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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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凈了手,重新歸坐。 因下午還有事,謝庸又是個不飲午時酒的,周祈和崔熠也不喝酒,三人一起吃飯。 老仆特意指著一道臘rou什錦炒飯對周祈道:“將軍與崔郎來得晚了些,來不及做那道蒸的八寶飯了。將軍嘗嘗這個可還入得口?” 謝庸有些詫異地看向老仆,老仆笑瞇瞇的,謝庸又扭回臉來吃自己的。 周祈老實不客氣地盛了冒尖兒的一碗,嘗一口,猛點(diǎn)頭:“好吃!” 老仆笑了,“將軍,還有崔郎,下回早些來,奴給你們做最拿手的八寶鴨子吃。” 周祈再猛點(diǎn)頭。 謝庸溫聲對老仆道:“唐伯快去吃飯吧,一會兒就涼了,不用來照顧我們?!?/br> 老仆笑著退下,臨走還給周祈添了一碗湯。 崔熠未免有些羨慕,“阿周,你說你怎的就這般招人待見?我那婢子阿棠、阿梨時常問,‘怎么近來不見周將軍來耍一耍?’便是的盧他們聽說去興慶宮傳信兒,也爭著搶著去?!?/br> 周祈舀一個魚丸子放在嘴里,吃盡了才若有所思地道:“這大約就是天生的吧?” 謝庸如今聽他們這樣說話已經(jīng)熟慣了,只吃自己的飯。 偏崔熠要說他,“若不是你,是別的女郎,我該以為是唐伯看上了,要攛掇老謝娶來做新婦呢。” 謝庸嘴里的飯一梗,差點(diǎn)嗆住,趕忙拿帕子捂住,扭頭咳了兩聲。 周祈與崔熠都哈哈大笑。 周祈促狹笑問:“不至于吧?謝少卿,聽見娶新婦這般喜歡?” 崔熠卻道:“老謝分明是嚇得,以為他家唐伯看中你了呢?!?/br> 周祈不樂意了:“我怎么了?怎么就嚇得?”說著扭頭看謝庸,似要問個明白。 謝庸覺得這飯真是沒法吃了,枉自己沒在公廚吃飯,冷風(fēng)朔氣地空著肚子跑回來陪他們。 周祈卻不等他回答,已經(jīng)笑了,對崔熠道:“總不及看中你更嚇人些。” 崔熠哈哈地笑道,“我可沒有那癖好,你也沒有吧,老謝?” 謝庸板起面孔,說出了主人家的規(guī)矩:“食不言,吃飯!” 隨意打趣閑聊一陣子,三人又說回了案情。 “我任鄜州別駕時,聽一個胡商說,胡醫(yī)有一種藥,無色無味,少量食之,可以安眠,若食用過量則會昏睡不醒,無知無覺,若量再大些,或會致死。” 謝庸道。 “聽起來這藥似與漢時神醫(yī)華佗的麻沸散相類。但《后漢書》中說,那麻沸散要以酒服用,胡商則言,這胡藥反酒,若同服,更易致死。周將軍看到的那高峻的癥狀,是否可能與這胡藥有關(guān)?” 不待周祈、崔熠說什么,謝庸搖搖頭,“心疾確實也會導(dǎo)致昏迷,且有的心疾之前并無征兆……還是先排除自然病癥吧。顯明,恐怕要借長公主的郎中一用了?!?/br> “我已經(jīng)讓人去找龐郎中了。這陣子家祖母身子硬朗,便把他們都放回去過年了,讓年后再來?!?/br> 謝庸點(diǎn)頭。 “不管旁人如何,這阮氏身上定有機(jī)密。除了高峻的病癥,其余的,我們還是先從阮氏身上查起?!?/br> 周祈道:“我已經(jīng)問過了,這阮氏娘家在敦義坊?!?/br> 崔熠道:“我們便先去敦義坊。老龐上年紀(jì)的人,慢得很,我讓人跟他說直接到光德坊京兆府門前等我們,他到時,我們興許正好探完阮家回來。” 周祈卻道:“你去敦義坊倒沒什么,你去懷遠(yuǎn)坊李家,恐怕不大合適。”崔熠是這京城貴介子弟里的頭號人物,又一向愛到處亂竄,認(rèn)識他的人很多,那范敬便保不齊認(rèn)得崔熠,如今李家是不是兇案還不好說,人家也沒報案,京兆恐怕不好明白介入,也容易打草驚蛇。 周祈自己雖然也滿京城到處亂竄,還有這樣那樣的邪乎傳說,但干支衛(wèi)畢竟是禁衛(wèi)中在暗處的一支,民間知道的少,周祈一般都著便裝,甚至道袍,故而知道她真身份的不多。 