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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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這么一個jiejie,為了撫養(yǎng)我,硬是拖到了快三十才老姑娘出閣,到頭來,嫁了一個什么廢物膿包!我不是不知道她貪財,可是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窮怕了。” “我那么努力讀書,就是想要擺脫這不公平的命運,好不容易進了林府,我努力討林懷濟的歡心,弱冠之年我登科及第,又努力學著討各位上位者和圣上的歡心……” “左右逢迎,蠅營狗茍,就這么過了十幾年……” “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努力討每一個人歡心,卻沒有一個人在乎過秦韞謙這個人活得開不開心!” “命運從來就沒有公平過!我這么努力,也不過就是一個從四品的左諫議大夫,可就是有人,至出生即便什么都不做,得到的就要比我多許多許多……” “我爹對你不好嗎?我不敬重你嗎?還是林府薄待了你?”秦韞謙駭人聽聞的言論沒有讓林詩懿覺得憐憫,她反而覺得寒心,“你從來只看到你還沒有什么,卻看不到你得到的已經(jīng)比普通人多了許多?!?/br> “我得到的難道不是我應得的嗎!”秦韞謙突然咬牙切齒地發(fā)狠,“那些一無所有的人,他們一無所有不是活該嗎?誰讓他們不努力不上進!” “你所謂的努力上進就是要從別人的懷里搶東西嗎?”林詩懿不可置信地搖頭,“你踏著張品殊、尤敬之的肩膀,踏著北境熱血男兒的尸體去掙去搶那些根本就不屬于你的東西——” “秦韞謙,你午夜夢回的時候就不怕冤魂索命嗎!” “哈哈哈——” 秦韞謙癲狂的笑聲拍打在狹小密閉的囚室內(nèi),逐漸和飄蕩的回聲融合,層層疊疊,虛虛實實,讓他仿佛置身幻境。 “為什么要害怕?他們死,是因為他們蠢!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只是我更早地看出來,那個人想要什么……” 秦韞謙的話似乎意有所指,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林詩懿沒辦法聽清,她不自覺的上前,躬身湊近了耳朵。 齊鉞覺得蹊蹺,他剛拉住林詩懿的小臂想要阻攔,就聽見林思懿一聲尖叫。 秦韞謙突然從小窗中伸手,拽住了林詩懿的小腿。 沒有半刻遲疑,齊鉞右手拔劍,手起刀落,精準利索,直接挑斷了那只從鐵窗中伸出來的手的手筋。 鮮血染紅了林詩懿襦裙的一角,齊鉞一個轉(zhuǎn)身將她護在懷里,攔在了她與秦韞謙之間。 囚室內(nèi)發(fā)出痛苦的“嘶”聲和喉嚨深處胡亂的嗚咽,秦韞謙收回右手,捂在懷里。 那是讀書人的右手,助他得盡林懷濟的青眼,助他金榜題名,助他籌謀算計,是他這一生最后,也是僅存的驕傲。 毀了,現(xiàn)在全都毀了。 “啊——”他發(fā)出絕望如困獸般的嘶吼,咬牙道:“齊鉞!” “嗯。”齊鉞摟著林詩懿,冷冷道:“是我?!?/br> “為什么是你!”秦韞謙的聲音似咆哮,又似悲鳴,總之再也不是隗都城內(nèi)那個謙謙如玉的君子,“為什么又是你……為什么總是你!”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顱,絕望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你從出生就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和我搶……這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 “我本來只想要那個會對我笑的女孩……” 他初次見到尚在襁褓中的林詩懿時,林詩懿就在他懷里咯咯地笑出了聲。 那么好看的小人兒,粉嘟嘟的,他第一眼就喜歡。 后來林詩懿慢慢長大,不過三五歲的模樣,就像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不管他是讀書還是習字,林詩懿都愛跟在一邊瞧著,胖嘟嘟的小臉兒上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 那是第一個會對他笑的女孩。 