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丹尼爾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什么嘛?！本S克多的好奇心涌了上來，不斷眨著眼睛，還像是小時候坐在排球上聽講一樣，仰頭望著坐在床邊的丹尼爾。

    “每個人都有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秘密。”丹尼爾遲疑著措辭，“他……那個獵人也有?！?/br>
    維克多聳了聳肩，幾口吞掉了手里的漢堡。

    他對吸血鬼獵人的話題很快便喪失了興趣，比起這個，維克多更在意吸血鬼一族的秘密，“你原先可從來沒告訴過我，我們是會飛的?！?/br>
    “什么？”丹尼爾愣了一下。

    “飛啊?！本S克多指了指自己背后，示意丹尼爾看背上衣料被撐破而留下的大窟窿，“像這樣長出來一雙漆黑的翅膀，撲啦撲啦。我還以為我們死定了，呃，從外面看不高，但跳下來的時候意外顯得很高?！?/br>
    “長出來翅膀？”丹尼爾用空著的那只手在空氣中劃動著，比劃了一個翅膀的形狀。

    “是啊。唔，你也不知道?！?/br>
    維克多眨了眨眼睛，“長出翅膀，然后不知怎么，又消失了?！?/br>
    “是嗎？我……我知道的?！钡つ釥柕哪抗饪刹幌袷侵溃炊永Щ蟛唤?，“我見過。我原以為這是純種吸血鬼才會做的事。”

    “那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我們也可以?！本S克多聳了聳肩，片刻后他又笑了笑，做了個鬼臉，“那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還總說要教給我關于吸血鬼的一切知識?！?/br>
    丹尼爾臉紅了一下。他撓了撓臉頰，轉(zhuǎn)移話題，“所以你是一路飛回來的？”

    “啊不，不是?！本S克多遺憾地垂下了腦袋，“落地的時候，翅膀一下子就消失了?！?/br>
    “那我們是怎么回家的？”

    丹尼爾側(cè)著身子，似乎想要看清小板凳的陰影處是不是藏匿了一片本該被吃掉的生菜葉子。

    “出租車?！本S克多機敏地將包漢堡的紙張揉成了一團，扔在了垃圾桶里，同時自己飛快向前了一步，坐在了那只小板凳上面。

    “居然愿意載我們。”丹尼爾有些驚訝。雖然他不記得摔下來以后的事情，但照維克多身上目前的狀況來看，當時他們兩個一定像是被追殺過一樣血跡斑斑，衣衫襤褸。

    “對啊?！?/br>
    維克多煞有介事地點著頭，“鎮(zhèn)上的司機師傅人都很好的。我跟他說你快生了，求他載我們到漢克先生的私人診所，他立馬就同意了?！?/br>
    “……”

    丹尼爾從小板凳下面扯出了那片被挑食的吸血鬼扔掉的生菜，決定兩罪并罰。

    當然，維克多省略掉了自己露出獠牙恐嚇一心想早點回家喝熱可可看電視節(jié)目的下班司機的那部分內(nèi)容。

    丹尼爾可不需要知道那部分，畢竟那部分不怎么有意思。維克多聳了聳肩，認命地將生菜葉子丟進了垃圾桶里，去拿桌上的胡蘿卜完成挑食后的懲罰。

    第14章

    那個冬天的維克多比以往都要顯得乖巧上許多。

    丹尼爾受的傷并不嚴重，一些小的蹭傷磕傷很快便好了，拿刀子劃割手臂的那一道留下了淺淺的傷疤，愈合得有點慢。

    只是可能那夜風雪天，或許是傷口感染也可能是受了寒氣，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總得在家里呆著，大部分時間甚至呆在床上半躺著。

    維克多軟硬兼施想留在家里照顧他，終究還是聽了話被打發(fā)出門，不情不愿地到學校里面混著日子上著課，也偶爾還能跟幾個他稱之為“并非朋友只是順路的人類”結(jié)伴回家。

