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怎么說_分節(jié)閱讀_93
肖嘉樹額頭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對,沒錯,裘渡作為另一名男主角,吃的NG的確很少,但他自己上場拍的戲更少好不好?他比姜冰潔稍微勤快一點,至少有來片場,可他帶了十幾個助理外加七八個替身,助理總是團團把他圍住,怕他冷了餓了,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他;替身幫他拍打戲和所有不露正臉的戲,他根本就是來片場享受的。 而且導演對他的要求也不高,一個鏡頭只要勉強能看就讓過,根本不講究和諧感和美感。不像肖嘉樹,自己覺得不滿意的鏡頭會要求導演反復拍,弄得導演都煩躁起來。 肖嘉樹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在這個片場里,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拍戲、導戲,還是純粹給人當傻子糊弄? 他忍了忍,頷首道,“好的導演,我會注意的?!?/br> “行,你能調(diào)整過來就好?!笨丛诠谑劳读四敲炊噱X的份上,導演說話的語氣軟和下來,“下面是落水戲,讓你的替身準備準備?!?/br> “沒有替身,我自己來演?!?/br> 導演露出古怪的表情,隨即頷首道,“那你快去化妝吧。” 肖嘉樹化完妝來到池邊,就見裘渡的替身已經(jīng)綁好了威亞。兩人升上空中打斗,肖嘉樹既要克服恐高癥,又要完成武打動作,難度不是一般地大。威亞把他身上的皮膚都勒青了,幾次NG下來真是苦不堪言。 他一次又一次被吊上半空,一次又一次落入水里,到最后眼睛花了、耳朵聾了,好半天緩不過勁來。被救生員拉上岸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干什么,整個世界都是天旋地轉(zhuǎn)的。 就在他被困在黑暗和無聲的世界中瑟瑟發(fā)抖時,一雙強有力的臂膀?qū)⑺Я似饋?,安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一只大手輕輕拍撫著他的后背,另一只大手將他粘附在臉上的長發(fā)撩開,別在耳后,末了柔聲低語,“沒事了小樹,你上岸了。咱們不怕,啊,咱們歇一會兒就好了?!?/br> 這是誰?為什么嗓音如此熟悉?肖嘉樹滿腦袋都是落水后的嗡鳴,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但他的潛意識卻知道這個人是誰,于是緊緊拽住對方的衣領(lǐng),委屈巴巴地流下了眼淚。 季冕死死盯著小樹蒼白的臉頰,他知道他哭了,雖然他臉上沾滿池水,分不清哪是眼淚,但他就是知道他哭了。他不是被這場戲嚇哭的,他是被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匪夷所思的事弄哭的。他或許直到今天才明白,真正的娛樂圈是什么樣子,這里的確充滿了獻花和掌聲,卻也充滿了可笑和荒唐。 就在他為小樹感到心疼時,裘渡走過來說道,“季老師,你們也幫肖嘉樹找?guī)讉€替身嘛,那么拼命干嘛?” “我不用替身,我自己能拍?!毙ぜ螛溥€沒清醒過來,就先閉著眼睛抗議了。他不是演不好這場戲,他是被片場的亂象弄傷心了。 季冕抹掉他臉上的水珠,無奈道,“好,不用替身,小樹自己來拍?!痹捖浣舆^助理遞來的大毛巾,把人包起來,快速走進化妝間。 導演看過回放,覺得這個鏡頭拍得還行,于是揮手道,“OK,這條過了,大家午休去吧?!?/br> 第九十八章 見不得你受欺負 肖嘉樹終于擺脫掉頭腦的震蕩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季哥懷里,而對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環(huán)著他的肩膀,一只手解開他的腰帶,似乎想幫他把衣服脫掉。 “季、季哥?”他連忙拽住衣領(lǐng),蒼白的臉頰飄上兩抹紅暈,“你怎么來了?” “最近聯(lián)系不到你,我來看看你都在忙些什么?!奔久針O其自然地拍拍他的后背,“快把衣服脫了去洗個澡,如今剛開春,氣溫很低,容易感冒?!?/br> “哦,好!”肖嘉樹手忙腳亂地跳下季冕的膝頭,擔憂道,“季哥我是不是把你也弄濕了?要不你也洗個澡吧,我讓助理幫你去買新衣服?!?/br> 季冕身體微微一僵,當即擺手道,“你身上包著大浴巾,沒把我弄濕。你快去洗澡吧,不用管我?!边呎f邊掀開墊在腿上的浴巾,讓肖嘉樹看他干凈清爽的褲子。 肖嘉樹這才放心了,哆哆嗦嗦地跑進浴室。他完全沒想到季哥會出現(xiàn)在片場,還用那么溫柔的嗓音安撫他,讓他好不容易深埋起來的愛戀差點決堤。所以說他一點兒都不能接觸季哥,否則便會功虧于潰。 他一邊沖澡一邊默念大悲咒,試圖讓自己紊亂的心跳恢復正常。 季冕坐在外面,耳邊不斷傳來嘩嘩的水流聲,不知不覺就勾起了很多回憶。小樹光裸著身體在他面前抹化妝油;小樹浸泡在水罐中,肌rou緊繃、肢體舒展;小樹睡在他懷里低吟,身體伴隨著旖旎的夢境而輕輕扭動…… 一幀又一幀畫面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令他心跳失序,血液沸騰…… 十幾分鐘后,肖嘉樹磨磨蹭蹭地走出來,卻見季哥正坐在窗邊玩手機,那條半濕的浴巾竟然還搭在他腿上。 “季哥你還蓋著它干嘛?這樣會把褲子弄濕的?!毙ぜ螛潢P(guān)切地詢問。 季冕愣了愣,然后才把浴巾拿掉。他的目光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肖嘉樹半露的胸膛和小腿,啞聲道,“怎么穿這么少?過來,我?guī)湍愦┮m子?!彼闷鹕嘲l(fā)上的一雙新襪子,沖肖嘉樹招手。 肖嘉樹非但沒走過去,反而退后了兩步。他真的很害怕這樣的季哥,他太好了,好到令他難以抗拒。 季冕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強勢地把人拽到沙發(fā)上,又握住他右腳腳踝,快速把襪子套上。掌心觸及到小樹光滑的皮膚,他不禁低笑起來,“還在脫毛呢?瞧你這雙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女明星。” “我媽說脫了比較好看。”肖嘉樹低下頭,露出一雙紅紅的耳朵。 季冕又是短促地一笑,然后把另一雙襪子也套上,嘆息道,“腳底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你還回去錄《荒野冒險家》嗎?”如果小樹不來,他竟找不到絲毫與他長時間接觸的機會。 “不錄了,我這兒拍戲呢,撞檔期了?!毙ぜ螛浒杨^埋得更低。提到《荒野冒險家》,他自然而然便會想起林樂洋,隨即像安了彈簧一樣,立刻把自己的雙腿從季哥懷里抽出來,坐得遠遠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和尷尬,他拿起一條大毛巾擦頭發(fā)。 懷里的分量忽然一空,令季冕的心也空了空,之前有多安穩(wěn)愉悅,現(xiàn)在就有多暴躁焦慮。但他不能在小樹面前表現(xiàn)出來,只能強撐著笑臉奪過毛巾,幫他擦頭發(fā)。 他手掌往哪里覆蓋,小樹的腦袋就往哪里偏,硬是不讓他碰,原本通紅的耳尖已變得蒼白起來。毫無疑問,他在抗拒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季冕難受極了,心里便也梗了一口氣,硬是把小樹的腦袋抱進懷里,狠狠用毛巾揉了兩把。 左躲右閃的肖嘉樹僵住不動了,過了好半天才伸出手把毛巾死死拽住,蓋在腦袋上。他真的不能再接受季哥一絲一毫的關(guān)懷,這會讓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徹底崩塌。他其實委屈地快哭了,眼睛和鼻頭都泛著酸,想也知道一定很難看。 季冕擦著擦著就發(fā)現(xiàn)毛巾被肖嘉樹拽緊了,從上往下看,只能看見一個白色的、用毛巾蓋住的大腦袋。他無需窺探小樹的心聲也能猜到,他一定是哭了,而且不想讓自己發(fā)現(xiàn)。 季冕第一次聽見小樹痛哭是在醫(yī)院的走廊里,他無助得像一個孩子,被困在糟糕的記憶中走不出來;第二次聽見他哭是在公司的樓梯間,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模樣狼狽極了。 他當時就在想,怎么會有男人這么愛哭,果然還是遇見的挫折太少了吧?但眼下,他再也不會這樣去想,他寧愿小樹一輩子不要遇見挫折,一輩子都活在溫室里,也不愿意看見他難過。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招人疼,讓他想放都放不下。 他輕輕抱住小樹的腦袋,因為知道隔著一條毛巾,觸感會受到蒙蔽,所以他在他頭頂吻了一下,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他心底隱隱浮現(xiàn)一個念頭——讓這孩子傷心難過的人,真的應該千刀萬剮。 但是不行啊,如果他現(xiàn)在心軟,今后又該怎么辦?試問全天下的人,誰愿意與一個時時刻刻都能窺探你內(nèi)心的人生活在一起?你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是秘密,那有多恐怖? 連季冕都在恐懼著自己這份能力,更何況是普通人?他最后吻了小樹一下,到底還是放開手,默默走了出去。 肖嘉樹被季哥抱得腦袋發(fā)暈,過了很久才掀起毛巾看了看,發(fā)現(xiàn)化妝間里沒人,不由露出一個既慶幸又失落的表情。季哥應該看出什么來了吧?否則他不會一句話都不問,只是安安靜靜地抱了自己一會兒。他在用他獨特的溫柔化解自己的尷尬,所以哪怕不能當戀人,其實也還是可以當朋友的吧? 肖嘉樹撩起毛巾擦眼角,心里有點尷尬,又有點暖。 就在他發(fā)呆的時候,門外傳來季冕無奈的聲音,“小樹,你還磨蹭什么,快把頭發(fā)吹干。” 肖嘉樹立刻醒過神來,推開房門小聲問道,“季哥你還沒走???” “嗯,我在外面抽根煙,你快回去吹頭發(fā)?!奔久嶙炖锏鹬桓鶡?,卻沒點燃。他最近煙癮越來越大,看見肖嘉樹才能稍微緩解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他心里藏了太多事,卻又沒辦法解決,只能靠尼古丁來麻醉自己。 “好,我馬上去吹?!毙ぜ螛淞晳T了聽從季哥的話,立刻坐到梳妝臺前吹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