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替你妹的身_分節(jié)閱讀_20
“沒什么,”明虛嘆了口氣,“現(xiàn)在山下局勢也逐漸明朗了,你可有什么新想法?” “想法自然是有的,”蘇懷瑾一笑,站起身來,將右手背在身后,“魏廷眼看已是茍延殘喘,如今義軍中可堪扶持的勢力也不過三方,不管何方得勝——最多一年,京城便該被攻陷了。” 明虛一驚:“這么快?西北十萬大軍才剛剛撤回來,這些人常年在邊關苦寒之地與戎人為戰(zhàn),就算義軍戰(zhàn)意高昂,恐怕……” 蘇懷瑾搖搖頭:“西北軍可遠沒有常人想象那般悍勇。這些年我對西北關注最多,那地方早被蛀蟲侵蝕一空,多年來全靠荊御關城高防厚,和對戎人的暗中搖尾乞憐——單說人數(shù),西北軍現(xiàn)在便恐怕連五萬都湊不齊?!?/br> “差那么多?” “沒錯,”蘇懷瑾看向殿門外西北處青藍色的天空,“吃空晌、暗地里構陷角力,朝中又是風起云涌相互排擠,這么多年下來,能剩下一半已經(jīng)算不錯了?!?/br> “……” “而且那些人早習慣了消極怠工,臨陣脫逃練習得比沖鋒陷陣不知道熟練多少,朝廷氣數(shù)已盡了……現(xiàn)在我們要想的是,那一方勢力最值得支持?!?/br> “……”明虛無言以對,過去的時候,蒼然派上下俗務關系全靠他來處理,謝長風雖始終沒有入道,其仙風道骨看上去卻比滿山的道士都更濃幾分,他完全不明白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弟怎么就變成了如今這樣,簡直像在紅塵中洗練已久,一雙眼睛看著清透,細細去瞧,卻深而不見底。 蘇懷瑾也沒指望他去回答,蒼然派這些道士避世慣了,即使是其中最具煙火氣的明虛,也總有一股子世外之人的清高與天真,不過這樣……總也比各自都心懷鬼胎深不可測好上許多。 明虛躊躇了一下,轉移了話題:“元兒那邊怎么樣了,還在跟你鬧嗎?” 這回輪到蘇懷瑾嘆氣了。 謝元是他精心調(diào)|教培養(yǎng)起來的孩子,這八年來,不止武學功夫,他也在利用各種條件不斷地向小徒弟灌輸天下大局、權謀之術,他可不希望將這孩子教成滿腹天真想法的圣父,那樣的人在這亂世,很難能活得自在。 這些東西他從未耳提面命地與謝元說過,也從沒有手把手地教過他要怎么處理問題,他教給謝元的是那種縱觀大局的思考方式,是能讓他在處于任何劣勢當中都能游刃有余的思想。 可他沒想到的是,對謝元的培養(yǎng)似乎過于成功了。 現(xiàn)在那孩子也不過十七八歲,卻似乎已經(jīng)不耐煩繼續(xù)待在枯燥寂寥的山上了,從上月開始,就堅持要下山入世。 蘇懷瑾倒也不是不讓他下山,當年謝長風可是十五入世,在這個年代,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已經(jīng)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但謝元想做的不是一般的事,在學識淵博的師尊教導下長大的他,根本不滿足于小打小鬧的快意恩仇,他想做的,是參與到這個群雄并舉的時代中去。 換句話說,這小子要去造反。 如今時局動蕩激烈,三大義軍勢力也已經(jīng)基本成型,且勢均力敵,這意味著謝元不管選擇加入哪一方,都將會把脆弱的平衡打破。 除非他隱瞞自己蒼然首徒的身份……但那樣的話,徒弟控的蘇懷瑾又怎么可能放心。 他搖搖頭,把手串放進袖中收好,無奈回道:“可不是……昨天晚上竟跟我喊起來了,我叫他復練三百次長風劍以平心靜氣,這不拗著脾氣,到現(xiàn)在都還沒休息?!?/br> 明虛愣了愣神:“這孩子的性格……你且看著些,別讓他傷了身體?!?