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時間眨眼就過，肖嘉樹不知不覺已經(jīng)習慣了有規(guī)律的生活。他漸漸離開了手機、電腦、電視等一切電子產(chǎn)品，也不再外出唱歌、會友、玩耍，他活得像一個苦行僧，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在逐步消失，只余刻板的行動。

    此時此刻，他正挺直腰桿坐在候機室里，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時刻表。

    季冕把機票遞給他，溫聲道，“去了那邊你還要每天跟著武術指導練習打斗動作，我讓你帶的跌打損傷的藥你帶了嗎？”

    “帶了?！毙ぜ螛湮⑽Ⅻc頭，目光依然盯著時刻表。

    “別緊張，我們的飛機是準點出發(fā)，我剛才問過了?！奔久岚参康?。

    肖嘉樹閉上眼睛開始念大悲咒，如果晚點進而破壞他完美的計劃表，他會死機的。

    季冕萬般無奈，只能一邊拍打他的脊背一邊讓助理再去服務站問一問。千萬別晚點，否則這小子非得神經(jīng)錯亂不可，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危險。

    助理很快跑回來，告訴他們飛機沒晚點，還是十一點半出發(fā)。季冕略松口氣，從兜里掏出一包香煙問道，“要不要跟我去吸煙區(qū)？”

    肖嘉樹擺手，“不去?！?/br>
    “那我們?nèi)チ?。”季冕和方坤來到吸煙區(qū)，各自點燃一根香煙。

    “肖嘉樹怎么回事？以前見人就笑，脾氣挺好，現(xiàn)在整天板著臉，說話絕對不超過五個字，他這是遲來的中二期到了，準備擺擺明星架子？”方坤挺不解。

    “他在做拍戲前的準備?！眲e人的事季冕不好多說，只能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盯緊肖嘉樹，不能讓他被這部電影毀了。他飛快抽完一支煙，然后給導演打電話，“斯蒂森，是我，對，我們明天凌晨能到，不，不用來接，我有安排。我想讓你把CT001的角色安排在前面拍攝，盡量集中一點。不是檔期問題，是一些私人原因，你幫我看看最快能多久拍完。”

    那邊說了些什么，季冕擰眉道，“二十六天？能不能再壓縮一點？十九天，好，十九天可以，我的戲份沒關系，先拍CT001，其他人要是有意見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好的，稍后見。”他掛斷電話后揉了揉太陽xue，竟又掏出一支煙抽起來。

    方坤咋舌道，“把肖嘉樹的戲份全都排在前面應該會耽誤你的行程吧？我記得你下個月還要去波士頓談一筆大生意？”所幸在好萊塢，導演的權力很小，一切都由制片人說了算，而季冕恰恰是《蟲族大戰(zhàn)》的制片人，這件事才能順利安排下去。要是在華國，導演和其他演員非得鬧起來不可。

    “有些事可以推遲，有些事卻不能拖?！奔久岷莺菸艘豢跓?，表情非常無奈。

    ——

    飛機準點起飛，準點降落，卻也耽誤了肖嘉樹的睡眠時間。他習慣了十點半準時睡，下飛機后臉色一直不好看，抵達酒店后也不立馬躺下，熬到第二天的十點半才睡覺，整個腦袋都是脹的，似乎搖一搖就會爆炸。幸好劇組給了他們?nèi)鞎r間修整，否則他肯定會豎著來美國，橫著回華國。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很不對勁兒，但他無法控制，也不能去控制。他必須保持這個狀態(tài)，直到電影拍完。

    正式工作的第一天，他終于得到一個好消息，導演斯蒂森準備把他的戲份放在前面拍攝，并且把時間壓縮到了十九天，所有演員都很愿意配合。當拍攝進度表發(fā)放到肖嘉樹手上時，他很久沒上揚的唇角飛快翹了翹。

    季冕與他共用一個化妝間，透過鏡子看見他的表情，積壓了許久的擔憂終于消減一點?？磥硭臎Q定是正確的。

    “哈嘍二位，”一名身材惹火的白人女子走進來，繞著肖嘉樹轉(zhuǎn)了一圈，調(diào)笑道，“你就是CT001的扮演者吧？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肖?！毙ぜ螛涠Y貌頷首，眼眸卻毫無波動。

    女子便是《蟲族大戰(zhàn)》的女主角曼莉。她憑借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曾幾度登上全球美人榜的榜首，所有男人見了她無不神魂顛倒、茶飯不思，像肖嘉樹這樣無動于衷的卻很少。這明顯不正常！

    “噢上帝，又是一個該死的同性戀。”曼莉抱怨道，“可惜了你這張雕刻般的俊臉?！?/br>
    肖嘉樹只是微微一愣就回過神來，然后繼續(xù)看劇本。他沒被激怒，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辯解些什么，他的感情波動早已經(jīng)被壓制在內(nèi)心最深處。

