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范彭想好了,殿下若逼問,他就撞柱去下面見爹娘。 反正兩邊都得罪不起。 萬幸,長公主沒為難他,問完就離開。 走前還頷首溫柔一笑,范彭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悅里,愣是沒看見。 翊安轉(zhuǎn)道去長陽殿。 皇后近日肚子已經(jīng)大顯,想是要做母親的人,整個人愈發(fā)溫柔了三分。 整個長陽殿上下,因著主子恩賜,一派平和喜悅。 見了長公主,都笑吟吟地欠身行禮,翊安高興,便一一點頭回笑。 “看見個俊秀的小內(nèi)侍,像是新來的,問問名字?” 挽驪面無喜色,看她一眼。 翊安伸出根纖長的食指,放在唇前,眨眼道:“噓?!?/br> 挽驪不發(fā)一語,轉(zhuǎn)身問名字去了。 皇后挺著肚子,步子倒快,已經(jīng)親自迎過來,挽過翊安的手。 仔細在她臉上端詳一遍,笑道:“長公主幾日不見,愈發(fā)神采奕奕?!?/br> “在夸我呢?”翊安茫然。 皇后柔柔地問:“難道殿下聽不出來?” 翊安放慢步子,改為扶她走:“旁人都是夸我長得好看,娘娘倒另辟蹊徑,夸我精神好?!?/br> “我的意思是,”皇后話還沒說,自己倒先羞起來,小聲道:“想來王爺把長公主照顧得很好?!?/br> 本是存了幾分揶揄,無奈她素日正經(jīng)端莊,這話說出來,反像被人揶揄。 翊安沒那么多羞澀,呵呵笑道:“他照顧什么,不氣我就不錯了。” 皇后低頭淺笑,不置可否。 翊安扶她坐下,輕聲問:“你有身孕后,玉奴可是常宿旁的宮里?” 倒不是翊安想問這閑話,只是怕皇后心里不好受,又無處可起訴,干脆主動提起。 皇后搖搖頭,笑得溫柔:“陛下夜里怕擾我,雖來的少,其他各宮侍寢的日子卻照常未變。只靈妃有了身孕,他偶爾會去陪著吃頓飯?!?/br> 翊安暗里感慨,自己父皇便癡情,一生只寵母后一人。 到魏琇這里,愈發(fā)如此了。 也算奇事。 皇后見她表情不似高興,有些忐忑,“長公主可是覺得不妥?” 她心里雖甜蜜,卻知身為皇后,不該如此。 也曾勸魏琇多去別的宮里,然魏琇不僅不聽,還因此跟她鬧了好幾場別扭。 后來她便不再提,裝不出那般賢良淑德。 “說什么傻話?”翊安拉過她的手,拍了拍,“我跟玉奴一樣,只想你開心,顧不得旁的?!?/br> “謝長公主。” 雖做了幾年皇后,早知如何母儀天下,然而在翊安面前,她始終擺不了架子。 “羽珂。”翊安看她。 “???”皇后柔柔應了一聲 “怎么一口一個長公主,今日jiejie都沒喊一聲。幾日不來請安,跟我生分了?” 皇后無奈地笑,隨即乖巧地喊了聲:“jiejie。” 孺子可教也。 魏琇進來便聽見翊安清亮的笑聲,跟著彎了眉眼:“阿姐何事這樣高興?” “翊安來看皇后娘娘和侄兒,自然高興?!?/br> 翊安起身向他行禮,被魏琇一把扶住。 “多禮做什么。” 魏琇果如齊棪所說,脾氣好了許多。眉宇間盡是平和,不似從前一般喜怒無常。 他笑問:“聽竹衛(wèi)這段時日忙,王爺無空陪阿姐,阿姐可有怨朕?” 翊安聽他打趣,也開起玩笑:“翊安怎敢,陛下有活盡管交與他去做就是。正好我躲個清閑,有空賞花觀月?!?