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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秋夜宴在線閱讀 - 第94節(jié)

第94節(jié)

    周夢安捂起臉:“應(yīng)該不止不一樣吧?我們倆有相似的地方嗎?”

    他自說自話道,“為什么我上輩子是一個大老粗?。俊?/br>
    “你不喜歡上輩子的自己?”

    “不是,我很喜歡。”

    周夢安說,“小時候看武俠小說的時候,我就幻想過自己成為俠客的樣子,沒想到上一輩子就實(shí)現(xiàn)了。他身上有一種豪氣干云的俠義,還有一個武將的氣節(jié),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尸駐守邊疆,讓我非常敬仰。當(dāng)我確認(rèn)這個突然闖到我夢里來的男人就是上輩子的我時,我一點(diǎn)也沒有排斥,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能多活幾年,這樣或許我可以殺更多的賊寇?!?/br>
    舒意對張靖雪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因?yàn)橐淮螒?zhàn)前誤判,窮追敵寇而遭遇陷阱,以至于那一仗慘敗,副將臨陣倒戈,他身陷政.治斗爭而被貶謫回京,后得徐穹“賞識”,入宗親王府當(dāng)個看家護(hù)院的守衛(wèi)。

    徐穹平日里完全不重視他,可每每逞兇的時候總愛帶著他招搖過市。坊間都在傳,晉王是想借著馴服一只西北雄鷹,在給太子下馬威。

    仔細(xì)深究的話,張靖雪被武將斗下馬背,興許還是徐穹做的手腳,只是以他感人的智商,可能一無所知吧?

    舒意想了想:“張家早年是驍騎將軍何洪亮的部曲,何洪亮似乎是太子妃的舅家,你沒有想過其中的關(guān)系嗎?”

    “何洪亮是誰?”

    舒意被問到了,她的記憶大多來自于謝意,可即便是謝意,也知道地不多。

    謝府祠堂前他假意挾持祝秋宴,逃出姜利的追蹤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知他后來去了哪里。

    “你后來回晉王府了嗎?”

    “晉王?”

    “徐穹,你不知道嗎?”

    周夢安惘然地?fù)u搖頭。

    舒意明白過來:“你沒有夢見過其他人?”

    “夢里除了我只有她?!?/br>
    難怪他看到祝秋宴卻不認(rèn)識他了。

    周夢安說:“其實(shí)我一直也有種感覺,好像夢里的自己也活在一層迷霧中,那是一間常年熏香的古代女子閨房,一到晚上四周就非常熱鬧,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兩岸燈火,聽到湖心的曲樂,但似乎有人正在找我,我迫于無奈一直躲在她的閨房。我們朝夕相對,我跟她講沙場的血戰(zhàn),講自己的報(bào)國之志,她常常看著我,就被罩在那層霧里,讓我捉摸不清?!?/br>
    有時候她的眼神可以讓他確定,她愛著他??捎袝r候她的眼神卻讓他明白,她只是需要他。

    他隔霧看花,心火燎原。

    “小意,其實(shí)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

    舒意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剛要開口,他卻笑了,“還是別告訴我了,我想等她回來,讓她親口告訴我答案?!?/br>
    黃昏后喧囂褪去,日暮西斜,周夢安背靠闌干坐著,雙腿垂在石階上不斷晃動,他長相秀氣,眼神干凈。

    他仰慕上一輩子的自己,同時愛著上一輩子愛過的女人,獨(dú)自一人從北京來到西江,漫無目的地找尋她兩年。如果不是在千秋園停下,他還要找她多久?

    不知道為什么,舒意忽而想起駱杳杳,算算時間,她也來西江一年多了。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有沒有找到她的方向。

    說話間法會終于結(jié)束了,明壇和禪師一起送完香客,招呼舒意去后院的禪房說話。周夢安沒有隨同,還是坐在院子里看著雞蛋花樹。

    慢慢地,他透過樹相,從里面看到一個男子的輪廓。那名男子也被籠罩在迷霧中,伴著湖水蕩漾,樹影婆娑,他的身影揉進(jìn)一個女子的眼眸里。

    那個眼神如此熟悉。

    禪師得知舒意想要調(diào)查當(dāng)年父母車禍的真相,良久沒有說話。靜室里檀香裊裊,一時只剩下她和明壇耳語的低聲。

    直到她準(zhǔn)備離開,禪師才睜開眼,念了句阿彌陀佛,從櫥柜里翻出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br>
    舒意訝然:“是我母親的嗎?怎、怎么會在禪師您這里?”

    她以為之前那包行囊就已經(jīng)是李榕桉全部的東西了,翻來覆去找過好幾遍,只找到一張嘎色的名片。

    舒意道:“禪師您怎么……”

    為什么要把李榕桉的筆記本偷藏起來?為什么一直到現(xiàn)在才交給她?

