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這個的難點在于，念出來還不許生效??！”茉莉癟著嘴巴說，“我從來沒有考過這樣的考試啊，我們在學(xué)院里，都是考威力夠不夠大……”

    “法師掌握一個法術(shù)，不僅僅是掌握如何施展它，你還得學(xué)會控制，學(xué)會如何不施展它。”我回答，“這是一個法師必備的素質(zhì)，念出咒語就一定生效，你是一臺輸入指令就開動的機器嗎？法術(shù)，只有在你需要它生效的時候，它才會生效。你看我以前給你講解法術(shù)的時候，有哪次我講著講著法術(shù)忽然糊在你臉上過？”

    “是，我知道啦。”茉莉咬著嘴唇，握緊雙拳，認命地開始背誦，我看到這丫頭憋得臉都紅了起來。

    我的指尖亮起一點點魔力的光，我說：“要小心，這是我的公寓，我不可能任由你縱火，所以一旦你沒能控制住咒語，我會用水系法術(shù)幫你滅掉。但是，我的法術(shù)可不會刻意避開你?！?/br>
    茉莉哭唧唧地說：“早知道今天該畫防水妝?！?/br>
    片刻后，呼啦——一條火舌竄出來，茉莉尖叫一聲，我抬了抬眼，繼續(xù)捧著奶茶，當空出現(xiàn)一大瓢涼水，嘩啦啦澆下來，不僅火舌消失不見，茉莉也從頭濕到了腳，唔……我非常輕微地挑了挑眉，好在茉莉沒看見……用力大了點，梅爾說得對，在禁魔狀態(tài)久了，剛一解除，就有點收不住力氣，這道理就好像背著大石頭跑步，突然卸掉重量會讓人覺得身輕如燕。

    看來，我也得繼續(xù)加強我的控制力練習(xí)。

    “哇啊啊??！”茉莉慘叫一聲，伸手摸了一把臉，果然摸了自己一手黑漆漆。

    “專心。”我冷靜地說，對著地面甩了一個干燥咒語。

    就算如此說著，我還是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放在屏幕上，假裝專心看網(wǎng)頁，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一個煙熏妝被水泡開滿臉的女孩，和一只畫煙熏妝的綠皮哥布林有著不相上下的惡心程度。

    ……額，這是我自己的學(xué)徒，我不能嫌棄。

    過了一會，又是一道火墻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回我就不會再控制不住了……我這回就是故意甩一顆大水球的。

    “老師！您根本就是想洗掉我臉上的妝而已吧！”茉莉哀嚎起來，果斷對自己的臉和手使用了清潔咒，我頗為欣慰地看著她的清潔咒準確無誤地生效，很好，她沒有誤把自己的鼻子弄沒，看來課業(yè)沒有丟得太多。

    黑漆漆的顏色消失一空，緊接著我端詳了一下茉莉……

    “你是使用了易容術(shù)嗎？”我嚴肅地問，“還是，你其實是個變形怪？”

    “老師，哪有那么夸張……女孩子的素顏當然不如化妝后好看?。　避岳蛭嬷?，“完啦，在老師您面前丟臉啦！”

    “不?！蔽椰F(xiàn)在心情非常凝重，確切說，她反駁完之后我的內(nèi)心更凝重了，我甚至站起來，走到茉莉身邊，非常擔憂地問，“茉莉，你有沒有定期體檢？你查過視力嗎？”

    ——我面前這個清新秀氣、甜美可愛、嘴角邊有兩個甜蜜小梨渦的女孩真的是茉莉？和剛才那個臉色慘白眼眶漆黑、嘴唇是純黑、臉蛋上還閃閃發(fā)光的不明生物真的是一個女孩？

    我很不放心地拉過茉莉，對著她扔出了一打的監(jiān)測咒語，包括疾病探測、生理狀況檢查、視力檢查、精神狀況測評等等一系列，但所有的咒語都回饋，茉莉的健康狀況非常好。

    然后我又偵測了一下有沒有惡性咒語。

    ……她既沒有眼疾，也沒被混淆咒一類的咒語蒙蔽，所以……這個只是我和她之間單純的審美隔閡。

    怎么辦，我犯愁地支起下巴，我明天恐怕得去圖書館借兩本美學(xué)的書來讀一讀了，作為老師理當對學(xué)徒負責。一個把自己化妝成魔鬼，卻還認為這樣更美的學(xué)徒，就這么放她出門別人會質(zhì)疑我身為老師的水準！

    大概是看出了我憂愁表情背后的深意，茉莉忍不住辯解起來。

    “老師，這叫死亡系重金屬彩妝啦，現(xiàn)在年輕人都喜歡這個?！避岳蜞止荆澳媸菍δХㄒ酝獾臇|西一竅不通……您的審美大概還停留在傳奇年代?！?/br>
    我沉默了一會兒，作為老師該不該干涉學(xué)生的喜好，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如果我允許茉莉自由生長，那未來我的身邊就會多出一只熱愛狗血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的深淵小惡魔，而如果我禁止她化妝，似乎又顯得過于嚴苛，畢竟沒有人說喜歡化妝的法師不可以是好法師，沒準還會因為心情不好，反而影響她的學(xué)術(shù)進步。

    ……看來，改天應(yīng)該和梅爾探討一下這個問題才好。

    我決定暫時擱置這個爭議話題，吩咐茉莉繼續(xù)練習(xí)，自己走到儲物柜旁邊，茉莉的控制力不行，她失誤了好幾次，到后來我不得不改用空氣盾滅火，雖然我想教訓(xùn)一下學(xué)徒，但我也不希望她因此患上重感冒（而且她的妝早就洗干凈了），所以我掏出一瓶預(yù)防感冒的藥水，在她練習(xí)完后讓她喝了下去。

    “居然還有預(yù)防感冒的魔藥？”茉莉驚訝地說。

    “我自己做的?！蔽艺f。

    她仰頭喝掉，然后眼睛瞪得圓圓的：“老師！居然是甜的耶！好棒！”

    “……我調(diào)了一下味兒?！?/br>
    我說著，拿過一張紙，很快寫出配方，遞給茉莉：“拿去，自己可以試著熬一下，說起來我沒有考核過你的魔藥制作水平，但我希望你能夠全面發(fā)展，有一些法師認為煉藥是專門由煉藥師做的工作，但是那太膚淺，眼光過于局限，有時魔藥也是施法的材料，難道你要施展一個需要使用魔藥配合的魔法時，還要專門跑出去找個地方買魔藥嗎？”

    “明白明白！但是老師，您把調(diào)味配方也一起給我嘛！”

    ……

    茉莉的進步非?？欤奶熨x幾乎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可能要超過我自己，她在練習(xí)了幾個小時后，就從開始的漫天冒火，變成了偶爾失誤也最多蹦出兩個火星，這樣神速的進步非常了不起，所以當她再一次眼巴巴看著我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心軟了，對她說：

    “行了，吃飯吧?！?/br>
    “耶！老師最好啦！”茉莉大聲歡呼，然后蹦著坐到桌邊，端起飯菜，甚至還先把我的那份擺在我面前，又恭恭敬敬地為我放好餐具，然后才開心地吃起自己的那份。

    “對了老師，您為什么會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哦？”茉莉一邊吃一邊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