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以為我是攻_分節(jié)閱讀_81
不幸的是,他就是賽大象的那一個。 夜深人靜時,顧影帝孤寂地獨自坐在窗臺上,也會悲哀地想念那八塊漸漸離他遠去的腹??;而如今他低下頭來,只能看見一大坨突出來的毛肚皮。 歲月是把殺貓刀,這話一點都不假——他從一開始人見人愛的小萌貓變成今天這能表演泰山壓頂?shù)拇蠓守?,總共用時也不過兩月而已??梢娺@歲月還是把快刀子,尤其是對橘貓而言。 他甩了甩尾巴,忽然眼神一動。 江邪醒了。 貓主子三兩下躍到地上,去拽兩個正聊天的保姆的褲腳,將她們使勁兒往房里拖。 “這貓——”胖保姆笑,“這貓,怕不是成精了吧?瞧這精的,都知道喊人了。” “誰說不是呢?”瘦一點的保姆抿抿干癟的唇,聽見屋里傳來的哭聲,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小祖宗……一天都不讓人閑?!?/br> 她拿著杯子和奶粉,跟著貓主子進了臥室。江邪此刻已經(jīng)完全醒了,瞧見旁邊沒人,正在張著嘴干嚎。瘦保姆將張著嘴哭的江小邪抱起來,在懷里晃著哄,“ 哦哦哦,乖乖……不哭了,讓你蘇阿姨給你泡牛奶!” 溫熱的奶粉汩汩流進了嘴里,江邪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喝的吧嗒吧嗒。顧岷站在桌子上望著他,心里都因為他此刻滿足的神情化成了一灘水,不由得靠得近了點,拿舌頭舔了舔他沾了點奶漬的臉頰。 又軟又甜,像是棉花糖。 糖做的江小邪伸出手,咯咯笑著抱住了他的貓頭,蹭了又蹭。軟乎乎的親吻落在貓胡子旁邊,帶著香甜的奶味兒。 顧岷的一顆貓心都化成了水。 今天是去醫(yī)院檢查的日子,見江邪醒了,兩個保姆便開始收拾東西,奶瓶、尿不濕、口水巾、手帕紙……再帶上兩個玩具,滿滿當當塞了兩個小包。顧影帝于一旁優(yōu)雅地蹲著看她們收拾,瞧見江邪最愛的撥浪鼓被落下了,就拿嘴叼著,往其中一個包里塞去。 他塞到一半,動作忽然頓了一頓。 ……那是什么? 他隱約瞥見了一小塊粉紅色的布料,上頭還綴著細細的白蕾絲,只是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包就已經(jīng)被胖保姆提了起來,那保姆拉上拉鏈,沖著他揮揮手,滿臉嫌棄道:“去、去!別再尿我這包里了!” 顧岷沒心思管她的冒犯,他的目光在這兩個人之中來回掃視了一圈,不知為何,總覺得何處有些不太對勁。 客廳傳來胖保姆的聲音:“這外頭這么好的天氣,你還用戴口罩?。俊?/br> 瘦保姆含混地應了聲,簡短解釋:“有灰塵。” “真講究,”胖保姆嘖嘖感嘆了兩句,隨即將江小邪抱起來,“走,去醫(yī)院量身高嘍!” 她提了包走到門口,回頭才發(fā)覺出不對,嫌惡地一腳踢過去,“這貓跟著我干嘛?去去去,乖乖在家呆著!” 顧影帝此刻與她的身形相差甚遠,被這一腳踹過去,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就在他爬起來的這一當口,隨著哐當一聲,門被鎖上了。 江邪被兩個保姆抱走,此刻還隔著窗戶伸出截小胳膊奶聲奶氣跟咪咪拜拜——顧岷趴在窗臺上望著他,毛腦袋緊貼著玻璃窗,電光火石之間,他驟然明白了自己心頭涌起的那幾分違和感究竟是從何而起的。 包里裝著的那塊粉紅色布料,是一條小裙子。 他渾身的血液驟冷,飛速跳到料理臺上,聞了聞水壺的味道——那并不是平常的清水的氣息,里頭摻雜了點淡淡的苦味兒,而這壺水,剛剛被用來沖泡了奶粉,滿滿裝進了保溫杯里。 不對! 這不對! 胸口的那一點危機意識驟然間升到了頂峰,顧岷不自覺拱起脊背,渾身毛毛炸起,發(fā)出察覺到威脅的嗚嗚聲。他焦急不安地躥回窗臺,望了眼樓下的方向,一輛陌生的黑車早已徐徐駛入長長的車流,只剩了一點冒出的尾煙。 顧岷的血凝固在了四肢里。它猶豫了下,望著一扇并沒完全關嚴實的窗戶,咬著牙跳上去,拿自己的身體用力地向外撞。