即便是秦韞諼都不會。 秦韞諼臉上的笑容早就被生活的重壓抹平了。 只有林詩懿會對他笑,他不用刻意討好,不用刻意遷就,不管他做什么,林詩懿總是沖他笑。 比寒冬里的暖陽還是明媚。 后來林母去世,林詩懿的笑容也變少了,但還是總愛跟著他。 林詩懿喜歡讀書,所以也愛跟著秦韞謙,對方讀什么她就跟著學什么。 可這一切在秦韞謙看來,是那么的不一樣。 “整個隗都城都知道,我和表妹才是一道長大的一對竹馬青梅……”秦韞謙的話語在哭聲中斷續(xù),“為什么……為什么你連、連這也要搶……” “表妹,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不愛跟著我讀書,居然是為了爬在墻頭上偷看經(jīng)過的齊鉞……你知道、知道我那時有多難過嗎……” 秦韞謙咳嗽了兩聲,唇齒間全是血腥味,這會怎么咽都咽不下去了,可他卻突然笑了。 “但是后來你情愿抗旨也要拒婚,我那時開心極了!我當時是說過實話的,只要你能嫁給我,即使只是與我做一對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我也是愿意的!”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磕銥槭裁匆蝗淮饝藿o他!” 齊鉞剛要開口,卻突然發(fā)現(xiàn)懷中的林詩懿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唇。 “我不屬于你,即使我嫁給齊鉞,我也不屬于他。我林詩懿是一個人,不是你作惡的借口,更不是你搶奪的物件!” 林詩懿離開齊鉞的懷抱,掀開兜帽,重新走回那堵鑄鐵的門邊。 “秦韞謙,你知道你又今日的下場是為什么嗎?因為你只是看到了日落,就已經(jīng)斷言天再也不會亮?!?/br> “有誰不曾身陷黑暗,有誰不曾踏足荊棘,你從未試過向著日出的方向前行,就已經(jīng)妄言這個人間再也沒有光明?!?/br> “你說齊鉞從出生便什么都有了,那他承受白眼奚落的時候,你見過嗎?你恨他有爵位軍功可以向圣上求娶我,可你沒有見過他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刀疤換來的?!?/br> “而你呢?你只會想著你沒有的,就要從旁人手中奪過來?!?/br> “單憑這一點,我愛他而沒有愛你,就證明我的眼睛還沒有瞎!” 林詩懿沒有愛過自己,秦韞謙從一開始就知道。 就如同當初從北境回到隗都的路上,在驛站的門口,林詩懿給他一封手信向他示好,不過是為了讓他把礙眼的雪信帶走。 他都知道的。 但他還是強行騙自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他想用一切辦法擊垮齊鉞,也許這樣林詩懿就可以屬于他。只要林詩懿能呆在自己身邊,他就可以繼續(xù)騙自己,林詩懿是愛自己的。 剛才的右手是他最后的驕傲,而對林詩懿自欺欺人的感情是他茍延殘喘最后的希望。 沒有了。 現(xiàn)在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他絕望地躺平在腐臭發(fā)霉的稻草上,前所未有的冷靜,再也哭不出來了。 “我能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嗎?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就因為我?guī)チ搜┬??”他闔上眼睛,像是擔心最后的審判遲遲不到,又加了一句,“至少讓我,死個明白?!?/br> “你帶來雪信我是有起疑,但還不到懷疑你的程度,你后來說那是我爹的決定,我也是信的?!?/br> 林詩懿也覺得有些乏了,她剛想靠在鐵門上,卻發(fā)現(xiàn)齊鉞先她一步,將手墊在了她的身后。 “你太急了,秦韞謙。在驛站那晚我的確想過要與齊鉞和離,但我不曾開口,我只是說與他有些矛盾,可你開口就問我和離的事情。你不是這么不謹慎,會把心中猜疑說出來的人?!?/br> 她沖齊鉞抱歉地笑笑,“你真的太急了?!?/br> “我雖然知道你大概已經(jīng)不走在正路上了,但的確沒有想到你能犯下這樣的彌天大錯。