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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秋夜宴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難道是因為我曾經(jīng)愛慕過你嗎?”他笑了一聲。

    舒意的眼角有一滴眼淚正在悄然滑落。

    她才想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聽到姜利的笑,有點野性,還有點狼狽,更多的像一個孩子,笑聲很干凈。

    這是多好的人生啊。

    他們本該如此笑著,度過這漫長一生。

    姜利。

    啊?

    你不要睡著,好不好?

    我有點累了。

    你記起我是誰了嗎?

    小、小姐嗎?

    你不要睡著,我來跟你說會話吧。

    說什么?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香山嗎?

    香山?

    你那個時候真的很笨,話也不會說,讓你拜師磕頭,你骨子就那么硬,說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跪父跪母,絕對不跪第三人??赡阕詈蟀?,卻跪了太多人。

    你哭了嗎?

    我沒有。

    你為什么哭?

    我心疼你啊。

    我沒事,雖然很疼,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我覺得好幸福。如果我還記得你的話,可能這些話我一輩子也不敢說出口吧?但我隱約忘了很多很多,我才敢說,我很幸福。只有忘記你,我才敢說,我好幸福。

    姜利。

    嗯。

    下輩子換我來守護你吧,好不好?

    不好。

    你已經(jīng)守護我很久了,小姐,你忘了嗎?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早就已經(jīng)死了,如果沒有你,我到哪里學這一身的本事?如果沒有你,我一生至此,何其悲慘?

    你忘了嗎?你給我的已經(jīng)足夠我死去了。

    無怨無悔。

    來生結草銜環(huán),還愿生死以報。

    作者有話要說:  北京章到此結束,一切未完待續(xù)會在西江打開,西江的部分容我緩兩三天再繼續(xù)寫,北京這里收尾不算急促,但是有太多余音,我自己心理沖擊也蠻大的。

    (不要把西江認定為西.藏,有借用一些元素,但主要的環(huán)境還是虛構比較多)

    這章下面評論區(qū)發(fā)紅包,告訴我你們還有沒有在看。

    寫這么一個故事,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支持,謝謝!

    另外跟大家求個預收,點進作者專欄,《尋歡》預收,是一篇現(xiàn)言,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子和灰姑娘,但不狗血。

    溫暖治愈系,我覺得很甜哈哈哈哈

    相信我,是真的。

    第57章

    西江, 千秋園。

    麗洋花卉市場是西江最大的花都王國,而西江則是麗洋的后花園,與麗洋隔江對立, 需要乘船到達, 從碼頭下來步行200米就是對外開放營業(yè)的花園, 采用的是歐洲古堡的建筑風格, 墻體上爬滿紫藤綠蘿,臨江岸口布置了幾座花船,上面全是當季的鮮花,不時有穿著洋裙的女孩子在船頭叫賣鮮花, 拍攝視頻, 遠遠看去就像一座愛麗絲仙境里的王國, 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是當?shù)厝朔浅O矚g去逛的花園。

    千秋園與麗洋最大的區(qū)別在于麗洋是一個包羅萬象的商品市場, 而千秋園滿足了人們對于一座花園全部的想象,古堡里面還有一座19世紀中式風格的建筑, 其不對外開放的規(guī)定, 更是為千秋園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祝秋宴照例在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分, 獨自一人去巡視花園。他手里提著一盞黑金邊定制的蘇.聯(lián)時期煤油燈, 穿著蠶絲質地的順滑睡衣, 腳上是一雙牛皮軟靴,將褲腳都收在里面,臉上是大寫加粗的“起床氣”,這一副不分古今的裝扮常常讓劉陽嗤之以鼻, 然而他本人似乎非常享受。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丈量自己的王國,古堡的商業(yè)讓他們擁有體面的生活,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陽光下,然而……

