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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情色搜神記(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1

分卷閱讀41

    君與眾人交談,方知這群雄中,竟有極多原是五族中身居高位的要人。便是那瞧來最為不濟(jì)的卜算子,原也是土族的三大巫卜,因?yàn)榻舆B卜卦錯誤,引得土族黃帝忍無可忍,大怒之下流放到湯谷。那辛九姑原是金族圣女西王母座下的十大侍女之一,因與某少年偷情,后又遭拋棄,性情大變,恨盡天下男人。竟以情絲絞殺負(fù)心人。偏生那負(fù)心人又是金族長老會長老的侄兒,所以被流放至此。那盤谷自稱是盤古大神的第五十六代孫,因神力驚人,在金族中官拜大將軍。豈料酒后大醉,以開天斧誤斷西北擎天柱,引起西北洪水之災(zāi),被流放湯谷。成猴子原是木族中將,生性好偷,又通法術(shù),號稱普天之下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瞧見別人的寶貝便心癢難搔。結(jié)果被仇人所騙,竟誤偷木族大長老愛妃的褻衣。故被流放。

    辛九姑指著那白衣男子柳浪,悄悄地囑咐纖纖,今后對他敬而遠(yuǎn)之。蓋因此人好色成性,自詡風(fēng)流,凡是美貌女子總要費(fèi)勁心機(jī)勾搭上方才罷休。越是難以弄到手的女子,越是讓他心動。他也不知有什么魔魅之力,總能逃得獵物歡心,因此十次中倒有九次能夠得手。他原是金族最年輕的長老,極富智謀。但便是因?yàn)楹蒙暶墙?,被逐出長老會。后來竟想勾引圣女西王母,立時被她廢去周身真氣,流放湯谷。先前瞧他色咪咪的盯著纖纖笑,多半又是不懷好意。

    群雄中也有窮兇極惡、甚為兇頑之徒。例如豢養(yǎng)兇獸龍蟒的吉良,原就是火族極惡的兇徒,雖然在戰(zhàn)場上勇不可擋,但在族中也是作威作福,殺人如麻。所以被火族戰(zhàn)神降伏后驅(qū)逐湯谷。又如長了兩個腦袋的土族姜古木,時善時惡,要看哪個腦袋在思考。殺起人來直如瘋魔。

    這些人無一不是跺跺腳風(fēng)起云涌的角色,但被困湯谷多年,飽受兇悍難當(dāng)?shù)臏仁狰B折磨,兇性都大有收斂。王亦君此時望去,絲毫瞧不出他們瘋狂兇悍的本性。

    一路上談?wù)勑π?,很快便到了一個小山谷。到那谷口時,眾人都有些變色,紛紛裹足不前。辛九姑低聲道:“圣使,前面便是忘川谷?!蓖跻嗑c(diǎn)頭,牽著纖纖的手朝里走,眾人緩緩隨行,鴉雀無聲。

    此時落日西沈,天空橙紅,碧黛群山起伏如浪。谷中一條小河平靜奔流,曲折北來。兩岸綠草如茵,竹林綿綿,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綠霧繚繞。河邊竹林中有一間竹屋,炊煙嫋嫋。瞧來殊為平靜清幽,怎么也不象是殺人如麻的女魔頭的居所。

    王亦君運(yùn)氣丹田,抱拳朗聲道:“晚輩王亦君,冒昧拜訪前輩?!惫戎辛藷o回應(yīng),只有水流潺潺,鳥聲寥落。群雄屏息四顧,王亦君又抱拳喊了數(shù)聲,仍是杳無回應(yīng)。

    卜算子彎腰顫聲道:“圣使,我已算過,今日不宜出門訪友,不如我們挑個良辰吉日再來登門拜訪?”纖纖見他害怕的神情頗為有趣,格格嬌笑,伸手捏住他鼻子,笑道:“卜算子,你倒是算一算我會不會將你的鼻子捏斷?”群雄莞爾,緊張的氣氛登時緩解。

    王亦君回身朝眾人說道:“各位,我先獨(dú)自一人去拜訪拜訪前輩。倘若有什么異狀,你們再來援救不遲?!?/br>
    眾人都對那老太太頗為忌憚,聽說無須入谷,都松了一口氣。但又擔(dān)心他一人進(jìn)去兇多吉少,面有憂色。纖纖拉著王亦君的手,也要進(jìn)去,王亦君無奈,只好牽著她朝谷中走去。