甚至,在你府上那一晚,我還天真地想過要規(guī)勸你。還記得嗎?《了凡四訓》?!?/br> “此書講究‘命自我立,福自己求’,結(jié)合儒釋道三家思想以及作者自身的經(jīng)歷導人向善,宣揚行善者積福,作惡者招禍,鼓勵‘向善立身,慎獨立品’。自是有大智慧的,詩懿很喜歡。” 林詩懿那夜的話還響在秦韞謙的耳邊,最終和她今晚的聲音重疊融合。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向善立身,慎獨立品?!?/br> “秦韞謙,每個人受到傷害或是失去摯愛都不該是他作惡的借口,你的一生由始至終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命運,也怨不得旁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向善立身,慎獨立品。節(jié)選自《了凡四訓》【作者】袁了凡·明 還沒有完全終結(jié)秦韞謙對不對?還有雪信我也還記得!明晚直播齊鉞鑒biao現(xiàn)場~ 第96章 作惡者悲慘終章(一) 已經(jīng)知道不會再有想要的答案, 林詩懿只把今夜的一切當做他與秦韞謙二十幾年來兄妹情義的一場割裂和話別;她已經(jīng)說完了所有想說的話,轉(zhuǎn)身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云錦蒙面的翹頭履甚是輕便, 幾乎沒有腳步聲。 齊鉞本來就不對秦韞謙抱有任何希望,他只是來陪著林詩懿, 現(xiàn)在林詩懿既然要走, 他便片刻都沒有遲疑地跟上。 與林詩懿的翹頭履不同,他的軍靴碾過潮濕粘膩的地面, 仍然在這靜得可怕的牢房盡頭鏗然作響。 而這靴底的聲音,對秦韞謙而言, 似乎是對他生命終點下達的最后判決。 恨意與不甘洶涌而來。 他壞事做盡, 根本就不怕下地獄,他只恨自己沒有能帶著齊鉞一起下地獄。 “齊鉞!” 他幾乎用盡最后的力氣,是哀鳴, 也是咆哮, 他的聲音在絕望中仍然浸滿了狠戾的恨意。 “你以為你贏了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得到一切嗎?” “今日吾軀歸故土, 他朝君體也相同……哈哈哈——” 瘆人的笑聲回蕩在狹小的走廊里,秦韞謙的嗓音破碎不堪。 “齊鉞, 我在那頭等著看,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林詩懿回身看著身后的齊鉞, 眼神有一抹不易察的擔憂, 齊鉞沒有言語,拉過林詩懿的手繼續(xù)朝外走。 秦韞謙□□枯霉變的稻草戳痛了眼睛,卻只等來冷漠的腳步聲算是回應,他終于在這令他厭惡的聲音中沉沉地闔上了眼皮。 落獄, 抄家,這一套流程大理寺獄可是熟練得很,第二天一早,衛(wèi)達就帶來了消息。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衛(wèi)達行罷禮后恭恭敬敬的上前,湊到齊鉞跟前,“侯爺,秦韞謙,沒了?!?/br> 林詩懿正坐在書案前為齊鉞開調(diào)理身子、恢復左臂的方子,聞言間手中一頓,一張整潔的宣紙上留下了一團難看的墨跡。 齊鉞跟著蹙眉,不為了秦韞謙,只是可惜了這么好看的一張藥方,就這么糟蹋了;更是可惜了這難得別樣的“紅袖添香”的美好圖景被打擾。 “怎么就沒了?”他眼神還留在那團墨跡上,“大理寺卿親自上陣,不是正審著呢嗎?” “早上要提審時,發(fā)現(xiàn)人都涼了……對上報得是畏罪自裁,左右秦韞謙的罪名也逃不開一死,圣上便沒在意??墒恰?/br> 許是覺得這話題不太適合教姑娘家聽見,衛(wèi)達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尸體運出了大理寺獄,荊望找機會去瞧過,沒有找到自裁的痕跡;大理寺獄那樣的地方管得嚴,想要自盡也不容易。” 齊鉞點點頭,“那可是受了刑,身子吃不住了?” “荊望說看著雖是受了刑,但都不是致死的傷,大理寺獄的人精于此道,手下是有輕重的?!毙l(wèi)達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荊望甚至都沒瞧出中毒的痕跡,這人,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