高空里灌進來的風讓他周身的毛發(fā)都豎了起來,顧岷卻再也管不了更多,他瞧著這扇縫隙越來越大的窗,驀地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這扇向外推的窗戶終于出現(xiàn)了足夠他通過的縫隙,顧岷用力過大,一下子整只貓都從縫隙里甩了出去,只剩兩只爪子死死地扒著窗口。十四樓的風毫不留情地刮過來,沉重的肚子一個勁兒拖著他往下墜,他的爪子被磨得生疼,頭一次后悔自己為何不減肥。 然而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顧岷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蕩起來,像是只斷線的風箏,準準地落在了不遠處的空調外機上。他順著一層層的空調外機及小陽臺往下跳,直到落到地面上,這才邁出四條腿,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起來。 快! 他從無數(shù)人腿的縫隙中一躍而過,耳畔全是呼呼的風聲。 再快一點! J市是江家的地盤,她們要是真的動了心思,絕不會把江邪留在市里——而離這里不遠,就有一個通往周邊地區(qū)的高速路口。到了此時,顧岷無比慶幸這是江邪成年后獨自居住的公寓,否則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這里的路線熟悉至此,他無從數(shù)街頭巷角飛奔而過,穿過陰暗的小道,一路抄著近道,硬生生比堵車的黑車更早到了高速路口。 他終于又看到了那輛車。 車子果然沒有往醫(yī)院的方向去,反倒尋了條沒有攝像頭的偏僻小道,一路向橋下駛去了。顧岷思量了下,卻也來不及再去尋找什么別的方法,他匆匆拿爪子在路邊用樹枝扒拉了個江字,并留了個大大的箭頭指向正確方向,之后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向前追去。 體力即將耗完,他的眼里卻燃著火。路邊的景色呼啦啦向后倒退,他咬緊了牙,絲毫不敢放松,心里的弦繃成了直線。 江邪……江邪。 等著我。 車停下來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倉庫,車上的胖保姆早已經(jīng)不省人事,司機和瘦保姆一同把她抬了下來,拿葉子埋了大半,出乎意料的是,江邪卻仍然醒著。他睜著黑亮的眼茫然地看了一圈,隨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癟癟嘴要哭。 “別哭,別哭!”瘦保姆咬著牙死死捂住他的嘴,把他的臉都捂得青紫一片,“死孩子,哭什么哭!” 她從包里拿出女孩子穿的衣服,粗暴地往江邪身上套,“不許哭,給我安安靜靜的——要是錢沒到我們手里,那才有你哭的時候呢!” 司機抽了根煙,吞云吐霧中問:“你確定能拿到錢?” “廢話!”瘦保姆努努嘴,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他爸媽可都是做明星做了多少年的,一千萬能拿不出來?就他們住的房子,那價錢就不止五百萬了!” 她唾了口,聲音尖又利,“咱們給他喂點藥,把他賣了,賣到那山村里,到時候還能再賺幾萬——要不你還有別的辦法還錢?催債的人可都堵到家門口來了!” 江邪茫然地望著他們,并不了解自己即將被賣掉的現(xiàn)實。 司機猶豫許久,瞧了瞧孩子鼓鼓的小臉,又想了想堵到家門口的債主,到底是把煙熄了,狠狠道:“干!上車!” 發(fā)動機再次啟動。 顧岷的眼睛里一片血紅。他驀然意識到,即使給了錢,這兩人也不會把江邪還回來的。此地不過是他們把胖保姆這個拖油瓶扔下的地方罷了,附近沒有監(jiān)控,再讓他們逃下去,到了鄉(xiāng)鎮(zhèn)里,就真的再難把人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