倒是謝少卿方便些,他才來京里,便是官員們還有好些不認(rèn)得的呢,別說民間。 崔熠想了想,“也罷,我且只在家里聽消息。若有證據(jù)指明高峻之病確是中毒,我再與你們一起?!?/br> 吃過飯,三人分開,崔熠自回家里不提,敦義坊是個窮坊,周祈要去那里暗訪,這一身未免太過耀眼,便打馬回去換衣服,然后帶著小六與謝庸會和。 敦義坊地方大,人家兒不很多,屋舍大多低矮陳舊,阮家在其中算是體面的。 雖只一進(jìn)的院子,卻是瓦房,且很新,門口拾掇得也利索。阮氏之母約莫五十來歲年紀(jì),身邊跟著一個中年仆婦。周祈打量阮母,想象她會不會是那趙氏,又覺得太匪夷所思,況且高峻納阮氏時,李家人當(dāng)見過阮母,雖過了這么些年,若她是趙氏,當(dāng)也能認(rèn)得出來。 對于自己幾個人的來意,周祈隨口便編了一個:“我們想在這附近幾坊尋個地方修建道觀,見府上這宅子修得體面,想來人也牢靠,便想進(jìn)來打聽打聽?!?/br> 阮母聽了這樣的話,便笑著請他們進(jìn)來。 周祈走進(jìn)院子,看一看,又加夸一句,“第善宅吉,貴府這宅子修得真好?!?/br> 陳小六在后面微不可見地咧咧嘴,這已經(jīng)是周老大今日第二次夸人“第善宅吉”了,第一家如今正雞飛狗跳地“捉妖”呢——莫非老大意指這里是“妖巢”?小六跟著周祈久了,頗知道她,老大恐怕沒那么些深意,就是順嘴一說,老大這堪輿術(shù)學(xué)得有多二五眼,大家都知道…… 卻聽那位謝少卿負(fù)著手亦點(diǎn)頭道,“確實第善宅吉,是個安居之所?!?/br> 陳小六又疑惑起來。 聽兩人都這么說,阮母越發(fā)高興了,“修這宅子的時候,我專門找人看過,那位道長也說吉祥?!?/br> 周祈點(diǎn)頭笑問:“施主是什么時候修的這宅子?請的哪里工匠?” 阮母笑道:“去歲開了春兒修的,請得旁邊大通坊的錢三郎他們。我們小家小戶,三五個人也就修了,道長要蓋大道觀,怕是要找成名的圬工來。” 周祈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糾纏于此,與阮母一起進(jìn)了屋。 因?qū)Ψ绞抢蠇D人,謝庸便不大開口,只任周祈來問。 周祈是套話兒的行家,“這樣好的宅子,只老施主自己住?兒孫不在家?”“哦?有個女兒?嫁到哪個坊?老施主可有外孫了?若沒有,貧道倒可以送張得男符給她。”“看運(yùn)勢,還要配合八字來看,老施主請報上令嬡的八字?!薄傲顙艹黾抻行┩?,可是有什么緣故?”“令嬡與那裘郎確實無緣”“在夫家順不順,還是要看生辰八字。老施主請再報上令婿的八字,讓貧道算一算”…… 周祈搖搖頭:“令嬡與令婿倒也有夫妻緣分,卻恐難白頭偕老?!?/br> “我——”老婦張張嘴,想問什么,到底停住,“她樣樣都是好的,就是于這姻緣上波折了些,也都是為了家里。但愿以后能順起來吧?!?/br> …… 從阮家出來,周祈看謝庸,這阮家確實有疑點(diǎn),“我們再找個鄰居問問?” 謝庸點(diǎn)頭。 不遠(yuǎn)處有水井,恰有來挑水的小婦人,周、謝三人便上前搭話兒。 “那阮家才搬來幾年,開始是賃屋住,如今都翻蓋了大宅了,嘖嘖……長得好就是好?!?/br> 周祈聽這話大有文章,忙問:“這是怎么說?” 小婦人看一眼謝庸,帶些羞意的抿嘴笑道,“這奴卻不好說?!?/br> 周祈略嫌棄地看一眼謝庸,帶著你出來真是麻煩!長得好有什么用? 謝庸若無其事地牽馬轉(zhuǎn)去看那水井旁的石頭轆轤架子。 “那阮小娘子先是與本坊的孫家二郎議親——她們先前便是租的孫家屋子,故而孫家也不要其賃屋錢,拖拉了一兩年,卻與永安坊的裘家郎君訂了親事。裘家開著豆腐坊,我看阮家能買下從前的舊屋,里面不知道有裘家多少豆腐錢。后來不知怎么又與裘家散了,攀上了更富貴的人家。聽說如今住在懷遠(yuǎn)坊的大宅子里,使奴喚婢,穿金戴銀的?!?/br> 周祈湊近,“這樣的女子……出嫁前怕是常有穿著體面的年輕郎君來找吧?” 