    他停下腳步,回首看向遠方。

    在古堡的后面,還有一座古代的宅院,里面的一磚一瓦,亭臺樓閣,九曲水榭,回廊洞門,包含那高高峭立的雀樓和一座春色滿園的千秋園,那整個仿照謝府的存在才是他陰暗的全部,讓他每每被烈陽炙烤的時候,靈魂仍舊穿行在陰冷當中。

    已經(jīng)一年了,千秋園里的異火仍舊沒有熄滅,時而出現(xiàn),時而消失,每每都會毀掉一片花卉。先是竹石梅,后是金魚草,最近的一次連他費盡心思從k3列車上帶回的緬梔子也被燎得不成原樣。

    他輾轉反側,夜不成寐,一想到緬梔子是吸取了那位小姐身上的精魂才能永葆鮮活,就不經(jīng)害怕起來。

    一年了,距離北京那場驚天動地的別墅懸案已經(jīng)一年了。

    至今回想當時的一幕,他仍不覺失控。滿目的鮮紅流淌在他的眼眸里,觸目驚心的死亡氣息讓他的心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響徹的槍聲已經(jīng)讓別墅附近的居民報了警,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徐穹是明氏集團的金孫,在皇城腳下的地位等同太子爺,于是他一把火直接燒了別墅,留給警方的廢墟和焦尸斬斷了線索,讓他們無從查起。

    但他知道徐家沒有放棄,他們甚至通過當時落在別墅的袖扣,找到了全國僅有幾家的定制機構。

    后來梁嘉善帶走了她和姜利,他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铮蛟S是出國治療,或許還在北京。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很多媒體記者都在找他,他完全沒有辦法出入公共場合,加之千秋園事態(tài)緊急,只好暫回西江。

    卻沒想到轉瞬一年,聯(lián)系中斷后就徹底失去了他們的消息,到如今他甚至不清楚她是否還活在世上。

    秋日的清晨涼風習習,他站了一會兒,肩頭被露水打濕,回去的路上看到招晴。招晴送來他的睡袍,他擺擺手,說:“不用了,反正穿再多身體也熱不起來?!?/br>
    “總不能因為不餓就不吃飯,時間長了身體會養(yǎng)成習慣,你的體溫比往年又低了?!闭星邕€是為他披上了衣服,與他并肩走在他們親手打造的商業(yè)帝國。

    這座古堡占地數(shù)千頃,囊括百個花卉園地,還有科研中心和度假酒店服務,可以類比一個大型的國家森林公園,一應設施俱全。園丁們每天早晨六點上班,下午四點下班,古堡內(nèi)有專門的擺渡車接送,不過大部分人都要乘船過江。

    大河的對面,才是西江的經(jīng)濟中心。

    “還沒有消息嗎?”清冷的男聲忽然道。

    招晴轉頭看向他,祝秋宴換了只手來提燈,鏡片后一雙眼睛有點疲倦的樣子。濃密的眉毛下被層層褶皺包裹的漆黑瞳孔,像一塊生銹的丹書鐵券,還散發(fā)著濃郁的墨香,但那層表面已經(jīng)失色了。

    離開了那位小姐,他骨子里的冷淡疏離重新回到表面,明明有人伴在身旁,但踽踽的孤獨無處可藏。

    她微微搖頭,說:“他們應該不在北京了?!?/br>
    “梁家什么情況?”

    “還跟以前一樣,梁清齋深居簡出,前幾天梁瑾舊病復發(fā)又進了一次醫(yī)院,但梁嘉善沒有出現(xiàn)?!?/br>
    祝秋宴走下田徑,步子頓住了,沉浸在花海里,周身都是芬芳,而他卻感一陣陣暈眩。招晴及時拽住他搖晃的身體,順勢搭住他的手腕。

    她的神色漸漸沉了下去,這一年來他的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了下去,脈象緩沉,明顯已經(jīng)不是一個青年人的狀態(tài)。

    祝秋宴說:“盯緊了醫(yī)院,梁嘉善有可能會出現(xiàn)?!?/br>
    招晴有點著急:“你的身體是不是出狀況了?最近還能入睡嗎?”