/br> 魏琇聽了一個激靈,這怎么行! 他們以為他不知道,可他是天子,耳目眾多。 怎會不知他們從前貌合神離,如今將將恩愛起來。 怎能再冷淡下去。 以后事情一定都交與右司,反正花燃阮間兩個沒家室的,累死不怕。 回府后,挽驪淡聲道:“查出來了,梁家鋪子是阮府家丁所為?!?/br> 翊安靜了靜,奇道:“這阮間有幾分意思,我不吃,他便讓我再也吃不到?!?/br> 瞧著是個靦腆多禮的斯文人,背后小動作不少。 宵小之輩,慣來讓人防不勝防。 比那些指著她罵的言官還討人厭。 翊安自小被捧著長大,極少有人讓她不痛快,這回像吃了個蒼蠅似的惡心。 挽驪看出來,摸著刀道:“可要教訓他?” “不了,先放著?!彼ы骸傲杭忆佔拥睦习逵邢侣鋯幔俊?/br> “下落不明?!?/br> 翊安聽得心里堵,阮家人沒一個是東西。 “你覺得阮間什么意思?” 挽驪直言不諱:“癡心妄想,腦子有病?!?/br> 她話少,許多事因此看得更通透。 阮間幾次三番近乎諂媚的接近,已是露了馬腳。 翊安忽想起顏辭鏡曾說過,齊棪遇刺,許是哪個傾慕她的人一時沖動做的事情。 她當時當成玩笑話來聽。 如今仔細一想—— 既查到阮家,又不像阮鏞實的手筆,可不就剩這個東西了嘛。 她露出一個明艷的笑。 阮間這樣不堪的人,膽敢動她的夫君,怕是忘記這大祁姓什么了。 搬不動阮鏞實這個老狐貍,讓阮間付出些代價,她還不至于辦不到。 * 兩日后,右司又辦了樁抄家的大案。 那被抄家的四品大臣的妻女,正巧與翊安在一家首飾鋪子里。 聽竹衛(wèi)行事雖不算溫柔,可翊安沒想到,對著幾個弱女子,他們居然抬腳將人踹跪在地上。 那夫人手中的瑪瑙手串清脆地落在地上,緊接著傳來小姑娘們的哭喊聲。 連舜欽雖不討人喜歡,到底有兩分風度,不至于帶出這樣的屬下。 果不其然,抬腳進來的是阮間。 他陰沉沉地笑著:“讓本官好找,不知所謂,帶走!。” 這笑很快戛然而止,對上一副冷淡厭惡的眸子。 阮間臉色飛快變化,囁嚅兩聲,忙上前行禮:“臣見過殿下?!?/br> 翊安見那幾人被拖出去,冷淡道:“免禮。” 阮間察覺到她的視線,解釋說:“行賄貪污,欺上瞞下,罪有應得?!?/br> “這是聽竹衛(wèi)的事,阮大人沒必要同我說?!?/br> 阮間殷切道:“殿下可是覺得他們粗魯了些,我回去后必定交代……” “不用,”翊安嘴邊掛著幾分不明的笑:“只怕我出言不慎,又有鋪子要關門,有人要失蹤。是不是,阮大人?” 阮間聞罷,身板一晃,一張尖瘦嶙峋地臉瞬間煞白。 * 這日傍晚,齊棪一臉沉郁煩躁,進了屋便將官帽交給下人。 顧不得與翊安說膩歪的話,怒氣騰騰地坐下,閉眼扶額。 “齊大人怎么了?”翊安許久沒見他有這樣大的脾氣。 “你男人我要氣死了?!?/br> “快,給王爺端杯熱茶消消氣?!瘪窗矝]個正經(jīng),笑著讓人上了茶。 自己則倚在美人榻上,捧著本志怪小說。 “說出來殿下都不信!”齊棪吹了兩口茶,喝不下去,重重將茶碗往桌上一放。 “到底怎么了?” “江州來居然跑了?!饼R棪滿臉不可思議,“還帶著封淺淺一齊走的?!?/br> 聽竹衛(wèi)暗中圍了兩日,正準備行動時,兩個活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沒了。