    河水丁冬,兩人沿著溪流朝南走去。蝴蝶翩翩在纖纖頭頂環(huán)繞。身側(cè)河水清澈見低,卵石遍布,偶有數(shù)尺長的金背魚悠然穿梭。青草的綠色氣息迎面撲來,將周身濁氣一滌而盡。

    王亦君心道:“這山谷清幽佳絕,主人遍植綠竹,怎會是好殺成性的魔頭?”正為那神秘的老太太叫屈,突然聽見一個柔媚的聲音淡淡的道:“我讓你們進(jìn)來了么?”

    那聲音慵懶動人,說不出的好聽。王亦君一楞,止步恭敬作揖道:“晚輩王亦君,冒昧造訪,請前輩恕罪?!?/br>
    那聲音依舊淡淡的道:“瞧你這般有禮貌,我便原諒你吧。剁下自己的雙腳爬回去,我饒你一條性命?!甭曇魷厝幔捳Z卻是極為蠻橫。王亦君一楞,還未說話,纖纖已經(jīng)哼了一聲道:“瞧你聲音這般好聽,我便原諒你吧。割下自己的舌頭躲起來,我就饒你一條性命?!彼罉赢嫼J,大喇喇的姿態(tài)倒讓拓野忍俊不禁。

    那聲音淡淡道:“哪里來的野丫頭,這般沒有規(guī)矩。我替你父母管教管教?!蓖跻嗑南乱粍C,將纖纖拉到身后,凝神戒備。突然山谷中香風(fēng)大作,竹林?jǐn)[舞,一個淡紫色的人影從竹屋中倏然閃出,剎那間便飄到王亦君身前。

    王亦君叫道:“前輩,得罪了?!苯z毫不敢怠慢,調(diào)動周身真氣,雙掌飛舞,徑直拍出。那人影一晃,消失不見,耳邊聽到那嬌媚的聲音道:“真氣倒是很強(qiáng),可惜掌法太差?!?/br>
    王亦君面上一紅,笑道:“豈止是太差,根本是全無章法?!杯h(huán)身四顧,掌風(fēng)縱橫,將纖纖護(hù)在懷中。纖纖做鬼臉道:“跑得倒是很快,可惜膽子太小?!痹捯粑绰?,突然右臂被拉住,朝外拖去,失聲尖叫。

    王亦君大吃一驚,探臂將纖纖拉住,欺身向前,猛地拔出無鋒劍,一劍向那紫影劈入。劍光如電,那紫衣人“咦”了一聲,極為驚異,猛地朝后滑了十余丈,又鬼魅般在王亦君左側(cè)停住,厲聲喝道:“神農(nóng)是你什么人?”

    王亦君心中驚詫,轉(zhuǎn)身望去。只見三丈開外,一個紫衣女子翩翩而立。她滿頭白發(fā)高高挽起,眉淡如煙,眼如秋水,肌膚白膩勝雪,竟是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美貌女子。

    王亦君想起先前辛九姑所言,再見她這般疾言厲色,心中稍有猶豫,

    還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晚輩王亦君,乃是神帝使者?!惫韧獗娙寺勓詿o不變色,暗呼糟糕。

    那紫衣女子冷冷道:“既是神帝使者,來這湯谷作什么?”王亦君心想事已至此,只有一條路走到底了,當(dāng)下道:“晚輩奉神帝之命,來湯谷大赦。所有湯谷重囚,都可以重獲自由。”紫衣女子道:“那么如此說來,我也是在被赦之列了?”王亦君微微一楞,硬著頭皮笑道:“這個,既然全島大赦,當(dāng)然包括前輩。”

    紫衣女子突然爆出銀鈴般的笑聲,直笑得花枝亂顫,喘不過氣來,邊笑邊道:“他大赦我?那我還得對他感恩不盡了?”

    王亦君見她似乎極為歡喜,似乎又極為悲傷,說這話時又是憤郁又是難過又是凄涼,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纖纖原想出言譏嘲,但不知為何,一時沒來由地感到一陣難過,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紫衣女子半晌才止住笑聲,低頭看著河中游魚,嘴角淺笑,突然道:“你可知這水里的金背魚多少歲了么?”

