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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場突擊行動的損失被縮小到最小。 遍地橫尸的“尸體”里基本都不是我方兢兢業(yè)業(yè)的同伴,只有幾名同伴受了輕傷,張?zhí)庨L雖然受傷很重,但好在搶救及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看見A遠去,季肖白轉身,在趙栩面前蹲了下來。 他看著他很久,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顯然,他很生氣。 忽然,季肖白將他一撈,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橫抱起。 嗯……也包括調查小組里正在清理現(xiàn)場的同伴、當然也包括季肖白的父親。 趙栩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他們的關系,但一直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在這么多人的情況下,他本能地想掙扎。 “你再動!”季肖白冷冷道,“你再動我就立刻摔倒給你看,我腿廢了就得換你抱我?!?/br> 趙栩忽然好無奈:“我又沒有受傷?!?/br> “怎么沒有受傷?剛才肯定有磕磕碰碰,你又想瞞著我!”季肖白語氣很沖,冷哼了一聲“作為你騙我、拋下我的懲罰,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一分一秒都不可以離開我!” 眾人:“……” 可不可以小聲一點,低調一點? 季肖白抱著趙栩慢慢往前走。 趙栩幾次想自己下來走路,反而被季肖白大力摟得更緊,他只好作罷。 后來,為了減輕季肖白的用力,他甚至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習慣,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趙栩在他懷里問:“你怎么來的?” 季肖白悶聲道:“當然兩條腿走過來的,跑過來的?!?/br> 當然不是,因為很快季肖白就把他抱到了車前。 趙栩沉默。 季肖白一直抱著他,直到把他放到副駕駛上才松開:“你說過的,會準時回來吃晚飯,我等了很久,你還是沒有回來?!?/br> 關上車門。 車內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被壓抑了多日的擔憂在寧靜的呼吸聲中跌宕起來,季肖白忽然湊近趙栩的脖頸,輕輕咬了一口,語氣很低很低:“萬一你再也不回來了怎么辦?”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趙栩偏過頭。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因為他自己無數(shù)次克制,才遏制住給他回消息的沖動。 季肖白把手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那只手微不可查地握緊: 他在埋怨:“離開的時候,連一個簡單的吻都沒有?!?/br> 趙栩只是看著他,覺得那雙眼睛清亮無比。 他終于解釋道:“我怕我會留戀,以至于貪生,然后就走不出房間了?!?/br> 季肖白呼吸一滯,感覺心口猛然抽了一下,聲音低凝:“你就不怕死嗎?” 明知道如此危險,還是毫不猶豫地離開。 “小白,我終究是警察。在成為警察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有一天為人民犧牲的準備。如果我一個人就可以換回四百條人命,徹底摧毀掉科莫多的話,那我的死亡就是有意義的。” “我真得很憤怒?!奔拘ぐ着踹^趙栩的臉,懲罰性地咬了一口趙栩的唇,“在微信里恐嚇你真不過癮,好想懲罰你一下,如果我也失去了記憶,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你說該多好?!?/br> “你就不怕我會猜到嗎?我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做了什么?!?/br> 趙栩看著季肖白,眼底有光:“我可以自欺欺人么?” “阿栩,以后不要再瞞著我了。” 季肖白沉默了一瞬,道:“好。” 趙栩的眸光淺淺地落在,與季肖白明亮的睫翼交織重疊:“走,我們回家?!?/br> 說完,趙栩剛想牽過他的手,季肖白溫暖的手便已經(jīng)先一步握了上來。 余溫可以燎原。 他忽然心動了一下,緊接著心安釋然。 因為季肖白就是那樣的人。 ——你還沒來得及回頭,他就已經(jīng)在那里等你很久了。 科莫多事件后的一周內,大量走失兒童有了線索,輿論紛紛爆炸。 人質被救、孩子被找回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原因是有人發(fā)了一段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雖然立刻被刪掉,但還是被一部分人保存了下來,尤其是里面的對話內容。 那段視頻里,科莫多帶著一只眼罩,身形消瘦,面容扭曲,拍攝者把科莫多丑陋的嘴臉毫無遮掩地暴露了出來。包括科莫多的那番話——“如果沒有失職的父母,也就不會有那么多拐賣了?!?/br> 雖然那句話是科莫多為了推脫自己罪行的托詞,但仍然敲響了許多父母的警鐘。媒體也報道了科莫多的畢生經(jīng)歷,反復強調了科莫多家庭教育的可悲,再次從側面呼吁,家庭教育、幼年時期的性格引導和價值觀塑造是至關重要的。 新聞中對傅離這個人物只是一筆帶過,畢竟這位老師并未成為伯樂,也沒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一段怎樣的過去。 趙栩和季肖白一起看完了那段視頻。 回憶當時的角度來看,拍攝者是柳醫(yī)生無誤。 但那之后,柳醫(yī)生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一同蒸發(fā)的還有A。 他把掌握的科莫多的所有資料打包給了趙栩,之后便沒了蹤影。 樓鏡對趙栩的遷怒也釋然了,畢竟回不來的人,終究回不來。 科莫多死后第十一天,晚上九點半。 樓鏡坐在房間里,整理jiejie的遺物。歷時六次,他終于有勇氣觸碰樓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