    “不太能?!?/br>
    因為一場看到結局的故事,他已經(jīng)不再被噩夢纏繞。沒有噩夢就沒有她,沒有她如何才能閉上眼睛?祝秋宴瘋了一般想回到噩夢中,哪怕是地獄般寒冷的噩夢,至少可以讓他再看到她,但她當真……當真不再來了。

    祝秋宴已經(jīng)記不清有幾個月沒有睡覺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喝光了半壇青稞酒才勉強睡著的。

    “你的身體……”

    招晴沉吟著,想起千秋園里頻頻竄起的異火,忽然頭皮一麻,那些被燒毀的花皮不會是他的生命吧?她轉而想起劉陽的話,在k3之戛然而止的那一天,在注視著他頭也不回奔向北京的那一天,劉陽說過,他會死的。

    招晴心里突突的,忙要去拽起還在蒙頭大睡的劉陽,思緒一亂,倏忽間又想起什么,對他道:“你在北京是不是還有沒收拾完的尾巴?”

    祝秋宴擰眉。

    “那時一直在找你的記者,還有徐家抓住的線索,應該沒那么簡單吧?我自認做得很干凈了,應該不會留下什么。”

    祝秋宴思索著,電光火石間想起一個人來。

    秦歌?!

    他怎么忘了,上一世的王歌是被謝意用白綾活生生絞死的,如果說徐穹之外,還有誰恨她入骨,那么一定是王歌無疑。梁清齋八十大壽當天,她和徐穹在花園里鬧的一出,當時徐穹的幾個狐朋狗友都在場,也都看到了他們。

    如果他們能找到秦歌的話,秦歌知道全部真相,難保不會出賣他們。

    祝秋宴追上招晴:“讓北京的人去找找她的下落?!鳖D了頓又說,“再讓他們?nèi)フ乙笳漳旰褪鏃?,如果還在南邊的話,拖住他們,別讓他們回北京。”

    招晴滿口答應,要抓他去給劉陽看看面相。

    祝秋宴覺得她異想天開:“劉陽已經(jīng)多少年沒開張了?再說他一個茅山道士,看人都半吊子的水平,能看出鬼的什么名堂?如果我的身體、我的生命可以用科學哪怕命數(shù)來解釋,我也不至于活到今天這個狼狽的地步了?!?/br>
    招晴正色道:“七禪,你不要這么說自己?!?/br>
    祝秋宴心下嘆息,攬著她的肩頭,手輕柔地搭在她的臂膀上:“你也不要太擔心,我覺得一切尚可?!?/br>
    此刻的天色好像暴雨前夕的大海,一種沉寂而洶涌的藍在他背后拉起了幕布,他像一件珍貴易碎的藏品陳列其中,只需要流露一丁點的光華,就是超出生命、時長,人類極限的流光溢彩。

    招晴常常無法理解他的選擇,但她能夠明白上蒼的選擇。這樣一個人,如果他只活到二三十歲就死去,那是一種殘缺。

    他活得越久,可以珍藏的價值就越高,而她感到慶幸的是,在這過程中一直是她陪伴在他身旁。

    她被他的這種美麗迷惑了,忘記他身體的真實,借勢倚進他冰涼的胸膛。祝秋宴手微頓了一下,繼而攬住她。

    “太早了嗎?要不要再去睡一會?”

    “不用了,就是應酬喝得多,有點暈?!?/br>
    祝秋宴送她進屋。

    “你昨天見過泰方植物園的人了吧?韓良什么時候過來?”

    “就這一兩天?!?/br>
    招晴看他把煤油燈放在窗臺,點燃了蠟燭。這個屋子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一場久遠的夢。

    他的影子在窗上晃動。

    “你想好應對之策了嗎?”

    祝秋宴有點遲鈍:“你是指韓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