/br> “我自省的,”蘇懷瑾往門外走去,“今天不見客了,我回去與元兒好生談談,興許能商量出個章程來?!?/br> “快去快去,”明虛推他后腰,“他耍小孩子脾氣,你別也跟著瞎鬧,元兒也不是不懂事,你跟他分析局勢,他一向最聽你的,想來不會針鋒相對?!?/br> 蘇懷瑾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么,出到殿門外提起輕功,飛快往后山竹屋處趕。 長風劍法施展起來可不容易,對每一分內(nèi)力都要控制到最精微之處……三百遍,蘇懷瑾自問即使是現(xiàn)在的自己做起來,恐怕也得筋疲力盡,得三天手軟到不能端碗。 他昨天也是氣急了……謝元這小子他親手養(yǎng)了八年,兩人之間幾乎不曾有任何隔閡,他可是真知道怎么說話能戳得自己心尖兒發(fā)疼,一句句的根本不留情面。 只要想到那孩子用幾近哽咽的聲音與他爭辯,蘇懷瑾就覺得心里頭再堅固的防線也都土崩瓦解。 說到底,對謝元他不能做到全然坦誠,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與他說,也完全沒有辦法彌補他成長過程當中缺失的親人。 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蘇懷瑾始終牢牢記著自己只是一個外來者,當年受茶收徒的那人不是他,當年浴血奮戰(zhàn)將小小的孩童從邊軍鐵蹄下拯救出來的也不是他,他不過是陪伴教導了謝元八年,憑什么就要大言不慚地用師尊的身份去管束他? 蘇懷瑾輕盈地掠上一根蒼翠的修竹——謝長風的小屋就隱沒在后山這一片竹林之間,他想先從暗處緩緩自己的思緒,再靜下心來詳細跟徒弟講道理。 其實……男孩子想要建功立業(yè),想法也不算太難理解,謝元的性格與他不同,根本不能忍受天天被困在山上清修,對那些談判謀略間的機鋒也興致缺缺。 蘇懷瑾不得不承認,這個徒弟是天生屬于疆場的,哪怕在自己前世那樣的年代,謝元也絕非京城里執(zhí)筆治世的文臣,而是邊關叱咤風云的武將。 他又嘆一口氣,懷著稍許妥協(xié)的心情朝屋前看去,想著若小徒弟還在那兒較勁兒,就讓他停下來歇歇,反正三百遍也不急于馬上做完。 也許他們能趁這時間聊聊……小崽子累得不輕,該是沒有力氣再跟他大喊大叫了吧? 然而眼見的情景讓他一下子愣住了。 屋前空地空空蕩蕩的,地面上沒有一片落葉,或絲毫劍風掃過的痕跡。 只有一把孤零零的秋泓劍插在那里。 蘇懷瑾心頭猛然一顫,頃刻間閃身出現(xiàn)在那把他當年送給謝元的第一把寶劍之前。 劍尖堪堪將一張雪白的宣紙釘在地面上,那輕薄的紙張隨著山風泠泠作響。 勿念。 第17章 何意得長生(10) 蘇懷瑾怎么也沒想到,謝元竟有膽子跟他玩兒這么一出金蟬脫殼。 最要命的是,居然還給他成功了。 “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聞訊趕來的明虛看了看蘇懷瑾的臉色,煞有介事地率先斥責道,“不就是三百遍長風劍嗎,竟然敢負氣出走,真是慣得他越活越回去了。” 蘇懷瑾苦笑了一下,一把將雪亮的秋鴻拔出劍鞘,細長劍身反射的日光刺得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修長的兩指對準一彈,長劍便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元兒他……這是在逼我?!?/br> “哦?”明虛馬上來了精神,“此言何解?” 蘇懷瑾把劍收回劍鞘,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師兄何必如此,我沒有那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