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受了驚嚇，一蹦跳起來然后轉(zhuǎn)頭，背后卻是空空如也。

    莫南勉強憋住笑，用胳膊肘撞了撞一邊的季歸然，挑著眉，嘴角揚著壞笑的弧度，從牙縫里輕輕擠出幾個字：“看見沒……你以前就那么好玩。”

    “……”

    面前的那少年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臉逐漸因羞愧而泛上紅色。

    “好啦好啦，對不住，我錯了，不逗你了，”莫南見他這樣，也不好意思繼續(xù)下去，“我們只是偶經(jīng)此地的旅人而已，看著廟堂建得如此壯觀，有點好奇罷了……可以讓我們上去瞧瞧么？”

    “這……”聽莫南說要上去看，少年又陷入了猶豫。

    “怎么了？不行？”

    他沉默半響，開口：“……可以是可以，二位公子請吧。”

    莫南得了允許，欣喜地拉著季歸然就往臺階上走去，那個少年也尾隨他們跟了上來。

    越過十幾級的臺階，幾步走過回廊便進入了殿內(nèi)。莫南前腳剛一進去，就覺得光線隨之黯淡了下來，明亮的陽光像是被格擋在了殿外。

    他進來后定了定神，打量起殿內(nèi)的事物，不料剛看一眼，就嚇得往后退了幾步。

    這里面供奉并非一般的佛像，而是一條盤踞于中央位置的巨蛇，蛇的顏色如血液般通紅，它以頭部仰起的姿態(tài)，俯視著底下渺小的眾人，深邃的蛇眼里帶有幾分危險，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這幾個不速之客吞噬殆盡。

    “這是什么鬼東西？！好可怕！”莫南冷不丁收到這樣的視覺沖擊，魂都要掉了大半。他魂不守舍地躲在季歸然后邊，纏著牙關(guān)問旁邊那少年。

    少年倒是被他的反應(yīng)嚇著了，忙作了個噓聲的動作，嚴肅道：“安靜點！別打擾到大人休息！”

    “??？”

    “大人會生氣的?！?/br>
    “等等，什么玩意？你說誰，不會是這蛇吧……”莫南面露害怕的神色，正想再瞄幾眼那蛇是死還是活，就見擋在身前的季歸然忽然離去了。他忙道：“喂！喂你干什么去，別走！……”

    季歸然無視他的叫喊，徑直走去中央，打量起那條巨蛇來。

    走近了觀察，這只是一尊蛇像罷了，因做工比較精細，看上去才十分逼真。整條蛇沉穩(wěn)地盤踞在殿堂中央，蛇體表面的蛇鱗清晰無比，每一片都像是認真雕刻過，那蛇頭的神情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能從閉合的嘴里吐出信子來。

    莫南是越看越覺得詭異，誰知道這種活靈活現(xiàn)的東西下一秒會不會真動起來。當(dāng)他看見季歸然不但走上前，還伸手欲觸碰蛇像，他都替他冒冷汗。

    “慢著、慢著！”少年忙擋到季歸然面前搖頭道，“不能碰！”

    季歸然聞言便收回手，也不堅持。

    “所以……這是個什么東西？”莫南看他這些過激的反應(yīng)，不免心生不少好奇，覺得眼前這紅蛇的雕像更神秘了幾分。

    “不是東西……”

    “那這是什么蛇？”

    少年看這兩個人一無所知的樣子，嘆了口氣，回答道：“它是我們這里的守護神?！?/br>
    一聽神這個字眼，莫南更是詫異，他見過將花鳥走獸供奉為神的，把這種怪異的蛇當(dāng)神的倒是第一次見。

    他不好開口直接說這個，琢磨著這可能是安國的風(fēng)俗所致，于是他道：“它守護什么？”

    “守護所有?！?/br>
    “哦……”好一個所有。

    莫南盯著地上嶄新的蒲團半晌，心里疑惑，若真如那少年口里所說，這個守護蛇神應(yīng)當(dāng)很受敬仰才對，來跪拜的人也不會少，可是為何附近如此人跡稀少，就好像這里是什么禁區(qū)。

    屋內(nèi)縈繞著香火的氣息，薄薄的煙霧若有若無地飄散著，蛇像在此氛圍的襯托下，更顯得莊嚴不可侵。

    莫南還想開口問點什么，就被殿外的一聲叫喊打斷了。

    “小雁？小雁——你去哪了?。俊币粋€輕柔的女子聲音。

    少年聽見聲音忙應(yīng)道：“啊，娘！我在里邊?！?/br>
    “你去殿內(nèi)做什……”那女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殿門口，當(dāng)她看清殿內(nèi)有三個人的時候，口中問的問題戛然而止。

    “娘，這兩個人想進來看看，我就讓他們上來了?！鄙倌耆鐚嵒卮稹?/br>
    “村里的人？”

    “……好像不是，沒見過?！?/br>
    女子聽后，匆匆忙忙地踏進殿堂，顧不上一邊的莫南和季歸然，有些慌張地拉扯過少年到自己那邊，輕聲呵斥道：“你怎么能隨便將外人帶進緋蛇大人的殿里？”

    “可是……這沒關(guān)系的吧，他們只是進來看看……”

    “那也不行，以后不許這樣了，聽見了嗎？”

    “……好?！鄙倌暧樣槕?yīng)道。

    女子一臉正色地責(zé)備完那個少年后，才抬眸正視著他們二人，尷尬地笑著說道：“不好意思，二位公子，小孩子家不懂事?！?/br>
    “沒事……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莫南想說其實他都聽見了。

    不用他說，那女子也明白，她臉上的尷尬神色更明顯了些，解釋道：“并非我針對你們，而是我看兩位公子的氣質(zhì)，不太像是本地人，且這地方向來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若是沒有什么要事，還望早些離開為好，請公子見諒?！?/br>
    話說得如此客氣，反而顯得再計較就無理取鬧了。莫南本身也沒想計較下去，他回應(yīng)道：“恩……也沒什么要事，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外人不方便進來，那我們這就走?！?/br>
    “多謝?！?/br>
    莫南臨走前，默默打量了一下這位女子，她與那個少年一樣體格偏瘦，長發(fā)的末端被輕盈的發(fā)帶束著，烏黑的青絲一絲不亂地披在背后，有幾縷搭在肩上，身著普通的碧色百水裙，五官還算端正清秀，眉眼間隱然透露出幾分毅然。

    聽方才的對話，她應(yīng)該是少年的母親，然而莫南越看，越覺得她與那少年不大相像，雖說他們身上的氣質(zhì)的確頗為相似。

    也不好盯著人家姑娘太久，莫南收回打量的視線，沖她點頭笑了一下就抬腳往外走，季歸然見狀也默不作聲地跟上。

    “等等，這位公子。”女子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