    王亦君一楞,不知她此言何意,探頭一望,那清溪中一條六尺余長的金背魚擺尾悠游,“瞧來得有十幾年了吧?”

    紫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這是兩百多年前,我在南際山下的龍?zhí)恫东@,帶到此處的。她的六十代孫都比你大啦?!蓖跻嗑篌@,如此說來,眼前這紫衣女子少說竟有兩百多歲了么?除了滿頭白發(fā)如銀雪,她周身瞧來不過二三十歲的光景,這可當(dāng)真古怪的緊。王亦君突然心中一動,南際山龍?zhí)??天下竟有這般巧的事?隱隱之間他似乎了悟到什么,卻又始終無法猜透。

    纖纖在古浪嶼上住了十年,對于珍貴的海魚水獸倒是大有了解,點(diǎn)頭道:“這金背魚是最長壽的海魚,可以跟靈龜相比。不過你有兩百多歲么?我瞧多半是胡吹?!?/br>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小子,你回去告訴神農(nóng),拜他恩賜,我在這湯谷已經(jīng)呆了兩百多年,早就老得哪兒都不想去啦。倘若真想離開這里,還要等到今天么?”落日余暉,照映在她的臉容上,笑容凄美哀傷,一時竟讓王亦君為之神奪。

    紫衣女子轉(zhuǎn)過身,緩緩地朝山谷內(nèi)走去,紫衣飄舞,倚風(fēng)出塵,那背影說不出的落寞,說不出的凄涼。谷外眾人見狀,詫異之余心中石頭落地,都長長吁了一口氣。

    纖纖心里卻是莫名的難過,沒來由地對這紫衣女子充滿了同情憐憫。小手緊緊地抓著王亦君,低聲道:“難道是神帝傷了她的心么?”她冰雪聰明,又有女人的直覺與惜惜相通的本能,這無心之語倒是突然驚醒了王亦君。王亦君心中一動,莫非這紫衣女子當(dāng)真與神帝有瓜葛么?當(dāng)下從腰間取下珊瑚笛,放至唇邊,悠悠揚(yáng)揚(yáng)吹將起來。曲調(diào)纏綿凄切,正是那首“剎那芳華曲”。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fēng)吹處,落英聽誰細(xì)數(shù)。九萬里蒼穹,御風(fēng)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br>
    他原本生性開朗,縱使悲涼的曲子由他吹來也是哀而不傷。但不知為何,眼見這紫衣女子凄傷之狀,想到當(dāng)日神農(nóng)在龍牙巖高歌情景,心中難過悲苦,這曲子此番奏來,竟是憂傷欲絕,直如杜鵑泣血,雨打殘荷。

    那紫衣女子驀然木立,猶如剎那間化為冰山石巖。谷外眾人又驚又奇,不知圣使此舉何為,但聽了半曲,都紛紛覺得凄涼難過。尤其辛九姑,莫名想到自己情殤際遇,悲從心起,撲簌簌落下淚來。

    纖纖雖然年幼,但是心態(tài)卻頗為早熟,聽了片刻,也是莫名柔腸百轉(zhuǎn),珠淚縱橫。王亦君一曲將終,又回到那句“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反復(fù)回轉(zhuǎn),余音繞梁。

    晚風(fēng)低語,竹林簌簌。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紫衣女子冷冷道:“小子,是他叫你吹這曲子的么?”語聲森寒刻骨,聽來令人不寒而栗。纖纖心中發(fā)毛,忍不住往王亦君身上靠去。谷外眾人更是紛紛變色,凝神屏息,只要她一向王亦君動手,便立時上前援救。

    王亦君低聲道:“晚輩有幸曾在南際山頂,聽見神帝臨終前唱過此曲。”聲音很低,谷外眾人聽不真切,只看見紫衣女子突然全身顫動,猛地轉(zhuǎn)過身來,面色雪白,“什么?”

