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蠻蠻垂下頭去。

    很長時(shí)間，她都沉默。

    kk也沉默。

    不經(jīng)意地看去，只見坐在沙發(fā)上的女孩，低眉順眼，長長的睫毛垂下，神情很是凄清。

    “肖小姐……”

    她忽然抬起頭，盯著他，神情很是熱切：“富小明……是你嗎？你到底是不是富小明？”

    kk搖頭。

    肖蠻蠻眼中的灼熱慢慢消失了，很是失望。既然不是富小明，理他作甚？

    她慢慢地清醒了幾分，淡淡地：“既然你不是富小明，那你就把這些東西全部拿走吧，一件都不許留下?！?/br>
    kk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忽然怒了：“我叫你拿走，你聽見沒有？”

    kk還沒回答，有人拿鑰匙開門進(jìn)來。

    肖蠻蠻的暴怒立即終止，她尷尬地看著母親，不知所措。

    那冬死死盯著那個(gè)年輕人，也詫異萬分：“富小明？”

    kk馬上恢復(fù)了常態(tài)，笑容可掬，極其禮貌：“阿姨好……阿姨下班了嗎？”

    那冬見到富小明，真的是喜出望外，不由分說：“小明啊，你可終于回來了，蠻蠻都擔(dān)心死了……現(xiàn)在好了，現(xiàn)在我終于放心了……對了，你倆好好聊著，我去做飯……”

    “那就有勞阿姨了?！?/br>
    “小明，你別站著，喝茶，吃點(diǎn)水鬼……”

    那冬好像這才注意到一大堆的東西全部整整齊齊碼在了餐廳里，笑道：“原來這些東西都是小明你送來的啊。昨天我們不知道是誰，一直很擔(dān)心，還怕這么多貴重物品招賊……對了，小明，以后萬萬不要送這么多東西啊，蠻蠻根本用不完，放著也是浪費(fèi)……”

    kk殷勤備至：“許多東西阿姨也可以用，用完了我又買?！?/br>
    那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小明，你不用這么破費(fèi)。好了，你們先做著，我去做幾個(gè)你們愛吃的菜……”

    “謝謝阿姨。那我就不客氣了，坐等吃飯。”

    “好咧……不過，你們不用在客廳里坐，直接去蠻蠻房間聊吧，飯好了我喊你們……”

    “謝謝阿姨?！?/br>
    壓根沒有任何插嘴機(jī)會的肖蠻蠻，就那么被晾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走進(jìn)廚房，還順手關(guān)了廚房的門，一副把空間完全留給兩個(gè)小年輕的態(tài)度。

    kk用眼神示意：要不，我們?nèi)ツ闩P室聊聊？

    肖蠻蠻真的起身就往臥室走。

    kk跟上去。

    肖蠻蠻親手關(guān)了臥室的門，倒也不怕kk有什么不軌之舉。

    kk一進(jìn)門，就好奇地東張西望。這間徹徹底底女性化的房間并不大，十幾平米，外帶一個(gè)小陽臺。

    小陽臺做了個(gè)簡單的衣帽間，擺了一個(gè)懶人沙發(fā)，墻壁上一溜兒爬藤植物，開滿了黃色的小花，在冬日里顯得特別生機(jī)勃勃。

    kk對爬藤植物下面的小書桌特別感興趣。

    書桌上擺放了電腦、盆栽、幾本書等等日常雜物……然后，還有一張合影。

    他拿起那個(gè)精美的相框，仔細(xì)看那張合影，正是富小明和肖蠻蠻的唯一合影！照片上，一對年輕人眉開眼笑，天生一對璧人。

    他拿起照片，搖搖，很是稀奇：“我好久沒見過紙質(zhì)相片了……這玩意簡直跟古董似的……”

    肖蠻蠻坐在懶人沙發(fā)上，抱著膝蓋，也不怎么搭理他。

    他又仔仔細(xì)細(xì)地看照片，看了半晌，忽然好奇道：“我怎么覺得我跟這個(gè)富小明一模一樣？明明之前才只有七八分像，怎么現(xiàn)在我感覺十分相似了？”

    他不死心，索性拿著照片走到梳妝臺旁，對著鏡子。

    半晌，“老天，真的一模一樣……難怪大家都叫我富小明……”

    肖蠻蠻冷眼旁觀。

    裝。

    叫你給我裝。

    繼續(xù)裝吧。

    “肖小姐……”

    不答應(yīng)。

    不理睬。

    看你要裝多久。

    kk的語氣分明略略震驚：“肖小姐……我……”

    肖蠻蠻漫不經(jīng)意地：“我不管你是誰，反正今天我給你說清楚，把你帶來的所有東西全部帶走，然后，再也不許來sao擾我了……”

    kk沉默。

    這一次，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他只是一直拿著那張合影。

    半晌，他忽然道：“肖小姐，能不能把這張照片送我？”

