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調(diào)查.遇險
“你醒醒啊,喂?!迸嵝踺p拍著他的臉,見他微微睜開眼,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況道崇左前胸上,靠近肩胛的位置插著半支斷箭。 說要去花滿樓,可是自己不認識路???而且還拖著他,別說出門想躲過黑衣人,就是想要離開這院子,也難過登天。該如何是好?兩個人肯定是逃不出去,不過一個人。。。 一瞬間,腦中閃過撇下他獨自逃走的念頭,可是又想到他白天帶著自己走街串巷,剛剛又領(lǐng)著自己虎口脫險,說白了眼下現(xiàn)在身負重傷,也是因自己而起,實在做不到將他棄之不顧。裴絮環(huán)視四周,看著院中晾著好些女子的羅裙披帛,看來這兒是妓館無疑了,心下有了想法,便在棚間挑了件布料多些的,兩下?lián)Q上,把書法卷好,收在了身上。 薄紗縫制的羅裙,輕盈通透,穿著有種隱隱若現(xiàn)的不自在,可眼下也顧不得這么多,裴絮把況道崇的手臂拉過自己肩頭,摟住他的腰側(cè),吃力的支起他往館內(nèi)走去。 “你倒是自己使點兒勁兒啊。。?!笨钙鸨茸约焊咭活^的況道崇實屬不易,用盡全力才勉強把他拉到了館內(nèi)的走道里。 走道里人來人往,個個醉生夢死,也人注意到他倆,互相都只當(dāng)作是喝醉了酒,前來風(fēng)流快活而已。 拖他逆著人潮,走到底,見附近出入的人少了些,便把況道崇放下廊柱旁,悄悄打開一間沒點燈的房門,門縫間瞥見房內(nèi)面空無一人,就又把他支了起來,拖了進去,艱難的丟到床上。裴絮累得像渾身散了架,做到凳上倒了杯水,又點起桌上的燭燈,好好的喘了口氣,真是好事多磨的一晚。 上前查看,見他還是緊閉雙眼,皺眉呢喃,替他脫了鞋襪,把腳收到床上,此時才看清,他身上的襦袍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幸虧衣料顏色暗啞,也沒人發(fā)現(xiàn)。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他躺著吧,還是得給他檢查一下傷勢,于是小心翼翼脫下他身上的袍子,解開單衣上的扣,看到了血rou模糊的箭口,傷口附近紅腫了一圈,箭頭已沒入了大半。 這箭頭上不會是淬了毒吧?該不該把箭頭拔出來呢?拔出來怎么把血止住?。?/br> 裴絮拿不定主意,后悔自己平時沒有多看兩本醫(yī)書,不然現(xiàn)在就能有用武之地了。輕手輕腳爬到床頭,邊拍況道崇的臉,邊喊著他的名字。 況道崇渾身濕透,不知是疼的還是熱的出了汗,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裴絮俯下頭,也不知道他斷斷續(xù)續(xù)喊著什么。見他這個樣子,突然覺得自己連累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偷跑回府,也不會讓大家身處險境??墒寝D(zhuǎn)念一想又意識到,不對!他在跟蹤自己,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府上救人,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熬過這關(guān),不是想這些。 不能再拖了,裴絮決定替他把箭頭拔了再說。 打開房門溜出去,見到廊上走動的小廝,借故接過托盤上的酒,又匆匆跑回房內(nèi)。以前聽寶燕說過,屠戶們殺豬之前,都會先喂待宰的豬酒糟把它們灌醉,那就把況道崇當(dāng)成要宰的豬好了,拿起酒壺,往他嘴里灌,灌進去的酒,大多又流了出來。 “你別浪費啊,上好的白干,多喝點,喝醉了就不疼了?!泵銖姲阉淖旌仙弦矝]什么用。 酒也不多,這樣全灑了也不行,救人就到底,裴絮對著壺嘴含下一大口酒,對著況道崇的嘴送了過去,來回幾下,他才勉強喝下些。自己倒喝下不少,酒勁兒一下就竄上來了,頓覺腦袋發(fā)暈,定了定神,看著他胸前的斷箭。 “準(zhǔn)備好了嗎?”望了望同樣酒勁上腦,臉色發(fā)紅的況道崇。 一鼓作氣,裴絮雙手交迭輕輕覆上斷箭,剛觸及便聽見身下人倒抽了口氣,快刀斬亂麻,兩手一拉,大力把箭頭抽出。館中艷樂四奏,遮著了他的叫聲,裴絮撿起身旁的長袍用力壓緊傷口,第二波劇痛便從傷口傳來,況道崇整個人抽搐了一下,瞪大了雙眼,又暈過去了。鮮血滲透長袍,源源不斷的從裴絮指縫間流出,裴絮強壓著心中的恐慌,用盡渾身的力氣摁緊,直到感覺掌間的鮮血流得緩慢了,裴絮才松開手,想替他包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抖個不停,連塊布都握不住。 