    王亦君道:“神帝已于兩個多月前,在龍牙巖物化。他最后唱的,便是這首曲子?!弊弦屡诱玖?,皺眉不語,一臉茫然,仿佛一直沒有聽懂他所說的意思。過了良久,才緩緩綻開笑容,驀然一顆淚珠從眼角淌下,既而兩顆、三顆,滿臉玉箸縱橫。她就這般佇立風(fēng)中,含淚而笑,宛如帶雨梨花,風(fēng)中盛放,分不清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傷。

    這個紫衣女子便是兩百年前,因與神帝相愛,觸犯族規(guī)而被流放湯谷的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當(dāng)年神農(nóng)貴為大荒神帝,號令五族,卻不敢違抗族規(guī),竟眼睜睜瞧著情人被流放湯谷。她登上囚船,東渡汪洋的那一刻,已經(jīng)柔腸寸斷,心如死灰。對于她來說,長老會或者族規(guī),都不是最痛恨的。最痛恨的是,那個愛她、卻無力為她抗?fàn)幍哪凶印哪且豢唐?,她就已?jīng)死了。

    這兩百年來,居住于荒山窮海的湯谷,她以為已經(jīng)將往事淡忘。但是每次聽說神農(nóng)二字,便會悲怒不可抑,乃至于大開殺戒。青春不再,韶華逝去,但是那一份難以釋懷的悲苦卻越來越濃。

    這時聽說神農(nóng)已死,突然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空蕩蕩,所有恨的、愛的、牽腸掛肚的,轉(zhuǎn)瞬間煙消云散,一片空茫。也在這一刻,她才突然發(fā)覺,自己對神農(nóng)的那一份情感原來

    依舊那般熾熱?,F(xiàn)在,許多東西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臨終前唱的這首歌。這么多年他的情感和悔恨都由適才這個少年的笛聲中傳達(dá)出來,還有什么比這更為重要呢?她被流放的這兩百多年中,他不也在自我流放么?

    心中從未這般波瀾洶涌,也從未這般寧靜平和。山谷夜色初降,晚風(fēng)清涼,鮮綠清新的青草氣息如河流般在體內(nèi)流淌。她冰涼的淚珠接連不斷地劃過笑靨,一顆一顆的滴入草地中。

    谷外眾人見空桑仙子又哭又笑,心中驚疑不定,都極是擔(dān)心。以從前經(jīng)驗(yàn)來看,這將是她大開殺戒的征兆。

    卜算子搜腸刮肚的回想今日卜算的十卦,好象除了貴人臨門那一卦外,其余九卦都是大兇之卦,當(dāng)下連連搖頭道:“糟之極矣!老太婆要發(fā)威了?!卑埪顾圾Q一聲,突然飛奔入谷,辛九姑等人想要阻攔已經(jīng)不及。

    然而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卻見空桑仙子臉色大轉(zhuǎn)柔和,緩步向前,低聲詢問王亦君。王亦君恭恭敬敬的一一回答。兩人說話聲音俱都極小,隔得甚遠(yuǎn),眾人無法聽清??丈O勺油蝗怀韧獗娙似硜?,眾人均是一凜,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丈O勺愚D(zhuǎn)頭低語,突然微笑起來,似是與王亦君頗為親熱。兩人談了一會兒,一齊朝谷內(nèi)竹屋走去。纖纖一蹦一跳的與白龍鹿跟在后面,滿臉驚喜,還回過頭朝眾人扮了一個鬼臉。

    眾人大為驚佩,想不到這喜怒無常的女魔頭在圣使面前竟變得如此溫婉。也不知被他施了什么法術(shù)。對這少年圣使的敬畏之心登時又平添了幾分。盤谷、卜算子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對目相望。成猴子喃喃道:“他奶奶的,人長的帥還當(dāng)真占便宜。柳浪,你比起這圣使那真成了老白臉啦?!绷宋⑿Σ徽Z,心中卻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盤谷漲紅了臉,半晌才猛地一跺腳,喜道:“圣使連空桑仙子都能收服,要帶我們離開這里就更不在話下了!”眾人歡聲長呼,長年的流放生涯眼見將要結(jié)束,竟有不少大漢喜極而泣。

    王亦君、纖纖隨著空桑仙子進(jìn)了竹屋??丈O勺永w指輕彈,幾道綠光閃過,屋內(nèi)六盞水晶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