)常小頻率地抽搐發(fā)抖……這肯定不是裝出來的。還有,你看她身邊的侍女,她們急得也快要跟著哭了,如果那小姑娘從前每天都這么哭哭啼啼,那她們應(yīng)該早就習(xí)以為常了才對?!?/br> 第24章 伯里斯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檢查過了,她身上沒有任何處于運作中的咒語或魔法徽記?!?/br> 洛特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想起了那個落月山脈的紅禿鷲。聽說他一開始好好的,然后開始神志不清,力量卻越來越強,再后來他精神徹底失常了,力量也隨之衰弱……這不是因為他真的變?nèi)趿耍且驗樗荒芸刂品ㄐg(shù)了?!?/br> 塔琳娜暫時停止了抽泣。她靠在二哥夏爾肩頭,表情呆滯地望著天,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伯里斯皺眉想了想洛特的話:“您的意思是,難道這孩子也具有術(shù)士潛質(zhì),并且也被落月山脈的某些東西影響了?她的兩個哥哥怎么沒事?” 洛特回答:“據(jù)我所知,術(shù)士的天生施法能力不一定能遺傳給每個子女,甚至有時還會隔代遺傳。對了,你知道蘭托親王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嗎?” 蘭托親王一家只有父子四人,王妃在多年前不幸逝世了?!奥犝f是一次意外,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辈锼拐f。 洛特湊近法師的耳朵:“我打聽過,親王的老婆是死在山里的。她在深夜離開城堡,不聲不響地跑到了山林中,第二天親王帶人找到她時,她被一棵銀斑巨杉壓在下面,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伯里斯捏了捏眉心:“大人,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為我酷愛打聽獵奇逸聞,”洛特坦蕩地說,“最奇怪的是,大樹不是被伐斷的,是被一道雷電劈斷的。那時是初春,當(dāng)天無雨無雪,晝夜晴空?!?/br> “我明白了,”伯里斯再次望向小塔琳娜,“您懷疑這是‘強制感染’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