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那個只提供了精/子的便宜爹，他可排不進(jìn)前十?！敝苁幰仓荒茉谧约夷杏衙媲胺棚w一下自我，除他之外，要扮演懂事晚輩溫柔大哥哥謙虛靦腆的后輩，天曉得他就想抱杯枸杞水靠在章銘身上頤養(yǎng)天年，封閉自我然后外人一律不見。

    “我每回都說不過你，差點(diǎn)讓你嚇?biāo)?，沒見你哭過我還以為……”

    “以為啥？”周蕩傻呵呵的樂，“你們還沒放假？不怕員工起義啊？“

    “明天大部分人就放了，再說付出與收入是成正比的為什么起義?！?/br>
    “……”你是boss你最大。

    “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br>
    這直覺，您是柯南本尊還是福爾摩斯轉(zhuǎn)世？

    “沒有，我就是一年來我大伯家一趟，家里人嘮叨著催婚有點(diǎn)煩所以出來溜達(dá)溜達(dá)，真沒哭?！?/br>
    “催婚？你要帶我回家嗎？”

    周蕩一拍大腿笑容扭曲，好死不死為啥要提這茬，“等我把家里的事解決完就帶你回家。不，咱先偷偷把證領(lǐng)了再回家，到時候要是我爺爺和我大伯反對記著幫我擋著點(diǎn)。”

    “好。”章銘耳根泛紅笑的溫暖如春，一諾千金，周蕩敢不遵守，他就把人吊起來打一頓，然后，拖上飛機(jī)領(lǐng)證。

    周蕩哆哆嗦嗦跑回家，爺爺跟大伯倆人坐在沙發(fā)上沉默的對峙，客廳里彌漫著嗆鼻的煙味。

    “大伯，大媽呢？”

    周風(fēng)民示意房間里。

    “爸，晚上想吃點(diǎn)什么，咱爺仨好好喝一杯。”

    “隨便吧，管好你那個陰陽怪氣的老婆我就還能多活幾年?！?/br>
    周風(fēng)民訕笑，轉(zhuǎn)頭問周蕩，“小蕩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的。”

    “困得話就回房間睡會，你晚上睡你哥那屋行嗎，害怕的話你睡我那屋，我跟你大媽去那睡?！?/br>
    “不用不用，我先回房間睡會覺。”

    等周蕩關(guān)上門周風(fēng)民才向父親再次申明自己的態(tài)度，“爸，你說的這事我不同意?！?/br>
    老爺子抽口煙往外卡卡煙灰沒說話，有什么好說的，兒子管不了天管不了地更管不了自己老子。

    周青的房間里擺著密密麻麻刑偵類的書，隨便抽出一本翻開，空白的地方用黑色碳素筆寫滿了心得，看的出來書的主人十分熱愛他的專業(yè)。

    桌面被整理的很干凈，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好像主人只是出個遠(yuǎn)門，臨走前吩咐它們各司其職等他回來。

    周蕩從書柜第二格里抽出一本黑皮本子，手指撫摸磨砂的封面，他想象不出來一個人內(nèi)心是有多孤獨(dú)才會把自己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通通寫進(jìn)日記里，好像日記對面有個活生生的人，被迫了解他，被迫聽他心里的聲音，遺憾的是這個人沒有半點(diǎn)撫慰他的力量。

    “哥，我不會調(diào)熱水……”彼時兄弟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周蕩很羞澀不太敢跟哥哥說話，進(jìn)去洗澡咬著牙淋了十分鐘涼水受不住了才探出頭來求救。

    周青放下手里的書倒扣在桌面上，進(jìn)浴室把水調(diào)好，扭頭見剛到自己下巴的弟弟瑟縮在墻根。

    “調(diào)好了快去洗吧?！?/br>
    “謝謝哥。”隔壁劉二有個作天作地的弟弟，他有個特別溫柔的哥哥，周蕩覺得自己比劉二幸福多了。

    “哥，你在看什么啊？”周蕩邊擦頭邊好奇整日讓自己哥哥廢寢忘食的書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

    周青把書拿起來給他看封面，“第十一根手指。”

    “好看嗎？”他哥每次看的書都是暗黑系的封面，《第十一根手指》、《十宗罪》……要不是全家都知道周青想當(dāng)刑警，周蕩可能會以為他哥哪天一不留神犯罪然后被光榮了。

    周青把書合上遞給他，“送你，無聊的話可以看看?！?/br>
    “謝謝?！?/br>
    這種書周青有無數(shù)本，從初中開始每周的零花錢都用來買此類小說，當(dāng)刑警的夢想是他的初衷。

    但對周蕩來說，是第一本被贈與的書，又不僅僅是本書。

    后來周青問他以后想做什么，周蕩愣了半天在周青疑惑的問他沒有夢想的時候信口胡謅想當(dāng)歷史老師，他真的沒有夢想，如果能跑得過城管的話當(dāng)個街頭小販也不錯，如果這算的上夢想的話。

    周蕩無比慶幸周青能考來c市中英文學(xué)校，慶幸家里人租了這小房子方便倆人走讀，也慶幸自己在人生的第17年嚴(yán)肅思考何為夢想。

    周蕩把日記放在胸口靠在被子上發(fā)呆，手指不停撫摸本子，假想日記的主人還在。

    “哥，你給我講個題吧?！?/br>
    “嗯，你去把碗先刷了。”

    周蕩屁顛屁顛跑去刷碗。

    “哥，我買了烤地瓜?！?/br>
    “哥，我這回考了第十名，你說媽會夸我嗎？”

    “會。”

    “可你又是第一，媽應(yīng)該又要說‘不要驕傲，向你哥學(xué)習(xí)’?！?/br>
    “哥，你朋友好多。”

    “哥你要考哪所大學(xué)？”

    “哥你幫我補(bǔ)習(xí)吧，我要跟你去同一所學(xué)校。”

    “哥……”

    “哥哥哥……”

    周蕩滿頭薄汗陷進(jìn)往日的夢魘里，殘破不全的尸體，陷在人堆里瘋狂的咆哮聲，來來往往穿制服的影子，刺眼的燈光，還有那個星眉劍目面相刻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