小婦人拍手,詫異道:“道長連這個都知道?道長若是不說,我都忘了。去歲我確實見過有年輕郎君來找她,就像道長說的,穿得體體面面的,騎著高頭大馬,像個富家子?!?/br> “什么時候的事?” 小婦人想了想,“大概就是春天吧?” “那便定不是裘家郎君了。” “那是自然,我們都認(rèn)得裘家那個?!?/br> 周祈抬抬下巴,看一眼謝庸,輕佻地問:“那郎君長相好嗎?與那位比如何?” 小婦人笑起來:“人家騎著馬,來去匆匆的,哪里看得清?”又咬咬唇,瞥著謝庸,與周祈道,“我看能比上這位郎君的,少!” 周祈卻搖頭:“可惜這位立意出家為僧,過了年便要剃度了……” 小婦人直嘆可惜,又問:“何以你們這一僧一道在一起?” “都是方外之人,碰見了總有三分香火情分?!?/br> 陳小六也牽馬走開,再不走就實在憋不住要笑出來了,周老大剛吃了人家謝少卿的飯,這會子還沒消化呢,就編派人家…… 出了敦義坊,周祈搓搓猥瑣了一會子的臉,肅然起來,“那阮氏興許真是個趙姬,只是不知誰是呂公。” “那婦人不記得其人相貌?”謝庸問。 周祈遺憾地?fù)u搖頭。 陳小六聽得一頭霧水,“老大,我怎么聽不懂呢?” 周祈嘆息,“平時讓你多讀書,你偏下棋打牌跑馬斗雞,這會子知道不懂了。” 陳小六略帶悲憤,也不知道我下棋打牌跑馬斗雞都是跟哪個一起的…… 周祈與他講秦皇身世,“《史記》中說,當(dāng)年巨商呂不韋把懷有身孕的姬妾送給秦國質(zhì)子子楚,姬生子,便是后來的始皇帝。” 陳小六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還是不太明白,又詫異,原來老大不光看傳奇,還看過《史記》啊…… 周祈道:“裘家子去年過完元正就完婚,阮氏又是今年元正后才‘偶遇’高峻的,那阮家春天修宅子的錢從何處來?從別處搬來起初賃破屋而居的這兩母女,當(dāng)沒有這個積蓄?!?/br> “那婦人的話也不能盡信,也興許是那裘家悔婚,彩禮自然要不回去了,阮家用這彩禮修的房子?” “一個開豆腐坊的,能給出修那樣一所宅院的彩禮?這樣大手筆的,一定是個更有錢的。” 陳小六懂了,所以老大詐那小婦人,說“穿著體面的年輕郎君”什么的,也懂了為何之前周老大和謝少卿一唱一和說什么“第善宅吉”的鬼話,原來就是為了問修宅時間,他們這心眼兒也太多了…… 兩個在阮家一唱一和的對視一眼,彼此明白心中的懷疑,一個有錢的年輕人與這阮氏有首尾,又知道李家舊事,想圖謀李家家財…… 但兩人都不是什么頭一天接觸案件的新鮮人,知道于案情中,好些事不宜先入為主,不然極容易誤入歧途,一個不小心,就出了冤案錯案。 周祈與謝庸一同來到光德坊,會同了龐郎中,同去懷遠(yuǎn)坊李家。 誰想還未進(jìn)其家,便看到奴仆正摘桃符,往門上掛白,周祈大驚,“這是怎么了?” 閽人認(rèn)得她,哭喪著臉行禮道:“我家阿郎去了。” 周祈看看謝庸,得,來看病的變成來吊孝的了,周祈又看龐郎中,這郎中今日也得變身仵作。 依舊是范敬迎出來,周祈與他道惱。 范敬眼睛紅紅的,搖搖頭,嘆一口氣,謝過周祈,又看謝庸和龐郎中,“這二位是?” 周祈把謝庸原本要假扮的“郎中弟子”隨口改了,“這是貧道的兩位朋友,龐郎中,謝郎中,都頗精治療心疾,可惜高公未能等得?!?/br> 謝庸早就收起了那副冷面,俊逸的臉上滿是悲天憫人,頗有兩分郎中相,但到底氣勢還在,范敬對他倒似比對老龐郎中更敬重些。 范敬引著三人來到后面。這高峻才死不久,剛剛小殮換了衣服,因靈堂還沒設(shè)好,只從臥房暫移其所居的正堂,李大娘子姐妹兩個并婢子們都在哀哀地哭,并不見李夫人、阮氏、方五郎等的身影。 因萬事皆不齊備,且不舉哀,周祈等進(jìn)來,李大娘子只是帶著meimei與他們行禮。 周祈也一臉凄然,“頭午見時,高公病情還算穩(wěn)定,這才幾個時辰,竟然這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