    開什么玩笑？

    這是自己和富小明的唯一一張合影。

    肖蠻蠻當(dāng)即拒絕。

    kk有點(diǎn)失望，聲音也有點(diǎn)奇怪：“莫非是我長久不看紙質(zhì)照片，失真度那么高，自己也發(fā)現(xiàn)不了了？這簡直不合邏輯啊……”

    肖蠻蠻還是沒有搭理他。

    半晌，他把照片放下，慢慢走過來。

    肖蠻蠻坐著，他站著。

    “kk……”

    “肖蠻蠻……”

    肖蠻蠻立即閉嘴，他笑笑，神情很是認(rèn)真：“肖蠻蠻，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惡意。以后也絕對不會傷害你。”

    肖蠻蠻忽然心如刀割。

    他見她眼眶忽然紅了，好像忘了原本的追問，只是怔怔地看著，沒有再開口。

    一會兒，那冬喊吃飯了。

    兩菜一湯，看著簡單，其實(shí)并不。

    中間很大一個(gè)瓦盆，瓦盆里是熱氣騰騰的鮮鍋兔，也是那冬的拿手好菜。上面灑了一把香菜，看起來美味可口。

    另外還有一個(gè)素菜，一個(gè)圓子湯。

    那冬很是熱情：“小明，我知道你喜歡吃兔子，正好冰箱里有一只，你今晚多吃點(diǎn)……”

    “謝謝，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kk端起飯碗，很自然地吃喝。

    肖蠻蠻注意到，他第一次夾兔子的時(shí)候，好像狐疑了一下：這到底是什么玩意？真的能吃嗎？可是，吃了第一口之后，就停不下來了，索性放開了大吃大喝。

    那冬見他吃得那么開心，更是高興：“小明，多吃點(diǎn)，我做了整整一只兔子，你不多吃點(diǎn)，就得剩下，光靠我們是吃不完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也挺能吃的……”

    肖蠻蠻不怎么講話，焉焉地端著飯碗夾了點(diǎn)素菜。

    kk吃著吃著，停下來：“蠻蠻，你怎么不吃？你也多吃點(diǎn)啊……”

    肖蠻蠻：“……”

    一頓飯，終于吃完了。

    那冬進(jìn)廚房收拾的時(shí)候，肖蠻蠻終于小聲攤牌了：“kk，你趕緊把這些東西拿走……”

    kk：“……”

    肖蠻蠻忍無可忍：“你不拿走也行，你趕緊走……”

    “我總得和阿姨打個(gè)招呼……”

    “別招呼了……你快走……”

    到后來，肖蠻蠻幾乎要暴怒了：“你快走……”

    kk見她真的炸毛了，迫不得已，舉起手來：“好好好，別動怒，別動怒，我先走了……麻煩你給阿姨說一聲……”

    “快走！”

    kk前腳剛踏出門，肖蠻蠻立即就關(guān)了大門。

    她靠在大門上，不知怎地，渾身忽然失去了力氣。

    那冬聞訊出來，詫異地：“富小明走了？”

    肖蠻蠻強(qiáng)笑：“走了……”

    那冬在圍裙上擦擦手，看看餐廳里一面墻壁的禮物，嘆道：“富小明這是發(fā)大財(cái)了還是怎地？為什么一回來就送這么多禮物？”

    肖蠻蠻慢吞吞的：“他……可能根本不是富小明……”

    “你說什么？”

    肖蠻蠻把這些天的事情講了一下，那冬整個(gè)人懵了。

    好半晌，她才嘆道：“難怪他一口一個(gè)阿姨……以前，富小明都叫我那女士的……可是，他既然不是富小明，為什么和富小明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他的行為舉止，也和富小明沒什么區(qū)別……有一次他來我們家，我就做了兔子，他很喜歡吃，今天，他也很喜歡吃……”

    肖蠻蠻想起kk第一次夾菜時(shí)候的狐疑神情，苦笑一聲，搖搖頭。這哥們，分明就罕有吃這種合餐——她記得很清楚，幾次見面，只要別人碰過的東西，他嘗也不嘗的。

    今晚，他能“入鄉(xiāng)隨俗”，表現(xiàn)得那么自然，肖蠻蠻都很意外。

    反倒是那冬看著那么大的一墻壁禮物，有點(diǎn)六神無主了，自言自語道：“若是富小明送的，金山銀海我們也敢收……可他要不是富小明……這……一根一線也不敢收啊……”

    肖蠻蠻：“……”

    那冬忽然很是緊張：“如果他真的不是富小明……那，他會傷害你嗎？他靠近你到底有什么企圖？而真的富小明又到底去哪里了？”

    這些問題，肖蠻蠻一個(gè)都答不上來。

    她只是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傷害……我想是不至于的……不管他是誰，我想，都沒太大惡意……”

    那是一種直覺。

    畢竟，以kk這么大的本事，要傷害一個(gè)人，需要這么迂回婉轉(zhuǎn)，這么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