    傍晚放學的時候，丹尼爾會在窗邊趴著往街道上張望，一邊愉快地跟對街買完食物回家的奶奶打招呼，一邊等著拐角處出現(xiàn)棕色眼睛牙齒平整的維克多。

    而出乎兩人意料的是，他們沒再需要搬家。那個瘋狂的紳士獵人仿佛消失了一樣，放過了他們，再也沒有找上門來。盡管他甚至都可以從遠隔千里的城市追蹤到偏僻的小鎮(zhèn)來，卻沒有再在這小小的鎮(zhèn)子里追蹤到他們的住址。

    一開始，維克多將其當做“難得的幸運”或是獵人先生遇到了什么“難得的厄運”，后來才突然醒過神來，又開始好奇起了那日里丹尼爾究竟與那位紳士聊了些什么天，才讓他放棄了追殺。

    正如丹尼爾所說，每個人都有不希望別人知曉的秘密。或許丹尼爾看破了那個紳士的某個秘密，并拿它威脅了對方。

    維克多想到這里，頭一次開始佩服起他的哥哥。而盡管他無論如何好奇、如何纏著丹尼爾撒嬌探尋，后者仍舊不打算告訴他那個秘密究竟是什么，只每次含糊地一帶而過，讓他不許再追問。

    “嘿，丹尼?！?/br>
    維克多一只手提著書包，另一只手提著塑料袋，十分靈巧地用腳關上了房門。

    老舊的門框震了一震，抖落了一些塵土在破兮兮的地毯上面。維克多晃了晃腦袋，讓額頭前面的頭發(fā)不要遮擋住視線，抬眼朝著丹尼爾的臥室里望去。

    丹尼爾從窗戶旁邊轉(zhuǎn)過身來，重新躺在了床上，沖著維克多露出了溫暖的笑容，隨口問道，“還沒開始放冬假嗎？”

    “哇，你竟然猜到了我第一件要抱怨的事情?！?/br>
    維克多將紙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取出里面包裝好的兩人份的食材。

    他每天下午都去纏著街角漢堡店的老板求醬料配方，又從對街奶奶那里得到了幾只老舊的煎鍋，終于趕在冬日最寒冷的、沒人愿意出去而情愿與壁爐相依為命的日子以前，學會了制作像模像樣的秘制漢堡。

    正如老生常談的一樣，吸血鬼的時間很多，于是他們從來不會很著急地去學習去做一件事情，弄明白一些原理——除了寒冷的讓人只想呆在古堡里打滾的冬日降臨以前。

    這時候吸血鬼便會發(fā)揮基因里天才的學習能力，抓緊學會一些事情，以便滿足窩在古堡里過冬的需求。

    “已經(jīng)快到圣誕節(jié)了。”維克多將拆好的牛rou留在溫暖的室內(nèi)空氣里解凍，而自己溜進了房間了，蹲在床邊，郁悶地抬頭望著丹尼爾，“真不知道這鄉(xiāng)下小鎮(zhèn)的校長是怎么想的?！?/br>
    “啊，那個校長?！钡つ釥柭冻鰬涯畹谋砬?。

    他已經(jīng)有十來天沒有出門了。在維克多去上學的時候，丹尼爾只能默默地觀看墻上的壁紙剝落或者其他沒什么意思的舊房子表演。

    “真是好久沒有跟他講話了?！?/br>
    維克多伸手探了探丹尼爾額頭的溫度，又嘆了口氣，“不可能，你不可能那么懷念他的。明明上周你們才通過電話?！?/br>
    丹尼爾臉上一紅，“學校的建校日又不是在冬天的。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事實證明……”

    “我想留在家里照顧你嘛?！本S克多撇了撇嘴。他將腦袋壓在了床上，用柔軟的頭發(fā)蹭著丹尼爾的胳膊，“人類的孩子也經(jīng)常逃課的，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