    禪師古井無波的眼眸掀起一絲微瀾:“阿九,莫要窮追,放下自在。你母親在天有靈,也不想你置身險境?!?/br>
    舒意還要再問,明壇沖她搖搖頭,兩人出了靜室,一路往前院走。穿過一個月洞門時,明壇停下腳步。

    “阿九,你別怪我?guī)煾?,他?yīng)當(dāng)是想保護(hù)你。“

    “我明白的。”

    明壇點(diǎn)點(diǎn)頭,似要說什么,抬眼瞅了瞅她的面容,眉宇間縈繞著一絲憂愁。

    “怎么了?”舒意摸了下她的手臂。

    “沒事,可能坐太久了,腦子有點(diǎn)亂。阿九,你好不容易才幸福起來,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嗎?萬法皆空,苦苦追索的答案,臨到頭來或許只是一場空?!?/br>
    舒意抿著唇,看向遠(yuǎn)處的周夢安。

    如果只是一場空,他該怎么辦?她又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笔嬉獗Ьo李榕桉的筆記本,“明壇,我不比你,沒有你的豁達(dá)心境,我只知道這顆仇恨的種子在我心里生長了很多年,已經(jīng)跟毒瘤一樣大,占據(jù)著我心房的命脈,如果不能拔除它,早晚有一天我會死?!?/br>
    “可如果會傷害到他呢?”

    第69章

    冰涼的吻落在臉上, 舒意從半睡半醒間睜開眼睛,看清伏在上方的陰影,抬手抱住男人的脖子。

    吻順勢落下來, 她的手逐漸插入男人堅(jiān)硬的黑發(fā)中, 身體往上抬, 冰涼的觸覺一路沿著脖頸蔓延至胸口。

    房內(nèi)氣溫升高, 好一會兒男人才喘著氣停下來,埋在她胸前久久沒有動作。

    舒意瞥清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兩點(diǎn)了。

    “怎么還沒睡?”

    “都處理好了嗎?”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發(fā)問,彼此相視一笑。祝秋宴翻過沙發(fā), 從后面抱住她。

    舒意問:“為什么突然讓我住到酒店這邊來?”

    她今天收拾了落在長明寺的行李, 回到千秋園, 劉陽直接把她接到了酒店。這間應(yīng)該也是他常住的套房,衣柜里還有他的衣物。

    只是千秋園那么多間屋子, 好端端的為什么搬過來?她問劉陽,劉陽也含糊不清。

    祝秋宴不想讓她看到園子里的異火, 捏捏眉心, 窩在她耳邊撥她鬢角的絨發(fā):“千秋園年久失修, 我打算翻新一下?!?/br>
    “真的?”

    她還是不信, 是這個原因的話, 劉陽何必隱瞞?

    見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祝秋宴微有點(diǎn)頭疼,女孩子太聰明就是不好,難騙。

    他靠近她耳邊, 小聲說:“你原來住的院子離千秋園有點(diǎn)遠(yuǎn),快靠近后院了,我想把仰山堂旁邊的洑水閣收拾出來,和三草齋打通,以后我們就可以住在一起了?!?/br>
    他氣息有點(diǎn)凌亂,話說得也半隱半露,鬧得她整個人臉頰熱起來。

    “原本打算給你一個驚喜,誰讓你非要刨根問底?”

    舒意推了他一把:“好好坐著。”然后不說話了,手指勾了下發(fā)燙的耳垂,脖子也跟著癢癢的。

    她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理了理,才舒服一點(diǎn)。

    祝秋宴看著她的動作,再多的疲憊也消失一空。

    “在看什么?”他又靠過來。

    可能剛才親熱的時候碰到了遙控器,幕墻上電影再次開始播放。舒意已經(jīng)看過一遍,本想等他回來就去睡覺,可看他放松的樣子又不忍心,就陪著他看了一會兒。

    “三哥的身后事處理地怎么樣了?”

    “一團(tuán)亂,徒弟們都鬧著分家?!?/br>
    “三哥才剛走,他們就這樣嗎?”

    祝秋宴的手臂攬著她的肩膀,手掌無意識摩挲她的肩頭。

    “三哥沒有孩子,人也老實(shí),手藝傳給了徒弟,徒弟一個個離開,現(xiàn)在留在他作坊的年紀(jì)都太小了,有的甚至來了還不到一個月,可一聽說三哥給作坊留下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就紛紛搶著要繼承。”

    她洗過了澡,只穿一件絲質(zhì)的睡衣,隔著一層依舊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

    “三哥沒有屬意的徒弟嗎?”

    祝秋宴搖搖頭。

    “那你怎么打算?”

    “不著急,先讓三哥入土為安。年輕孩子精力充沛,又囂張又難纏,吵了一天耳朵都快炸了,離開的時候居然還搶著要在三哥靈前表忠心,給誰看?”

    他微微笑了一聲,有點(diǎn)不屑,有點(diǎn)輕狂,還有點(diǎn)位高者睥睨的滋味。

    舒意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可以擺平,心下一松,說:“那你別太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br>
    “嗯。”他如是答應(yīng)著,手卻挑開了她的睡衣。

    “三哥什么時候下葬?”

    “后天?!?/br>
    也就是6號。

    深秋過后,快要入冬,天氣一日比一日涼。她看了眼衣柜的方向,思緒有點(diǎn)空了:“那我到時候陪你一塊去?!?/br>
    “好?!弊G镅绯堕_她睡衣的系繩。

    電影畫面里出現(xiàn)一棵宛如核炸彈爆炸后蘑菇云形狀的生命樹。

    舒意被祝秋宴推倒在沙發(fā)上后,余光中瞥見生命樹的輪廓,蓬勃,喧囂。

    輪回,重演。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我從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我的靈魂與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yuǎn),而我的存在卻如此依賴于這個世界。

    她攀著他的肩頭,喉嚨沙?。骸澳阌袥]有見過一個脖子上有胎記的人?”

    祝秋宴一手解襯衫紐扣,一手撥開她合攏的膝蓋,聲線緊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