    季冕沉聲道，“曼莉，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會被你吸引，你得接受現(xiàn)實。肖很正常，只是你魅力不夠而已。你可以走了，我們要換衣服?！?/br>
    曼莉到底不敢招惹制片人，只能悻悻離開。她前腳剛走，斯蒂森后腳便走進來說戲，“今天拍攝CT001第一次出場的戲份。首先我們得拍攝001浸泡在大罐子里的場景，所以肖你必須全裸，身上還要粘很多數(shù)據(jù)線。我得事先告誡你，全裸泡在水里的感覺可不好受，前后左右還有很多臺攝像機在同時拍攝你的狀態(tài)，可能會讓你難堪，希望你克服一下。我知道你們東方人都很保守，但這是藝術，不是色情，你得想明白?！?/br>
    斯蒂森解釋了一大堆，肖嘉樹卻只回復他兩個字，“No problem。”

    斯蒂森盯著他酷酷的俊臉，一時竟有些詞窮，噎了好半天才道，“OK，你把衣服脫掉，讓化妝師幫你全身上妝?！痹捖浯颐Τ鋈チ?。

    同樣在化妝的季冕眉頭微微一皺。

    第八十一章 美色誤人

    肖嘉樹早就知道要拍裸戲，所以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他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脫掉衣褲，表情淡漠，神態(tài)自然，仿佛這不是公用化妝間，而是自己的臥室。

    方坤和幾名助理立馬走出去，留下季冕和兩位化妝師。

    季冕透過鏡子看了肖嘉樹一眼，末了低聲詢問，“介不介意我抽支煙？”

    “不介意，你抽吧，臉部的妝容已經(jīng)畫好了?！被瘖y師拿出顏料和硅膠，開始給季冕的手臂添加各種各樣的傷痕。

    季冕點燃一支香煙，目光久久凝聚在不時明滅的煙頭上，但化妝間里非常安靜，哪怕什么也不看，窸窸窣窣的響動依然會不受控制地傳入他的腦海。叮當一聲響，那是肖嘉樹的皮帶扣撞擊地面的聲音，他似乎已經(jīng)脫光了。

    “哇哦，你的肌rou很漂亮！”化妝師的贊嘆聲鉆入季冕耳膜，他終于杵滅煙蒂，回頭看了一眼。

    肖嘉樹背對著他，修長的身體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rou，不夸張，卻流暢至極。他明顯瘦了很多，肩膀圓潤、腰肢纖細，尾椎兩側(cè)綴著兩個小小的腰窩，顯得非?？蓯郏尾繀s緊窄挺翹，十分性感，再往下是兩條筆直的腿，全身的皮膚像瓷器那般光滑瑩潤，不見一根體毛。

    這個背影充滿了線條感和力量感，竟叫人辨不出性別。

    季冕狠狠咬了一下過濾嘴，正想撇開頭，卻見肖嘉樹轉(zhuǎn)過身來，露出排列有致的四塊腹肌，順著優(yōu)美的人魚線往下……

    季冕用力杵滅煙蒂，啞聲道，“你做過全身脫毛？”

    肖嘉樹毫不羞怯地點頭，“哪個機器人會長體毛？”

    很好，這次說了九個字，還是反問句，但季冕為什么就那么暴躁呢？他閉了閉眼，似在嘆息，然后便抬起手準備抹臉。

    化妝師連忙提醒，“季先生，小心花妝?！?/br>
    季冕微微一僵，末了擺手道，“你們給他找一條浴巾過來，好歹把腰圍上。”肖嘉樹竟連那里都脫了毛，形狀很漂亮，還是粉紅色的，真他媽……

    “你都不會害臊？”他轉(zhuǎn)過身，卻又從鏡子里看見肖嘉樹完美的軀體，只能咬牙垂頭。

    “機器人不懂害臊?！毙ぜ螛浯蟠筮诌肿?，兩名化妝師臉色緋紅，眼睛不時瞟向他那里，活像傳說中的神獸盯襠貓。

    季冕服了他，再次掏出一支煙點燃，狠狠吸了幾口，試圖用濃重的煙霧遮擋自己的視線。好在他的助理很快拿來一條浴巾給肖嘉樹蓋上，這才拯救了水深火熱中的老板。

    兩名化妝師發(fā)出遺憾的嘆息，然后蹲下來給肖嘉樹的身體打上一層帶珠光的油脂，這樣能增加皮膚的光滑度，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假人。他的肌rou是流線型的，不夸張，卻非常漂亮，甚至帶著一種超脫了性別的美。

    “OK，你看上去就像從油畫里走出來的一樣，美得太不真實了。”一切結(jié)束后，兩名化妝師大為贊嘆，而季冕早就出去了，留下一個堆滿煙蒂的煙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