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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試探道:“小姑娘你站在那邊很危險,手扶好,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瞿錚遠見她身形一動,跟著緊張起來:“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說出來,是不是誰為難你了?我們會幫你的,相信我們好嗎?一定可以解決的!” 像是被戳中心事,裴晨忽然放聲大哭:“你們只是嘴上這么說而已,根本不會幫我!沒人救得了我,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誰說的!”謝衍在她不注意地時候又向前挪了一點,“我之前也遇到過困難,我……” 話音未落,只見她松開雙臂轉(zhuǎn)身背對天臺,謝衍嚇得頭皮發(fā)麻,大腦還沒做出決斷,身體就已經(jīng)像支離弦的弓箭一樣發(fā)射|出去,一把抱住那段細瘦的身軀。 可惜速度還是不夠快,他的右手只來得及碰到一片綿軟的布料,裴晨就跳了下去。 電光石火間,他的雙臂轉(zhuǎn)移方向一同握住了一小截的手臂,天臺圍欄還不到他的腰腹位置,上半身直接跟著栽了出去,身體彎折成一個倒V。 裴晨的身體撞在墻上,但好險沒掉下去。 樓下爆發(fā)出一陣驚恐的呼聲,凄慘得像耳邊呼嘯而過的涼風(fēng)。 謝衍的掌心全都是汗水,眼睜睜地看著那截纖弱的手臂從自己的手中一點點滑出去。 他的胯骨和裸露在外的手臂被粗糙的墻面磨得生疼,頭上豆大的汗珠和裴晨的眼淚一起滾下去。 “我真的不想活了?!迸岢拷^望地哭著,“求求你別救我了……” 謝衍根本沒力氣說話,前額和手臂的青筋似要沖破皮rou,他感覺自己的肌rou都繃到了一個臨界點,身體馬上就要跟著栽出去了。 他的腦海里空空的,就只有一個念頭——死都不能松手。 忽然,他感覺有人按住了他的后背。 意識到自己安全以后,他的大腦像重啟了一樣,更用力地握緊裴晨的手臂,一點一點地向上拉,可不料裴晨竟然瘋狂地掙扎起來。 她的手臂也有一層薄汗,謝衍感覺到對方的手腕正從自己掌心一點一點地脫離出去,驚恐道:“你不要再動了!” 一只寬大的手掌伸出去,握住裴晨的手臂,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 裴晨被眾人齊心協(xié)力拉上來的那一刻,謝衍目無焦距地癱坐在地面上,汗水從發(fā)根淌到脖頸里。 其實這也是他從業(yè)生涯中第一次碰見跳樓的。 當手里抓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時,他真的嚇蒙了。 瞿錚遠走過去替他抹掉了一腦門的冷汗,輕輕抱住他:“你看你,這輩子注定只適合救人?!?/br> 第84章 謝衍:你還是先想想遺言吧。 被救下后,裴晨的情緒依然不受控制,謝衍將她帶到樓下的一間休息室,會所經(jīng)理著急忙慌地趕過來詢問詳情,謝衍把一干閑雜人等都清早,只剩下接警趕來的兩位派出所民警和瞿錚遠。 裴晨一直在哭,還怪他多管閑事,謝衍也不生氣,使盡渾身解數(shù)去哄她:“你把你遇到的困難跟我說,我是警察,只要是能幫到你的,肯定盡量幫你的?!?/br> 裴晨哭得雙眼紅腫,一邊打嗝一邊糾錯:“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說話算話的,在天臺上還說一定幫我的,現(xiàn)在又說盡量幫了?!?/br> 謝衍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比較擅長刑訊審問,不擅長跟小姑娘掰扯,有些詞窮:“幫助你那也要看實際情況啊,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我肯定幫到底,不過你得把問題告訴我才行,哥哥我能力還是挺強的。” 謝衍脖子的小項圈都還沒來得及取下,瞿錚遠克制地憋住笑意。 隱約聽見裴晨肚子在叫喚,瞿錚遠叫人送了份水果和點心進來:“晚飯還沒吃吧,先墊墊肚子,我再給你點個外賣,想吃什么?” 裴晨轉(zhuǎn)頭望著他,小嘴一癟:“隨便……” 謝衍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br> “在哪讀書呢?” 裴晨神情失落地搖搖頭:“我早就不讀書了?!?/br> 裴晨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里,父親在工地上出賣勞力,母親在家務(wù)農(nóng)帶孩子,她兩歲那年,父親從腳手架上摔下去磕破腦袋當場死亡。 在那個落后的山區(qū)里,寡婦是不受人待見的,裴晨母親常被人欺負,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鎮(zhèn)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光棍。 光棍是上過初中的,這對于裴晨那個沒文化的母親來說,就是碰見知識分子了,帶著幾分傾慕和向往,聊了一個月就cao辦婚事了。 光棍成了裴晨的繼父。 噩夢最早始于裴晨讀小學(xué)四年級,因為那年她的母親遭遇車禍去世了。 沒有了母親的庇佑,繼父經(jīng)常借著檢查身體干不干凈為由摸她下面,那會裴晨還不懂這些,被摸了也不反抗,繼父說不能告訴其他人,她也乖乖點頭。 讀初中以后才懵懵懂懂地意識到自己是被人侵犯了。 做出一些反抗舉動時,繼父變本加厲地欺辱,甚至把她鎖在房間里辱罵毆打,罰她不準吃飯,直到她不敢反抗為止。 有很長一段時間裴晨都沒有去學(xué)校上課,老師來家中做家訪,繼父用惡毒的眼神提醒她乖乖閉嘴,于是她顫抖著回答是因為身體不適沒去上學(xué),這不僅讓她錯過了第一次自救的機會,還錯過了上學(xué)的機會。 繼父染上賭博的惡習(xí)以后,在外邊欠了很多錢,于是又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念頭——把裴晨送出去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