況道崇是被渴醒的,想爬起身來卻被肩下的傷口扯得生疼,轉(zhuǎn)過頭便看見窩在自己身側(cè)睡著的裴絮,喂了她幾聲,她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你要喝水?你等等。”裴絮兩下翻下床,踢開一地凌亂的血衣濕布,倒了杯水過來,想把他扶起來,可一托起況道崇的背,肩下的傷口就會被連帶拉扯,直接倒水又會流得到處都是,無奈之下只好吸收昨晚灌酒的經(jīng)驗,嘴對嘴喂他。 “你閉上眼。” “為什么要閉眼?” “叫你閉眼你就閉眼,不要問那么多。” 見況道崇閉上了眼,才含起一大口水,一點點喂給他,渡過了口中的水,本想抽身坐起,突然又被摁住了頭,逼著舌尖交纏了一陣,后枕上的手才松了開來。 “你真是病得不輕,都什么時候了還占便宜!” “我左肩傷了而已,右臂還好好的。何況,這是為你而傷的,是你占了我便宜,還是我占了你便宜?”況道崇一臉笑意,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你還笑,你還笑得出來,現(xiàn)在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了,那些黑衣人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來,趕緊想想辦法吧。” “這不是在花滿樓嗎?我的箭。。你拔的?” “你又沒說清楚花滿樓在哪里,而且你這么大一個人,我也沒辦法把你拖過去???箭是我拔的,怎么了?有問題嗎?” 況道崇想著,自己的命也真是夠硬的,沒死在裴絮手上也許真的是自己命不該絕,僥幸熬過了一夜,還是得趕緊醫(yī)治才行,于是便忍著鉆心的痛,坐了起來,堅持讓裴絮扶著他起身出門。裴絮扶著衣衫不整還不聽勸告,非走不可的況道崇走到后院,準(zhǔn)備開門離去的時候,聽見背后一把熟悉的女聲。 “況老板這么早就著急回府了?” “紅姑?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昨晚。?!睕]等裴絮說完就被紅姑打斷。 “喔~來朋友的館子里湊湊熱鬧而已~倒是況老板,玩兒歸玩兒,可別鬧得這么刺激,傷了身體可不好哇~喔呵呵呵?!奔t姑說著,繞著他倆轉(zhuǎn)了一圈,又曖昧不明的掩著半邊唇笑了起來 裴絮望了況道崇一眼,見他忍著痛,也沒說什么,不知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這紅姑明顯是知道他們昨晚投靠在此的,不前來幫忙,也不趕他們出去,一大早又來講些風(fēng)涼話,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這點倒是和況道崇很像。 “對了,我不著急回去,馬車還在候著,就先送況老板回府上吧~不然這位嬌娘子的好身材,被旁人看了去可不值當(dāng)咯~”停在裴絮面前,紅姑用指尖勾了勾裴絮的下巴,挑著眉朝她胸前瞄了一眼,又走到門前把院門打開。 裴絮往況道崇身邊湊了湊,扶著他上了馬車,便離開了妓館。 相視而坐,兩個人也不多言。 “你。?!?/br> “你。。” 不約而同的沉默,又不約而同的開口,氣氛微妙,還不約而同地涌起一陣羞澀。 “你是病人,你先說吧?!?/br> “你這樣穿。。挺好看的?!?/br> 況道崇的眼神火熱,裴絮被盯得臉頰燒紅,拉緊了身上薄如蟬翼的紗衣,不由自主移開了視線。 “你坐過來些,讓我瞧仔細?!?/br> 裴絮側(cè)過頭不理他,反而往外挪了些。 “嘶?!?/br> 裴絮回過頭,看他皺眉一臉痛苦,不知道是真是假,半信半疑走近了些了,看到傷口貌似又裂開了,隱隱洇出幾點血跡,伸手想查看下傷口,卻被一把握住。 兩人對視了一陣,曖昧的氣息幾欲擠穿小小的馬車。 裴絮伸手,用掌心封住況道崇的嘴,卻感覺掌心一癢,他居然伸舌在自己掌心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一笑又扯到肩下的傷口。 “討厭鬼,活該?!闭f著又離他坐遠了些。 真是奇怪了,自己嘴上明明說著討厭,但心中好像又暗暗有些高興,不由自主想笑。裴絮握著自己掌心,迅速偷瞄了況道崇一眼,見他正閉目養(yǎng)神,突然想起昨夜他在黑暗中,拉著自己一路向前的側(cè)影,笑意不自覺爬上了臉,意識到自己在笑,便趕緊伸手壓住。 糟糕了。。不會是。。。 心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